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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姨，我闲着也是闲着，出来迎一下您也应该的。”周苗苗的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但还是有眼色地接过了曹玉华手里的一堆东西，拿进了厨房。
要说在曹玉华家住了两天，让周苗苗最不高兴的就是曹玉华时不时问东问西的。曹玉华什么都问，当她听说谷大花已经去世之后，不仅流了一堆眼泪，还拉着周苗苗寻根问底的，问谷大花到底是怎么死的？
谷大花的死，对周苗苗来说就是一个不可言说的噩梦。这十几年来，周苗苗尽量不去回想谷大花的死，以免吓得睡不着。
曹玉华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周苗苗嫌弃了。作为长辈，曹玉华怕周苗苗在她家住的不自在，这才尽量找话说。再说了，凭着曹玉华和谷大花的交情，曹玉华也不会认为她关心谷大花有什么错。
曹玉华今年三十二岁，是谷大花的远方表姐。
曹玉华在二十岁那年嫁给了程远辉。曹玉华出嫁的时候，周苗苗已经五岁了。
曹玉华和谷大花做姑娘的时候感情不错，曹玉华嫁给程远辉后，谷大花会在家里说起曹玉华。在谷大花看来，曹玉华嫁到了一贫如洗的程家，除了程远辉在部队里当兵，比她丈夫周志强有出息之外，日子还真没谷大花过的舒心。
程家家底薄，程父在程远辉十来岁的时候就死了，程母常年病歪歪的，程远辉寄回来的一点津贴，差不多都填进了程母吃药看病的坑里。
谷大花在家说起曹玉华的时候，语气里满满都是优越感。谷大花虽然有些懒又有些馋，但对周苗苗还是很尽心的。有曹玉华做例子，谷大花还“教育”周苗苗，以后找婆家不要找程远辉这样穷得叮当响的，过日子太累。
曹玉华去部队里随军之前，谷大花和曹玉华的来往还算密切，每一次去和平镇，谷大花都会带上周苗苗。
正因为如此，周苗苗对曹玉华记忆深刻。以至于隔了八年之后，周苗苗第一眼看到曹玉华，还能准确地把人给认出来，并因此跟着曹玉华回了军区家属院里。
“苗苗，表姨这儿就和你自己的家一样，你尽管安心住着，不用和表姨客气。”曹玉华看了一眼周苗苗走进厨房后开始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怜爱。
曹玉华印象中的周苗苗，是七岁之前的周苗苗。曹玉华收留周苗苗，也是为了还谷大花的情分。
程母病重的时候，曹玉华把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也没借到够住院的钱。就连她娘家那里，曹玉华也没能借到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曹玉华开口问谷大花借钱。
谷大花二话没说就掏出了她所有的私房钱借给了曹玉华。虽说那五块钱最后没能用上，曹玉华手里攥着钱去医院的时候，程母已经咽了气。可谷大花的这份情，曹玉华觉得自己该记一辈子。
程母死后，曹玉华跟着程远辉去部队里生活。她心寒娘家在关键时刻不肯出力，这些年来，曹玉华夫妇俩的生活过的不错，她却一直没提过回玉山县的事。程远辉父母双亡，妻子和孩子都在身边，更是以部队为家。
正因为如此，曹玉华夫妇还不知道周家这些年的变化。就连周志新当上了将军，程远辉也没想到她一直崇拜的偶像，居然还是他的同乡，而且还是他妻子拐了几个弯的亲戚。
周苗苗在厨房里忙着摘菜做饭，根本没把曹玉华说的话放在心上。为了能在曹玉华家住久一点，周苗苗要使出浑身的解数，让曹玉华喜欢上她。
曹玉华见周苗苗只顾蒙头做事，也不再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周苗苗如果是因为不好意思在她家白吃白住，才抢着做事，曹玉华也不好强硬地拒绝。
从部队家属院去附近的集市买菜，来回最少也要走五十分钟的路。有周苗苗在，曹玉华特地买多了一点菜，一路拎回来，也确实有些累了。
反正厨房的事有周苗苗在做，曹玉华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背，走进房间里，准备休息一会儿。
看着曹玉华没有来厨房帮忙，而是进房间去了。周苗苗气得差点把手里的一只番茄给摔到地上去了。说什么对她好？让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这老女人当自己是佣人使唤吗？
周园园洗了澡后，回到房里，看着一尘不染的卧室，以及那套淡蓝色小花的床上用品，嘴角翘得高高的。
看在文梓青这么懂得她喜好的份上，周园园决定原谅他了。
把自己埋进还有阳光气味的枕头里，周园园想睡觉却没睡着。
也难怪，周园园在玉石矿里足足睡了十天呢！现在还睡的着的话才奇怪。
周园园有空，就放出神识把周围“扫描”了一遍。知己知彼，是周园园这些年来一直铭记在心的。
家属院里，只要在家的军嫂们，已经开始忙忙碌碌地准备中午要吃的饭菜了。整栋楼里已经开始飘着饭菜的香味。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鱼腥（）
