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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低声音:“皇帝下诏说要与众不同的守孝三年,是图个虚名,当年他逼太上皇退位的事一直受人非议,现在要用这法子找补回来,你图什么。”
黛玉沉默了一会,气哼哼:“哼,他不懂,我才不是图虚名儿。”
哎呀!太上皇并没有成仙啦,他只是个鬼,很可悲的孤魂野鬼!如果不是我和姚三郎送他去转世投胎,他他会一直徘徊在宫里,看着帝后关系和睦,儿女成群。
可怜,可悲。虽然皇帝说太上皇并不是好人,可我看着他好像不坏呀,只是容易被人骗,容易上当罢了,并不凶残,看起来不是暴君啊。
是,从血缘和君臣之份上来算,我可以偷偷吃肉。可我心里头难受看史书的时候看到英雄豪杰、大丈夫死了,我要为古人一哭呢,怎么现在就不行?
姚三郎活了那么多年,一定见过许多生死离别,活人变成魂魄在他看来也没什么,他不懂,他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干娘向来刀尖上舔血,把生死看得淡,跟太上皇又没什么交集,所以不在乎。
贾敏相信女儿不是为了虚名:“那你好好训他没有?”
“没有。”黛玉郁闷的摇摇头,没有揍他。我心里难受啊。才知道皇帝和太上皇的关系水火不容。才知道看起来那么和睦、父慈子孝的皇宫中居然有这种事。才知道飞升这种事都有造假了,古书还得有多少假的!才知道守孝哭的形容枯槁也是造假,而且还是用那种下流法子造假!我好生郁闷,偏又不能跟别人说这些事。郁闷的都忘了揍他,或许应该跟他说说这些事?
算了把,姚三郎粗心大意,对什么事都习以为常,原先干过更恶劣的事,一定觉得这没什么。我还是写信问问大师兄吧。
林如海得到侍女的回报,无可奈何的亲自走过来找女儿说事,一进门就看到她有些情绪低落,连忙把正经事放到旁边:“黛玉,你怎么伤心了?”
黛玉勉强笑了起来:“爹爹,我没事。本打算再陪娘一会就去你那儿,爹爹这么着急,亲自过来,有什么大事么?”
林如海道:“有事。你跟我来。”
贾敏郁闷的叹了口气,放手让她去:“说完事儿再回来。老爷,有什么事非要避着我?”
林如海笑道:“一些关于朝政的事,夫人听了恐怕扰乱道心。”
贾敏以为他要打听皇帝身体如何、情绪如何这类问题,也就不说话了。
到了旁边贾敏的书房里,一样的雅致,一样是满满的书香墨香,关上门也是个说话的地方。
林如海看宝贝女儿愁眉不展,立刻把之前想说的事忘了,道:“坐,玉儿你为何愁眉不展?”
黛玉摇摇头,推说没事。
林如海在官场上混了多少年,多少老油条的心思搁他眼前都能看透,看女儿明显不开心,立刻开始推敲。'够格惹她生气的只有帝后、姚神仙、她干娘、荣国府,别人不值一提。'
'应该不是帝后,看起来不像。姚神仙嘛,他还在花园里喝茶等着陪黛玉回去,她干娘,有点可能,荣国府,有点可能。仔细看看,黛玉脸上的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结合她要认真守孝的事来说(最近黛玉身上没有别的大事),她是为了太上皇感到伤心?'
'或者是官场中流传的对她守孝讨好皇帝、图虚名的谣言传到她耳朵里?不能够,宫外的消息很难传到宫内,她出宫来游玩也听不见这些话。'
林如海又追问了几次。
黛玉绷不住了,含含糊糊的说:史书上的话都是骗人的,皇帝和太上皇关系真的非常不好。
林如海了然,我当年本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当官,然后主要精力消耗在和同僚内斗,刚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郁闷。说好的君君臣臣呢,说好的民之父母呢?后来适应了就好了。
他劝她:“史书所记载的都是史官亲眼所见,可人心隔肚皮,世事无常,史官不作假,他所记录的那个人未必是真的。你可还记得王莽恭谦下士、虚怀若谷、廉洁恭谨的事么?”
黛玉默默的点头,想到这里,更郁闷了。
刚开始很喜欢皇帝呀,觉得他和史书上的皇帝都不一样,那么幽默风趣、专情、平易近人、还有点小忧伤。结果我很忧伤。
林如海也有点猜不透女儿的心思:“再说说明君,何为明君,将君王的职责尽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老百姓吃饱穿暖,老婆孩子热炕头,谁在乎皇帝弑父?臣子篡权夺位?无所谓的好吗!
