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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中我得知这里的游民们来自遥远的各地,有附近的亚哒人、波斯人、罗马人、印度人、丝国人、哥特人,还有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异族。晚餐很丰盛,尤其不缺醇美的烈酒,更不缺各具特色的歌舞助兴,令人眼花缭乱。
由于弗拉维兹还是一幅女人打扮,不时有人朝我投来艳羡的目光,甚至有人吹口哨调戏他。这时候,不知假如有人知道他曾是罗马帝国的王会作何感想。
想着我不禁有些难受,弗拉维兹却似毫不在乎,仿佛兴趣盎然的观看着表演。不知不觉我喝得有点多,还和一个胆敢来掀弗拉维兹面纱的家伙打了一架。当然,在我把他揍得不省人事前,弗拉维兹就及时阻止了我———
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个印度舞女的模样把我抱回了帐篷。
有那么一瞬间我简直羞耻得想死,神志又即刻被返潮的酒劲吞没。
我醉醺醺的勾着弗拉维兹的脖子,眼前全是他纱丽边缘晃动的流苏,在灯火里闪烁着迷离的光晕,引得我愈发头晕目眩。
“明明不能喝,还喝这么多?”他眯眼审度我,替我抹去嘴边酒液,又取了水壶以口喂我。我喝得太急,呛了他满襟,水沁湿他紧绷的勾花的露脐胸衣,显露出男子胸腹的沟壑来,却有一派说不出的倒错而旖旎的风情。
脱脱掉吧。我就脱口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便觉帐内火光蓦地暗了几分。
“好啊”耳畔促狭地一笑,流苏在他脸颊上暧昧的跳跃,“你来脱。”
一字一音乃至呼吸都近乎引诱。
配合着扰人心魂的脂粉香气,让我真有种被女子勾引的错觉。
也许是平时被他欺负惯了,酒劲作用下我不禁蛮横起来,反守为攻地把他压到身下,胡乱扯拽他轻薄的裙裾,一手顺着小腿摸进去,如同一个焚身的醉汉。
弗拉维兹却很意外地顺从,任我坐在身上胡来。
想起过去种种,我便愈发放肆,刻意像对待女子一样低头咬开他胸衣上的扣子,抱了些讨债的心思。
他的脸半掩在纱丽里,像隔了一层雾障,天生蛊惑人心的一双眼睛更柔情溟濛,足以将千年冰河溶成雪水。
我这样看着,便只想在这人眼里流淌一世,可嘴里却不肯讨饶,一手装模作样的掀去他的纱丽:“我娶了你,尤里扬斯弗拉维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合法妻子。你愿意向爱神阿弗洛迪德发誓,一辈子忠于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
弗拉维兹配合地攥住我的那只手,染了胭脂的薄唇印上一抹烙似的红痕。
这角度俯视时,我才赫然发现,他的胸膛上绣了一串名字,心尖蓦地一颤。
我的名字,带着独具风情的勾花,一看就是印度式的刺法。
想是今天去换这身衣服时顺便刺上的。
我细细抚过刺纹,忽地有些不甘这非我手笔,却见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枚细针和一个铜瓶,不由愣住。
“才学会的手法,可能会有点疼。”他笑了一下,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悬在我肩头,等我点头应允,才一笔一划的刺上胸口上与他相同的位置。
许是酒劲麻痹了疼痛,独剩下入骨及髓的甜蜜,甚至有近乎与他肉…体交合的快意。针尖在皮肤上旋转时,我几度颤栗。
待到完工了,一身大汗淋漓,身体也燥热到了极点,光是被他以舌尖消毒,就几欲泄了身。
等溃堤的神志勉强堆聚,人已被他搂到腿上扳回了局势。
妩媚的裙裾撩高到髋部,被汗液濡得半透,底下露出的却是英姿勃发的男体,裹着金箔镶边的亵裤,畸艳得不堪入目。
只看了一眼,我就周身热遍,羞耻得无地容身,身下却剑拔弩张。
他用湿透的纱丽裹覆在掌心,时轻时重的揉捻,手心纱布仿佛一把细沙,只逼得我腹中酒液随快意一并涌下,控制不住地尿了他满身。我又窘又羞,却抵不住泄身后浓重倦意决堤扑来,双眼一闭,脑子便断了线。
半梦半醒之间,只感到身体被翻过去,被从后贯穿。
耳畔柔声细语的唤着我的名字,身下攻势却如疾风骤雨,全然不顾我醉意迷蒙,将“趁人之危”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张大嘴无力喘息,满鼻满口都是浓郁的脂粉香气,最后是汗水洗净了浓烈情潮,才嗅到了我熟悉的气息。
陷入沉睡前,双手被修长的十指嵌紧,颈后落下焯烫的一吻。
“睡吧,我的小爱神。”
我在这熟悉的哄慰里安心睡去,坠入梦乡。
第129章 【终章 ·下】()
梦里,尽是这数日来与弗拉维兹相依相伴的一幕幕,林林总总,浮光掠影,似河流一样回淌,在眼前清晰的浮现,待我幡然醒悟时,便轰然崩塌到支离破碎,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刻,像流沙一样从我足下悉数滑走。