一楼马红玉家，马红玉嘴里在哼着歌，手上麻利地切着土豆丝，马红玉的刀工很好，土豆丝切的细细的，每一根都很均匀。马家的灶上正炖着蹄髈，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这马嫂子倒是有一手好厨艺呢！周园园暗赞了一声。马红玉做的这蹄髈，香味让周园园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园园看了一圈后，觉得有些奇怪。
这栋家属楼里一共有十八户人家。除了三家没人在，周园园自己家还没开火之外，其它的十二家的伙食，还真是素的不能再素了。
马红玉家炖了香喷喷的蹄髈。程远辉家也不错，有鱼有肉。
其它几家，最多就是在炒青菜时放几片肉，或者在炖芋头时放点腊肉。还有两家，中午的菜式直接就是南瓜、青菜，外加一碟咸菜。
这里的人不喜欢吃肉？还是说这些当兵的都很穷啊？
周园园有些茫然。
程远辉家，厨房里。
周苗苗的脸色黑黑的，她正在刮鱼鳞。
也不知道曹玉华怎么回事，今天买的菜里居然有一条鲤鱼，足足有两斤重。
从小到大，周苗苗都不喜欢吃鱼，更不喜欢做鱼。每一次做鱼，鱼腥味直往周苗苗的鼻孔里钻不说，每次吃鱼，周苗苗也经常会被鱼刺卡住喉咙。久而久之，周苗苗是能不碰鱼就尽量不碰。
可如今周苗苗在曹玉华家呆着，总不能做事做到一半，叫曹玉华自己来收拾这条鲤鱼吧？
周苗苗像是和手里的那条鱼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边死命地刮，一边还小声骂着：“还说是亲戚呢？说的好听有屁用？地主老财一样，当我丫头使唤呢？”
周园园移开了神识，没有继续关注周苗苗。
周园园就知道周苗苗这个人，脑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光知道她为别人付出了什么，一点都不会想别人又为她做了多少事。就算是亲戚，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的，做点事又怎么了？
要不是周苗苗的性格实在太讨人厌，周园园上次遇到她被袁四喜“买”走的时候，也不会置之不理了。
周苗苗的手里刮着鱼鳞，心里满满都是不高兴。这鱼也太腥了吧？一阵阵鱼腥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呃~哇~！”的一声，周苗苗终于忍不住扑到水槽边吐了起来。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光之后，才眼泪汪汪地停止了呕吐。
“苗苗，怎么了？不舒服吗？”曹玉华刚躺上床没一会儿，听到了周苗苗在厨房的呕吐声，赶紧从房里冲了出来。
“没事没事。”周苗苗摆了摆手，手里的鱼腥味又引起了她一阵干呕。
“苗苗，有什么事要和表姨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曹玉华看着周苗苗的眼神有些奇怪。周苗苗这么个呕吐样儿，不会是······
不不不！应该不会的，这孩子才十八岁呢！
曹玉华摇了摇头，把心底的一丝怀疑给摇了出去。
周苗苗吐完之后，就着洗菜盆里的水龙头把手洗干净后，才抬起袖子擦了一下眼里因为呕吐而飚出来的泪。
周苗苗转过身看到曹玉华盯着她看的奇怪眼神，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周苗苗之前并没有和曹玉华说实话。
在街上碰到出来买东西的曹玉华，周苗苗叫了一声，确认了曹玉华的身份后，就开始卖“苦情戏”。
周苗苗告诉曹玉华，谷大花死后，家里的日子不好过。爸爸病了，弟弟还小，为了养家，周苗苗才跟着人到X市打工。没想到遇上了骗子，介绍工作的人收了周苗苗两百块钱的介绍费，没有给她找工作。那人要走，周苗苗要他退钱，反而被打了一顿。周苗苗身无分文，这才流落在街头。
曹玉华一听，赶紧把周苗苗带回了家。异地遇上同乡的几率少之又少，更何况谷大花当年还帮过曹玉华，这份情，曹玉华一直记在心里。
被谷家人卖给袁四喜做老婆，跟人私奔，又被“情郎”带进了魔窟的事，周苗苗半句都没有和曹玉华提起过。不是周苗苗不想“卖惨”，而是周苗苗不想让曹玉华知道她做下的事。这几件事，每一件都代表着周苗苗的耻辱。更何况周苗苗能逃出魔窟，身上还背负······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周苗苗想开始一份新的生活。
“表姨，我没事，我从小就闻不惯鱼腥味，所以才······”周苗苗把冲到嗓子眼里的口水又咽了下去，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了一句。
“啊？不是生病就好。”曹玉华愣了愣，赶紧接过周苗苗手里的鱼和刀，说：“苗苗，这鱼我来弄吧！你家表姨夫喜欢吃鱼，今天看到集市上有新鲜鱼卖，我才挑了一条。你去房里躺一会儿。”
“对不起表姨，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周苗苗看着曹玉华，眼里的泪水快要流出来了。
“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这本来就该表姨做的事。”曹玉华安慰了周苗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