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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王府和临江王府只隔了几条街,不过两刻钟的工夫,纪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了临江王府大门前。
丹阳公主已经先到了,李晟和温荣进府后被迎进了三皇子用于待客的豫清堂。
豫清堂里李奕坐在正首的雕终南山翠屏纹的紫檀矮塌上,身上着秋香色绫钏纹锦缎袍服,发髻上扎了个幞头。约莫是前几日闭于屋内未见阳光的缘故,精神虽好,但面色有些青白。
现在端阳月日头正盛,可李奕的袍服颇为厚实。温荣前几日有去仔细查关于西域蝥毒的药书,药书里有言,中蝥毒轻者会产生畏寒的现象。温荣余光漫过李奕,却见其额角有层薄汗。看来李奕体内的蝥毒是悉数散尽了,如此也不过掩人耳目而已。
丹阳公主、琳娘、瑶娘,正在一旁说话,丹阳的心情很好,一直悄声地向琳娘询问些什么,时不时地发出嗤嗤的笑声,而瑶娘则有几分不自在,她才刚刚知晓李奕中毒一事,无奈众人之前都瞒着她,经过了这许多事情,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只知道玩闹和惹事的小娘子了。她知晓,大家瞒着她是因为信不过她。
琳娘有孕一事被众人知晓后,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一身宽大的绫罗素纹高腰襦裙,薄薄外披下隐约可见身子丰腴。
而王淑妃觉得临江王府里的年轻婢女和嬷嬷都不够稳靠,为了照顾琳娘身子,特意派了宫中的女官到临江王府,将谢琳娘的饮食起居安排的妥妥当当,只是这般未免有些大张旗鼓之嫌。
温荣向李奕道了好,顺着李晟的话意关心了李奕的身子。
琳娘目光轻扫过温荣,波光流转间眼神里少了分笑意。
丹阳朝温荣招了招手,众人在豫清堂吃着茶和点心。琳娘忽然问起丹阳关于其夫郎林家大郎的事情,“五驸马公差也有一旬了,可有消息回来。”
丹阳摇了摇头,“他办起事儿来连饭也忘了吃,哪里会记得捎消息回府,光为这事,阿家都没少数落他。”
琳娘看着温荣笑了笑,颌首道,“昨日圣主提及温中丞和五驸马可是赞不绝口,出公差巡查,若要尽心尽责,是着实辛苦的。想当年温中丞为重修钱塘堤坝,寒冬腊月的前往杭州郡,在修堤坝的江口一住就是月余,经了数月的刺骨寒风,直到事儿顺坦了才回京。”
丹阳斜乜了琳娘一眼,笑道,“喜事多了架子就起来了,现在离寒冬腊月远了去。如此相较了,林大郎可远不及温中丞辛苦,我可不知他去淮南道巡查,会在何处享福了。”
温荣摇了摇头,“比之寒冬腊月,骄阳酷暑一样难耐,说不得林大郎回京了就得蜕层皮,丹阳和瑶娘也要不认识了。”
瑶娘今日第一次笑起来,拉着丹阳的手说道,“荣娘又在使坏了,她在诅咒大哥被晒成个炭头呢。”
“罢了罢了,都在这互相挤兑呢,”琳娘目光一闪,嘴角浮出一丝笑来,“我们就把这儿让给奕郎与五皇子说话吧,昨日宫里赏了新鲜的樱桃,足有鸽子蛋那般大小,知道你们要来,我特意湃在井水里了,我们一道去那云亭小筑和曲水流觞尝果子,岂不更凉快些。”
琳娘话还未说话,丹阳就起身了,笑道,“有好地方还不快带我们去,省的在这儿闷的慌。”
见温荣和瑶娘也无异议,琳娘便起身同三皇子说了一声,恰好李奕正准备带五皇子去书房,几人遂一道离开豫清堂,在竹林栅栏处作别。而后琳娘带了丹阳等人自竹林小径一路往云亭小筑行去。
几位娘子靠在竹亭里说着闲话,温荣觉得琳娘似乎有些意兴缺缺,而瑶娘的心情本就不好,如此温荣也提不起劲来,闲闲地看着活泉泉眼汩汩地冒着水花儿,再偶尔碾些花芯子,撒在泉水里逗那群色彩斑斓的锦鲤。隔着竹尖叶儿,阳光零零散散的落下,清风里竹叶沙沙作响,温荣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哎哟。”
丹阳一声惊呼将温荣吓清醒了,温荣与瑶娘都从竹椅上撑起身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丹阳,“怎么了?”
