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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向远赤着脚站在显得有些冰凉的地面上,在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缝隙之间,温热的水蒸气将周围的可见度降低到了令人不太舒服的地步,这时候,被包围在人群中,正准备冲杰罗走去的黑发年轻人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距离阮向远最近的那个犯人发现,那双黑色的眼睛缓缓地睁大,瞳孔微微收缩!
紧接着,他用几乎要将自己脖子拧断的力道,迅速地回头望向了一个角落――
长久的沉默之后,黑发年轻人忽然动了动唇角。
“看见了。”
闹哄哄的人群中,黑发年轻人的声音冰冷而无起伏,却如同一道魔音一般穿透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当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阮向远慢吞吞地举起手,指向浴室的角落的水管边上:“它在那里。”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默默地蹲在那里,肆无忌惮地透过层层水蒸气看着他们――
绿色的眼睛,灰色的背毛,拥有扫把似的大尾巴,耳朵间距很小,高高地竖在脑袋上,它呲着獠牙,无声地蹲在那里。
“”痛呼的杰罗微微一愣,然后,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他缓缓地垂下了脑袋。
因为湿润而垂落的头发将他所有的表情全部隐藏在了阴影之下。
此时此刻,那一瞬间的恐惧,如同有谁悄悄地推开了浴室尽头的窗子让寒风吹入,在场的犯人无一不被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唬得将所有想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他们顺着黑发年轻人的指尖所指的方向看去
三秒的沉默之后,犯人们七嘴八舌地闹开了――
“什么啊,什么都没看到啊!!”有些犯人脸上显得不知所谓。
然而有一些,脸上的恐惧却显得异常真实――
“和雷切的那只狗一模一样,我看见了,但是一瞬间它就消失了!”
“绿色的眼睛,灰色的背毛,和他们说的一样!”
“出、出现了!!!”
“那是什么!我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之后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片忙乱之中,有人伸手想去拔杰罗小腿上的那一截木头;却被人从后面拦了下来;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他们这栋楼新来的那个新人;现在好像是在医疗室做日常工作的――此时此刻;这名黑发年轻人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好看,眉头轻轻隆起;当他说着“不要动他”的时候,周围的人明显都能感觉到其实他脑海里想的压根就是另一件事――
至于是什么事情;除了阮向远自己之外;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每间犯人的牢房里都配备有医药箱子;所以这种在他能力之内的伤口也不用特地带着他的新牢友到医疗室跑一趟;当雷伊斯扒开人群挤出来的时候,黑发年轻人放心地将他的牢友交给了狱警,看着狱警轻而易举地打横将这名脸色煞白几乎就要痛晕过去的少爷抱起来,阮向远从头到尾唇角紧抿,保持不坑声状态,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一言不发,寸步不离。
雷伊斯:“我真的要被你们弄疯了真的,我看进了绝翅馆的犯人倒不像是足够有钱或者有什么过硬的背景,我开始怀疑那伙人是把所有智商相比较普通人来说偏于低下的犯人都塞过来了才对――要么就是我们三号楼的人都特别笨一点,啊啊啊啊,这么一说忽然觉得呼吸的空气里都充满了名叫‘笨蛋’的新型病毒!!――小远远,你怎么看?”
低着头,难得非常有耐心地听雷伊斯爆炸了似的在前面抱怨,直到被叫到名字,阮向远这才猛地抬起头,露出一个迷茫的眼神――
于是雷伊斯崩溃了,他盯着阮向远的脸大叫:“你也被传染了!”
狱警面部表情丰富得和演戏似的,几乎就忘记了手上貌似还抱着一名一路往下滴答新鲜血液的犯人,他回过头三两步冲到黑发年轻人跟前,仗着自己和阮向远差不多高,非常激动地将自己的大脸伸过去――几乎鼻尖就要碰到阮向远的。
后者有些不太习惯地皱皱眉后退一步,雷伊斯这才响亮地哼了一声:“搞清楚,他们都觉得是因为你突然在大家面前提起了那只蠢狗,才搞得它灵魂不得安息跑出来闹事的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没有说错啊阮向远眨了眨眼心想道,老子从死了又活了到现在,打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消停过,灵魂确实不得安息――不,岂止是不得安息,简直是备受煎熬好么。
而不知道此时此刻面前的黑头发新人小鬼的腹诽,狱警已经一边用嘴啃指甲一边陷入了自己的烦恼当中――
自己的楼接二连三的出事,每天都被伊莱叫去馆长办公室训话,今天那个五层楼笨手笨脚的大狗熊从楼梯上整个儿翻下来,要不是掉在三楼旁边的花圃里早就被摔死了――听说还是个什么集团的私生子,伊莱气得差点儿飞起,就差把办公桌掀到他脸上去――想到这里,雷伊斯简直郁闷得不行,哼,要是被他知道这是谁在捣鬼,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雷伊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3))略沉重?
