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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三郎拿出来一个五层的大提盒,拎着都沉:“嘿嘿,文四姐难道能忘了你?每一样她都给你留出来了,怕你到我家里吃不好。”
黛玉脸上微红,却挺开心挺幸福的:皇后娘娘担心我睡不好,师父担心我吃不好,嘻嘻。
姚三郎打开食盒,食盒是雕漆圆盒,直径十寸,每层厚两寸半,点心们码的跟一摞麻将牌似得,用油纸隔开,在边缘放了两把调羹、两双筷子。
第一层是酥点,附上纸条一张:受潮就软了,赶紧先吃酥的。
第二层里还扣着两个小托盘,显然是给黛玉拿点心吃的时候接着渣用的。姚三郎把雪团用气刃分为两半,放在两个盘子里,撒上捏碎的绿豆糕和醍醐饼:“你要哪一个?”
黛玉犹豫了。绿豆和奶味的她都喜欢,不好选择。
碎绿豆糕和碎醍醐饼把冰冻云团压扁了一点,每一颗碎屑都压出一个小坑,就像镶嵌在白银上的宝石。
姚三郎立刻说:“都给你。好妹妹,给我剩一口。咱们坐下吃。”
云涌,云涌,涌出来两个矮墩一张小桌。
两人在万里高空吃冰沙,看旁边云卷云舒,看下方大河波涛,风起尘涌。
黛玉有种白云苍狗,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感觉:“我吃够了。”
刚刚吓了一跳,还是觉得身上发冷,不想多吃。
“似腻还成爽,如凝又似飘。玉来盘底碎,雪向日冰销。”姚三郎吃了一口就吟诗,又吃了一口:“应该把这法子告诉文四姐,她能弄出更多更好吃的口味。嗯,我不善于做饭。”
黛玉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左看右看,她从小长在苏州园林里,那是极尽精巧雅致的地方,到了皇宫里,所见的是另一般恢宏壮丽大气磅礴,都很好看。
可是坐在云端看着上看不见穹顶的天空,下看不清尘土飞扬的人间,觉得此时此刻,美的惊心动魄。
对天地万物之造化神奇,有种敬畏油然而生。静静的坐看云起,云卷云舒。
姚三郎哪儿都不看,就吃着冰酪看静坐悟道的黛玉:啊,她真有股仙气。
“三郎哥哥。”黛玉坐看了一会,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悲凉凄冷,赶紧说说话缓解一下:“我师父说你懒,扶鸾的时候你师兄们也说你懒,你当初真的很懒吗?”
“我也不是懒。”姚三郎红了脸,长睫毛垂在粉扑扑的脸上,柔声道:“我只是不爱动弹。”
“哈哈哈好好好,那你为什么不爱动弹?”
“我也不知道。”姚三郎咬着嘴唇,口不应心:“师父又捡了个小徒弟,师兄们说我什么都不会干,还不好好学习,他们都围着小师弟玩,我觉得没意思,就喜欢睡觉。”
黛玉眨眨眼:“你吃醋了?”
甄姑娘也曾经因为师父和我的关系吃醋。唉,说起她来,我还是觉得师父做的不对,无量天尊,快有个人管住她,别叫她出去调戏民女了。
卓伯父若能管住她,功德无量,救万民于水火,哈哈哈。
“哼,我怎会吃醋。”姚三郎傲娇的哼了一声,心虚的岔开话题:“黛玉,你听说过列子御风吗?我教你御风而行,好不好?你现在还不足以学会驾云。”
“横心之所念,横口之所言,亦不知我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彼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夫子之为我师,若人之为我友:内外进矣。而后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无不同也。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犹木叶干壳。竟不知风乘我邪?我乘风乎?”
一言不合就吟诵原文的黛玉说:“我没有那样的心境。而且,我怕风吹。”
姚三郎道:“怕什么!用因果玄环护住自身就行了,这可是可攻可守能进能推的好法宝!”
黛玉不是很想试,怕被封再呛一口,那感觉好难受:“明天再教我,今天我可不想喝风了。师父讲故事时说人穷,就说他张着嘴对西北方站着,过一会就吃够了一顿,还真难受。”
姚三郎嘟嘴:“她真促狭”
又把我的往事拿出来说,我当时不是在喝风啦上风口有人在炸鱼,我尝尝香气而已。
黛玉忽然歪了歪头,指着远处:“那是什么?”
浅绿色的云彩,带着莹莹的光芒,好像还有个人影。
姚三郎回头一看,站起来欢快的挥手:“师兄!!!”
这道流光到了近前停住,走下来一个浑身深绿叠着浅绿的人,激动万分的跳过云头,一把抓住姚三郎的肩膀:“云旗!云旗!你居然不是骗我们,真的站着自己驾云回来了!”
黛玉上下打量他,二十多岁的年纪,容貌英俊坚毅,望之可亲,身长而挺拔,肤白如羊脂玉,翠绿色的长袍里露出深绿色的中衣。
哪里都好,只是头发是黑黄白三色斑驳,像三花猫。
姚三郎气哼哼的说:“师兄!我只是懒,什么时候骗过人?”