琳娘好笑道,“丹阳馋我的樱桃,一口气拿了好几颗,可你们瞧瞧她那指甲,留的那般长,不慎掐出了樱桃汁,滴在襦裙上了。”
温荣顺着琳娘的视线看去,果然瞧见丹阳的郁金裙上沾了一滴鲜红的樱桃汁。
琳娘看了看温荣和瑶娘,掩嘴笑道,“我带丹阳去换身衫裙,你们或是在这等我们,或是自个儿竹林里走走,竹林统共这么大,也不能把你二人走丢了。”
琳娘又吩咐了女官,一会将她的安胎汤药送到曲水流觞,这才带了丹阳离开。
瑶娘坐不住,打算沿着竹林的青石甬道往深处去看看,温荣闲得无事遂与瑶娘一起离开了曲水流觞。二人为求清净,遣退了跟随她们的临江王府侍婢。
温荣与瑶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竹林里的景致,二人都有想说的话,却又寻不到机会开口。
“荣娘,那可是被三皇子奉为上宾的番僧?”瑶娘忽然扯了扯温荣,轻声问道。
温荣果然瞧见一名身着棕色麻衫,额上戴着嵌玛瑙古银箍的僧人,向她二人走过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淡醒前迹()
番僧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看向温荣,双手合十微微鞠躬。
温荣目光碰到番僧时,直觉心神恍惚,不经意间往后退了一步。
竹林青石甬道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竹叶,踩上去又松又软十分舒服,先前温荣还感叹竹林别有一番意境,可此时却觉得不便了。每行一步,就会陷下一个竹叶小坑,竹叶坑沾住了温荣的蜀锦绣鞋,每每挪动都觉艰难。
瑶娘察觉到温荣的紧张,赶忙握着温荣的手,关切地低声道,“荣娘,你怎么了,若是见不得番僧,我们换条路走。”
温荣亦诧异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努力稳住心神后朝瑶娘笑了笑,“不妨事的,番僧是三皇子的上宾,我们不便太过失礼。”
说话间番僧已走至温荣和林瑶娘的面前,施佛礼后笑问道,“敢问施主可是五王妃与林家二娘子。”
温荣心生警觉,照理番僧未曾见过她和瑶娘,为何一眼就能认出。温荣还礼道,“上僧多礼了。”
“五王妃心思灵透,是能看透前世今生的人。”番僧的声音浑厚却不失圆润,好似晨钟在薄雾中撞响,清润旷远能扶风直上,“可眼见不一定为实,太过信任眼前人怕会重蹈覆辙。祸端并非缘于你误会的人,若五王妃可早些看透,或许可彻底脱离这世苦海。”
温荣面露惊愕,茫然失措地向四周看了看。被番僧点透有前世记忆,令她浑身发凉。
瑶娘不管不顾,怒目瞪着番僧。上前一步啐道,“我和荣娘道你是三皇子的上宾,才敬你三分,你竟然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你若再敢出言不逊,我命人将你捆了锁柴房里去。”
“瑶娘,不得无礼。”温荣拽着瑶娘的手微微颤抖。尽量平缓了语调说道,“我与上僧素未谋面。不知上僧为何出此言,上僧话里的玄机我也半分不明白,还请上僧容我俗人平庸,听不得此等高语。”
番僧苦笑着摇了摇头。竟露出悲天悯人之像。温荣愈发警惕不安,为何此人会说她能看透前世今生,会知晓她有前世记忆?难不成他真是得道高僧,可若是高僧,又何必为难她一个凡人。
瑶娘愤愤地说道,“荣娘何须这般好脾气,这等妖僧就该捆了,不能留他妖言惑众。更何况此时荣娘的眼前人不就是我么,他竟然说我不值得相信。太可恨了,荣娘千万别理他。”
温荣怔怔地看着瑶娘,瑶娘表情十分认真。温荣也不知她是在故意安慰自己。还是真不明白番僧话里的意思。番僧所说的眼前人,自然是晟郎,而她误会的人,多半是李奕了。
番僧单手施无畏印,缓缓点头道,“是贫僧唐突了。还请五王妃见谅,”说罢番僧轻移步子。转头看向瑶娘,微笑道,“施主心地纯良,可无奈执念过深,施主与佛家无缘,还请在凡尘里顺其自然。”
番僧仰首看天,“枝叶重重遮天蔽日,生活里看似阴暗再无光亮,可实际上要捅开这层荫庇又有何难。”
番僧眼睛微阖,自然垂放在胸前的五指轻动,无畏印化做了施愿印。一阵风将温荣与瑶娘上方的枝叶吹开,清光如瀑般倾泻下来。
温荣好不容易喘口气,心神也稳定了,前世记忆与否,是她一人的事情,被番僧点破又能如何,她是五王妃,无过无错,只要矢口否认,无人能奈何她。过了一会儿,温荣发现站在身旁的瑶娘,也被吓的一言不敢发了。
“打扰二位施主了,贫僧先行告退。”番僧双手合十,转过身缓缓离开,一路行去一路念道,“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瑶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诧异地问温荣,“荣娘,那高僧念的什么因缘因缘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温荣喃喃自语道,“凡所有相,均为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瑶娘见状扶额叹了口气,推了推温荣,“荣娘,三王妃和丹阳公主多半回来了,我们也回曲水流觞罢。”
温荣想起先才番僧对瑶娘说的那些话,忍不住皱起眉头,听话里的意思,难不成瑶娘有修佛的想法,遂开口问道,“瑶娘”
“好了,荣娘何必因为番僧的胡言乱语多心,”瑶娘笑了笑打断温荣,又说道,“那番僧也说我红尘未了了,其实在我看到三王妃幸福的笑容,又知晓三王妃已经怀孕时,就彻底死心了。大哥、丹阳公主、婵娘、荣娘,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劝我,可惜原来我就是听不进去,我知道我很讨人嫌的,你们嘴上不说,可心里都认为我不识趣不自量力。在府里祖父和阿爷看到我,都是拧着眉头,不愿与我多说一句话的。不过现在我真的想通了,琳娘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