黛玉垂眸想了一会,点点头:“爹爹,你说得对。”皇帝是个好皇帝,只是我想差了。
然后林如海跟她嗡嗡嗡的开始唠叨:得宠也要注意尺度!不能拿皇帝的奏折来看!不许翻皇帝书房里的书!宫闱隐秘能躲就躲,撞见了就偷偷溜走。
黛玉心说:嘻嘻,你若知道我不仅看了很多奏折,还能模仿皇帝的字,皇帝扔过来的奏折要写的字越来越多啦!爹爹一定会吓坏。算啦,我是好女儿,不说这些事吓唬爹爹。
她耐心的听林如海唠叨完,乖乖的说:“谨领训。”
林如海微微笑了笑,招手叫她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肺腑之言:“太上皇刚刚在位的时候,也是明君,和唐玄宗前期一样,励精图治,善于纳谏、重情重义。只是在后宫中有些薄情,可他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对朝臣也刻薄起来。当今天子和他如出一辙,现在看着还好,往后你若瞧着他变了,提早抽身退步,想来那时候我和你娘也不在了。”
黛玉一惊:“爹爹?”
林如海拉着她细嫩柔软的手,温柔深沉的看着她那双含着泪的明眸:“我老啦。这些话原先不跟你说,是你还不必知道,今日说到这事儿上就说了。现在若不说,恐怕以后来不及。玉儿,你这孩子处处都好,只是太重情了。”
黛玉呐呐道:“重情不好么?”
“你弟弟过世的时候,你眼睛都要哭坏了,我都不如你那样伤心。后来找了文四姐给你当师父,现在她是将门虎女二品诰命暂且不提,当时她就是个江湖游侠,她回乡探亲的时候你哭成什么样?平时看看史书,英雄末路你哭,红颜薄命你也哭。
重情不是坏的品行,但对你一生不利。重情容易轻信,轻信就容易上当受骗”林如海给她说了好些肺腑之言。
黛玉大为惊愕:“爹爹”是这样吗?爱哭不行吗?
史书上、诗集里的古人动不动就洒泪啊,孔子也哭,岳飞也爱哭,苏东坡也爱哭,我爱哭的后果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林如海心说女孩子都爱哭,你娘到现在这个岁数,呆着没事干了也伤春悲秋一下,写两首酸溜溜的诗词,我以诗词和之。
可是你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啊,伴君如伴虎懂么?
他又隐晦的说:不要在皇帝面前对太上皇的死表示的过分悲伤,皇帝和太上皇不睦,他可能会多疑。当然也不能太冷淡漠,皇帝不喜欢臣子惦念别人,也不喜欢太薄情。
黛玉宝宝:我要大师兄,我要去山里!人间太复杂了!
她并非听不懂这样的事,只是觉得这样的事知道了可真叫人难受。
心里头一团乱麻,想要说些什么,不知从何处说起。若要反驳,却无从反驳。
正在这时候,管家来回禀:“老爷,荣国府派他们家宝玉来给夫人送东西,要来拜见您。”
林如海淡淡道:“不见,引他去见夫人。”
管家道:“是。”
林如海对黛玉道:“玉儿,我今日跟你说的话,你要铭记在心,若是能懂就用,若是不懂,听一听也就罢了。不要给别人说。”
黛玉非常郁闷的说:“爹爹放心,我能听懂。”
林如海点点头,微微笑了:“黛玉,你不必太忧心,或许我是杞人忧天。你能听到看到这些事,说明他没有防着你,很信任你。”他抿了抿嘴:“若不是你如此聪慧(每次留作业都做的很好,策论写的也很好),又在皇帝身边,今日又恰好提起这件事,济源凑齐。。这些话即便是对你弟弟,我也未必会说。笨蛋知道这些没有好处。”
黛玉柔声道:“我知道您的用意。”
林如海温柔的笑了:“好。”
管家又来回禀:“老爷,秦大人有信到。张侍郎,周御史联袂来访。”
林如海只好对黛玉说:“你先回去,悄悄的走,别让人看见你。”没穿孝服跑出来玩。
黛玉起身福了一福,隐身走了。到花园里对姚三郎一勾手:“走。”
俩人一起回宫了。
文四姐麻利的回屋亲自收拾行囊,有很多隐秘的、阴毒的东西不能让侍女经手。收拾了一些东西,易容用品、备急药、金疮药、**和解药、还有防毒虫的、提神醒脑的药,都要带。
又坐下来擦刀,她有几十把刀,其中破旧的是用过的、崭新又漂亮或是华丽的都没用过。
用鷿鵜膏(鸊鷉的脂肪)和软布,仔仔细细的擦刀。
听卓哥说过:铜签半傅鸊鵜膏,刀血斜凝紫花绣。大意:好油膏用铜签剜出来用,擦完之后刀不是特别沾血,既不聚成水滴,也不成股流下。
一把一把的将刀擦好油膏浸一会,把刀身上微微有锈的地方撒上骨粉,用软布用力擦拭。骨粉的摩擦力足以除锈,还不会伤刀身,可以把多余的油擦掉,又不至于把油擦干净。
然后沾了点酒,擦去骨粉。
文四姐拎着酒瓶子深深叹息,嘀咕道:“应该含一口酒,咽一半喷一半,可惜小宝贝闻不得酒味儿。”用酒擦刀,能防止血粘在上头洗半天洗不干净。这也是为啥刽子手给人砍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