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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快步走向别克轿车,从随从的手里取回了军帽戴上,左右两名警卫立即为他打开车门。
“督察长,下一站我们去疯人院看看,我想见一见那个和人贩子在一起的妇人!”
疯人院,一个蓬头垢面,头发花白,被烧毁容的妇人。她坐在树下,抬头看天,眼神呆滞。
霍家华和安德烈站在一旁,只见一个看护站得远远地用一根树枝捅她,大声喝道:“说话啊!说话!”
妇人迟缓地转过了头,半天才道“女儿——”
她的声音沙哑,嗓子被烟火熏坏了。
霍家华想要辨识出这个妇人是不是菊娘,然而亲眼看到,才发现,从这个妇人身上找不到一丝菊娘昔日光鲜亮丽的影子。
安德烈诧异地看着霍家华出神的样子,问道:“这个人,司令难道认识?”
霍家华摇头,神色漠然,“不,一点也不认识!”
上海警备司令官邸。
霍家华刚刚回到家,才下轿车,门口等待已久的徐雅丽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嚎哭道:“大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有什么事先进去再说!”霍家华不着痕迹地移开两步,让徐雅丽直接扑进了身边警卫的怀里。
徐雅丽尴尬起身,却发现霍家华头也不回地,撇开她进了大门。
“大哥!”徐翰丽站在大厅里,迎接霍家华。她脸上有些尴尬,纯粹是被徐雅丽拖来的,其实并不想掺和妹妹的任何事情。
徐雅丽花容憔悴,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冲得乱七八糟,徐翰丽不得不拿起手绢给她擦拭,只是浓妆卸去以后,露出了一些无法消除的疤痕。她心中一软,无声地一阵叹息,转头对霍家华露出了央求的神色。
霍家华挥手屏退那些侍卫和副官,身上的军装也来不及换去,倚着桌子,并不坐下,从身上摸出了一包哈德门香烟,抽出一支点着了,却并不放在嘴边,拿在手上把玩着,开口问道:“到底什么事?”
徐雅丽大哭起来:“大哥,我喜欢冯悦风,你让他娶我吧!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情了!”
霍家华不动声色,“你的事情自有老爷子做主,他也只是答应你去问问冯家,并没有把婚事定下来,冯家那边,还没有回应?”
“有大哥在,冯家敢不答应!大哥,只要你一句话,一句话!冯家一定会答应婚事的,我跟冯悦风的事情全靠你了啊!”
“放肆!”霍家华最反感的就是徐雅丽这种老是拿权力说事的态度,神情一冷,“你眼里还有老爷子吗?老爷子都没有答应的事情,你让我给你做主?”
徐雅丽“扑通”一声跪下,“大哥,我求你了,我是真没有办法!我喜欢冯悦风,从他第一次来我们家就喜欢上了!为了他,我被二太太给毁容了!为了他,我豁出了脸面来求你!我知道你们认为我轻贱,可是只要能嫁给他,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就是死了也甘心!”
徐翰丽一声哽咽,泪水涌出,她转过头,不忍看妹妹为情痴狂的样子,也不忍心目睹霍家华的为难。
看着跪在地上,满脸哀求的徐雅丽,霍家华眼神深邃,“你就这么爱他,爱得不惜为他而死?”
“是的!大哥!我爱他,爱他!”徐雅丽忙不迭地说道。
“好吧,那我成全你!”霍家华挥手招来两名士兵,拉着徐雅丽直往楼上拖,徐雅丽尖声大叫,徐翰丽连忙慌乱问道:“大哥,这是为什么?”
两名士兵一直把徐雅丽拖到官邸的最高楼层顶上,霍家华站在楼底,冷声道:“徐雅丽,你要是还有一点徐家的骨气,就从这楼上跳下去!用死来证明你对冯悦风是真爱!否则这样苦苦哀求,乞求垂怜,谁都看不起你!如此卑微的爱情,要来又有什么用!”
“你放心,如果你死了,我会让冯家把你的牌位迎进家里供着,你永远是冯家的人,是他唯一的妻子!”
徐雅丽站在高楼的栏杆前,看着楼下霍家华无动于衷的眼神,她知道他是真的会做出来的!她终于怕了,泪水崩溃而出,大叫道:“不要!我不要死——”
从楼上下来,尽管抽抽噎噎的,徐雅丽老实了许多,在这个铁血的大哥面前,再也不敢生乱。
霍家华看着萎靡在地上的徐雅丽,目光冰冷地训斥:“你想要冯悦风,自己去争取!既然不愿意死,又不愿付出任何代价,姿态就不要太高,免得人人都不待见!”
徐雅丽的伎俩被拆穿,只能怯怯地哀泣,“我真的是没办法,我想要和表哥多多相处的,可是最近不知道他是被哪一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老是不回家,在外浪荡一整天,还老是乐呵呵地一个人偷着笑,经常准备一些礼物,肯定就是和女孩子约会呢!”
“他有别的住处?”