顷刻四周景物变幻,又成了另一幅景象。漫天红霞,一条长河横亘在我面前,水天一线。一抹修长人影静立彼端,身后跟着一个小小身影。我拔腿追逐,那河流却越变越宽,始终难达对岸。在彷徨之际,一股风流拂过耳际,携来轻声絮语。
我怔忡的在那许诺一般的告别中醒来,有预感的望向了身侧。
―――身旁空落落的,已不见了弗拉维兹,独留下一张信笺。
呆坐良久,我才站起来走到帐篷外。温暖和熙的阳光落在脚下,几欲让我睁不开眼。不远处一家人在湖边嬉戏的景象撞进视线,我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猝不及防模糊了的双目,有些站立不稳。
殊途同归,一并赴死本该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可命运总爱捉弄负隅顽抗者。
我早该想到活下来的只是我一个。弗拉维兹早就死了,死在舒什塔尔的战场上,只凭着一线执念逗留在人世,陪我走到他所能及的终点,将我渴求多年的自由亲手给予我,弥补他不能伴我终老的遗憾。
所以他能毫无顾忌的破坏招魂仪式,所以能对过往之事那样淡泊。
我闭上眼睛,心脏像崩解的山体一寸寸垮塌,却有一股风流拂过耳际,携来梦中熟悉的话语,清晰得仿佛他犹在身畔,不曾离去。
“我不相信命运,不相信时间,唯独相信你。”
我轻声默念着手中弗拉维兹写给我的诗句,回应萦绕耳边的风吟。
衣角忽然轻轻的一紧,我低下头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幼童懵懵懂懂的望着我,异色的瞳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心口蓦地震荡起来,塌陷的部分又好似被某种不可名状而坚韧力量紧紧黏合在一起,我蹲下去,将弗拉维兹留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拥在了怀里。
***
也许是平静的年月总是飞逝得很快,不知不觉我已在沙漠里度过了半生。
苍老开始蚕食我的身体时,弗拉维兹和我的儿子成了栗特的领主,远赴回纥,我听闻他征服了那儿信奉拜火教的部落,正如我以“日月”为意给他命的名,他做了他们的王,被称为“明尊”,势力远及丝国北疆。
当越来越强烈的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我回到了雅典,独自守护与弗拉维兹初遇的那座神殿,期盼他如许诺中那样,有一天会突然在某个雨夜出现。
和想象中一样,死亡到来的前夕,天上又下起了暴雨。
我庆幸自己的寿命不够长,不必在孤独的人世徘徊太久,可以早一点与弗拉维兹重聚。听着雨水滴滴答答敲打着大理石的地面,恍惚间,我的魂魄又回到殿前那长长的台阶之下,一抬头便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火光中伫立着,朝我伸出了手。
我不禁笑了起来,用尽全力的朝前奔去,穿越漫长的数年纵身投进了那个等待已久的怀抱,如同奔赴一场命定的重逢。
**
二零一四年二月三日,我来到了雅典。
第一站是帕特农神庙,希腊神话中有诸多传说发生在此。
这座历史悠久的千年古迹让我感到莫名的熟悉。
真的很奇妙,就好像我曾经在很久以前来过这里。里面的每根柱子,每块砖头,甚至地板上刻着的文字,我都能闭着眼睛描画下来。尤其是那座阿弗洛迪德的神像,她的足下有一串像是锁链磨出的凹痕,都和梦里一模一样。
可我以前明明从没出过伊朗,第一次远赴欧洲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的遐思。
心脏莫名的急促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到来。
我不由自主停下记述旅游日记的笔,视线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一样,投向神殿门口的一根柱子后面,被熹微的阳光勾勒出的修长身影,正沿台阶款步走上来。
那是一位年轻的高个男人,一袭酒红色的西装高贵而内敛,胸口别着一朵罂粟,金色长发束成一股,顺肩膀垂下;面孔是*型的意大利特色,仿佛希腊古典画像里的神诋一般俊美,走进来的瞬间耀得整座神殿都为之一亮。
我猜他是个来这儿拍戏的明星,而他背后跟着的摄影师印证了我的猜测。
弗拉维兹先生!请站到爱神的身边去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接踵而至。
“阿硫因!我们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外边我的同伴大声提醒着。
我知道也许我该避开,可我失神地挪不动步。无论是这个名字,或是这男人的模样,还是我们相对站在神殿里的这个时刻,都过分的似曾相识。
就像是在找寻什么一样,他漫不经心的眯着眼张望四周,目光掠过周遭的一切,毫无征兆的与我交汇,便似凝铸在了一起。
一刹那,梦境里模糊不堪的呢喃全部剥露成最清晰的誓言。
一字一句的,在耳畔回响起来。
“即便需要千百年的岁月,我们也终将如日月星轨,重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