好吗你们懂得一般说完打完仗就回老家结婚的人一般都会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阮向远结束了和汤姆的对话之后;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对劲。
不,准确地来说,是他觉得汤姆有点儿不太对劲,在继续谈论到那只所谓的动物灵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汤姆的脸上出现了放空的情绪,这似乎代表着某种信号,是的,那一定是某种信号,因为在那一瞬间之后,汤姆的脸上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跟你说实话吧,如果有动物灵的话,我觉得它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汤姆微笑着看着阮向远,用温和的声音说,“除了亲手将它推下楼的米拉之外,当时我也在场的,虽然场面一片混乱,但是我却注意到了米拉的一举一动――他想要干什么我都知道,但是,当时他是二号楼的人,甚至有传闻说他是王权者的情人,原谅我,我甚至以为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恶作剧于是我软弱地看着他将那只狗推下去,直到我看见米拉变成那副模样没有了指甲,哪怕新生长出来的也很丑陋,嗓子完全毁掉了――是的,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事情好像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不过总而言之,我没有帮忙去阻止他的谋杀,所以那条狗死了,我也有错,我是共犯。”
少年的声音空洞异常,长长的一大串话与其说是在陈述不如说是一段思绪混乱的自白,阮向远听得毛骨悚然,那种声音就好像是一个人在对着录音机说完全无谓相关的自言自语似的。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在这样平板无起伏的声调中被无限地放大,看着汤姆那张年轻漂亮却缺乏生命力的脸,有一刻,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说不定在计划中的某一环里,被人为地加入了本身不在计划内的被害者也说不定。
这种拿不定注意的胡乱猜测感让人头疼。
于是趁着晚上放风时间还没有结束,阮向远匆匆结束了和汤姆的谈话――原本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离开的时候反而觉得背上的包袱变得更加沉重了些。
阮向远离开了汤姆之后,马不停蹄地抓紧时间回到了医疗室,此时此刻除了留下来值班的艾莎,其他人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看见去而复返的阮向远,医疗室的人都有些惊讶――
“我想看汤姆的资料。”阮向远气喘不匀地瘫倒在距离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别急,绝翅馆里的‘汤姆’可是有十七个呢,小远远。”
“我们那栋楼的,”接过艾莎递过来的杯子猛地灌下去,阮向远这才长吁一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镜面人。”
“哦,这个倒是只有一个,”艾莎叉腰,弯腰凑近黑发年轻人,她微微眯起眼,“他的资料你不是看过了吗?有什么问题?”
阮向远坐起来了一些,抬起头对视上艾莎的眼睛:“那一次我只看了他的基本体格资料,现在我想知道,最近一年的时间内,他有没有服用过抗抑郁的药物。”
艾莎一愣,很显然,医疗师因为负责的犯人并不相同,所以她们并不一定就对所有的犯人情况了如指掌,巧合的是,一名短发其耳带着眼睛的美女医护却在这个时候果断地加入了他们的话题,这名医护人员在阮向远的印象中甚至很少参与直接救援,名叫瑞儿――后来,阮向远来到了医疗室才知道,她是专门负责心理疏导这一块工作的。
“那是我的病人,”瑞儿绕过办公桌,随手脱了张椅子在阮向远和艾莎对面坐下来,此时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回医疗室专用的高级公寓的准备,但是现在,她又将手里的东西放了回去,“被你说中了,他确实一直多少有这方面的烦恼你知道的,在绝翅馆,确实不合适他这样的孩子生存,并且最近他的情况很不稳定,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跟我提到了‘狗’。”阮向远近乎于麻木地说,“然后他告诉我,关于当时米拉把把雷切的狗推下来的时候,他在场,但是因为他没有上前阻止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是共犯――我觉得这完全毫无逻辑可言,这种圣母言论是什么回事?如果有错的话,那当时在楼顶的所有人都有错。”
艾莎噗地一声笑了:“说得那么神奇,就好像当时被推下楼的那个是你似的。”
阮向远:“”
噗毛线。
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啊。
阮向远想了想,又道:“所以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在里面?”
瑞儿听了,点点头:“通常来说,人们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撒谎,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一些暗示的,但是事实上,并非一定就跟你们最近三号楼的动物灵事件有关呃,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