“我不知道……可是他没有在外面住宿。”
霍家华想起了冯悦风抱着的那些爱情小说,显然并不是准备自己看的,有些沉默了,“你先回去,冯悦风的事情,我会找他来谈一谈!”
徐雅丽走后,徐翰丽留了下来。
“大哥,你会为雅丽出头吗?”她觉得徐雅丽可怜,心里有一些歉疚,可是冯悦风并不喜欢她啊!在日本帮助徐雅丽疗伤整容的那些日子里,她看得很明白,冯悦风虽然和她一样对徐雅丽歉疚,可是对于她的纠缠,他十分厌倦!
“冯家不可能答应婚事,徐雅丽其实很清楚!”霍家华有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以后你不要再心软被她裹挟着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这个妹妹很有心计,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徐雅丽了!”
徐翰丽深深叹了口气,其实自从徐雅丽毁容真相被爆出以后,改变的又何止是徐雅丽一个人!自己的心中也莫明背负了很多,已经不复从前的天真和单纯。
“你现在还和华元在演出话剧吗?冯悦风呢,还在参加那些活动?”霍家华问道。
“没有了,最近风声很紧,他们很久没有活动了。”徐翰丽忙着导演电影《文京血窟》,由于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原来那些激进组织在国共合作分裂以后都不敢再来找她。
霍家华手上的烟蒂快要烧到手指,他重新抽了一根,继续点燃,静静地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他记得,冯悦风这个表弟很早就参与了□□的一些激进组织,而在国民党特殊机构所关注的名单里,冯悦风的名字被他划去了。其实,他不在意冯悦风是否和他处于对立的位置,是否是共/党,只是今天看到的冯悦风有一些不寻常,在他的语气和表情的背后,隐藏了一些疑窦……
徐翰丽看着霍家华清冷的面容,无法掩饰的疲倦和抿紧的嘴唇,只有在内心困扰的时候,大哥才会有这样点烟的动作,他在困扰什么?徐雅丽还是冯悦风?
“大哥,你担心表哥?是不是当局又要抓□□了?”
“这里哪一天不抓?冯悦风我很久没有见了,他做的一些事情太出风头,找机会你去告诫一下!”
也许冯悦风的那些不寻常都是因为他地下活动的性质吧,霍家华把疑问抛掷脑后。
“二妹,我找到了菊娘,”霍家华把烟卷揉成一团,扔得远远的,“她已经疯了。。。。。。”
徐翰丽悚然一惊:“那么眉庄呢?”
“不知道。。。。。。”
自从看了火灾现场以来,他的内心深处,无法释怀。那些在疯人院看到的景象,压得他的心沉重无比。
疯人院中的妇人,就是菊娘!她被烧伤了,那么眉庄呢?她究竟在何处?是否已经死于火灾?明天要去看看那些尸首,然而他的内心……是那样害怕在尸首中看到她的身影……
冯悦风把鸽子带来的时候,眉庄是十分高兴的。
在阴暗的阁楼里,这些可爱的鸟儿是唯一的访客,相对于那些人心的诡谲,它们简直就是她禁闭生活中的一抹清新空气。
她给鸽子喂食,梳理羽毛,小心翼翼地托举着它们,惬意地与冯悦风共同探讨着白鸽的喂养大计。冯悦风第一次看见女孩露出灵动欢快的神情,在鸽子洁白轻盈的羽毛映衬下显得无比可爱和动人,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眸光流转,明亮如晨星,不知不觉地,他与眉庄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余妈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花圃中两个年轻人头对头,无比亲密地靠近在一起看鸽子,时不时地发出一声笑语,仿佛有一种轻松愉悦的氛围萦绕在他们的身旁,然而之间的默契与融洽却叫任何人都无法插入丝毫。
余妈看得很清楚,女孩的神情轻松欢快,然而自家少爷的眼里,那呼之欲出的情愫浓得化都化不开了。她一阵发呆,不知为什么有种忧愁不安的感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又走了进去。
冯悦风带着两只鸽子来可不是为了玩耍的,他放开了鸽子的羽翼,一声唿哨,两只白鸽扑打着翅膀,腾空飞起,很快消失于天际。
“这就是训鸽了吗?”眉庄仰头望着天空。
“嗯,想要让它们成为信鸽,这是第一步!”
“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不会迷失了方向吧?”
冯悦风很有自信:“小瞧了我吧!明天我就让它们给你带信过来!”
眉庄没有想到,有了信鸽以后,自己的生活中多了很多惊喜。冯悦风让鸽子捎带过来的,有时是一首诗,有时是一朵花,有时是一只同心结……迎春花开的时候,他会精心编织小小的金黄色花环,串在鸟儿的脖子上,美其名曰“春之使者”;木兰花开的时候,他会做成精美的花冠,戴在鸽子的头上,将它打扮成冠冕堂皇的王者;当春水涨起的时候,他会送她一首英国桂冠诗人华兹华斯的诗歌,《我孤独地漫游,像一朵云》:“我孤独地漫游/像一朵云/在山丘和谷地上飘荡/忽然间我看见一群/金色的水仙花迎春开放/在树荫下/在湖水边/迎着微风起舞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