他有点小激动,差点哭出来,很想扑到师兄怀里一诉别离之情。
绿油油的师兄一撇嘴说:“你刚上山第一年骗我说检验我修行如何的法子是用紫电锤敲两下试试。第三年的时候我蒸了一锅糕点,你说山下有人找我,然后把锅端走了,第七年的时候大师兄带你下山买东西,你叫捏糖人的做了个毛毛虫,然后回山捉了一条毛毛虫拿来蛰我。我找师父告状,你把毛毛虫往树林里一扔,拿出糖毛毛虫来说我眼花了”
姚三郎脸都红透了。
黛玉轻启朱唇,露出一点贝齿,瞪大眼睛听着这些,忍不住笑了。
绿油油的师兄刚掏出小本本准备念一下姚三郎的恶行,看到她笑起来好可爱,把本本揣回怀里,走过去一把就抱起来,蹭脸:“小兔兔好可爱!”
黛玉惊叫:“(被抱起来时)啊!!(被蹭脸时)呀!!”
她下意识的运功于拳头,粉拳带着呼啸的风声迅若雷霆的打在绿油油的额头上。
姚三郎都惊呆了。
“唔!”绿油油的师兄楞了一下:“好凶残的兔兔。”
一边说着,一边抓住她的手。
黛玉从未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过,她心里不痛快,揍了一拳才发现这个人身上坚若磐石,皮肤看起来柔软,实际上硬的像是石头一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不耽误她想办法脱身——把灵力全数灌入因果循环里,应该可以震开这个人。因果玄环猛起光芒,一瞬间就形成一个光罩,把她浑身护住。
姚三郎弱弱的叫到:“等一下!”
师兄为啥管她叫兔兔啊?林妹妹打得好!
“抱一下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绿油油的师兄看到她的灵气,立刻愣住了,拉开一点距离仔细打量她:“你不是兔子精?”
“当然不是。”黛玉厌恶的挣扎,还是挣脱不开。
“可是”绿油油的师兄皱着眉头:“你长得这么白,眼睛还红红的,不是兔子是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把她放地下,顺便席地而坐看着她。
姚三郎气的直翻白眼:“师兄,她一身的人味儿你闻不到吗?”
“我有鼻子吗?”师兄反问了一句,有点抱歉:“姑娘,我没想到你是人,还以为是妖精呢。失礼了。”
黛玉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那个,没想到我是人
“妖精就可以随便抱?”她心里不高兴,脸上也有点发冷。
师兄认真的点头,语气温柔又清澈:“妖精之间见面都要挨挨蹭蹭互相闻闻味道,从对方的味道上能知道很多事情。和人见面行礼,互通根底一样,是规矩。”
黛玉一脸懵!
听了这个解释,想起自家猫咪见到别人家猫咪的时候确实是这样,而且猫咪们见面时闻对方的屁股,嗯,就信了。
看他的穿着打扮不需要问是不是妖精,肯定是!
绿油油的师兄看她手腕上戴的因果玄环:“哈,难怪我没闻到你的味道呢,原来是被法宝挡住了。”
隐晦的瞥了一眼姚三郎‘都怪你’,又含笑道:“我道号碧卢,是云旗的师兄,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姚三郎凑过来笑嘻嘻的说:“我师兄是山野精怪,没规矩惯了,妹妹你别生气。”
黛玉看了他一眼道:“我认识你在先,怎么会生气,一点都不意外。”
这是家教问题啦,你们这一脉都自由散漫,在西游记里的清风明月就不听话!
你一直都很不规矩,显然是在道观里随意惯了。
“碧卢道长,我姓林。”
“林姑娘,你我同是修道中人,叫师兄就行。”碧卢师兄反应过来了,大笑:“哈哈哈哈云旗你也失礼了?那你可大大的不该,我被你赠与的法宝骗了,闻不出来她的气味,只能看脸,你见她的时候难道闻不出来?借机装疯占人便宜,这可真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姚三郎郁闷的看着云下的崇山峻岭,心说我跳下去算了!
心爱的小美人和最喜欢的师兄一起欺负我,她是不是看上师兄了?
有气无力:“师兄,你来干什么?”
“先不说这些,来,云旗师弟,给林姑娘演示一下妖精们见面怎么打招呼。”
姚三郎摆出死人脸:“我拒绝!”
碧卢师兄对黛玉眨眨眼:“你想看吗?”
黛玉心说我不想看你们闻对方的尾巴。
但对于刚刚姚三郎任由师兄冲过来抱住自己感到不满,看姚三郎那么不情愿,她就笑道:“好啊”
碧卢师兄伸手戳小师弟:“快点快点”
姚三郎萎靡不振的托着长长的袖子,弯腰驼背的走开了一点,伸手抓起自己额角上两缕碎头发变成兔子耳朵。有气无力的叫着:“师兄”然后咬住他绿色的衣裳,从领子上撕下来一块嚼嚼吃了。
黛玉(o)!,三郎哥哥真是什么都吃啊!
他早些年到底饿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