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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黑儒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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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浩登时气了个发昏,这半半叟太可恶了,竟然作弄自己,寻不到竹林客,便无法揭开自己的身世。
  这是母亲的遗言,非找到竹林客不可。
  全知子被囚古陵墓道之中,他不会说假话,因为他脱不了身,他介绍自己找半半叟,自己已曾声明。
  半半叟为何不肯说实话呢?
  对了,那穷秀才来得突兀,可能别有居心,回头问他吧!
  心念之间,又匆匆赶回原处。
  只见那老儒负手吟哦,一派闲适之态。从表面看来,可真像位怀才不遇的饱学之士。当心干咳了一声,道:“兄台好兴致!”
  老儒回过身来,道:“如何?”
  “人果然走了!”
  “江湖术士,鼓其如簧之舌,信口雌黄。凭其诡诈之智,察言观色,以莫测高深之语,愚无知之辈,你我儒林中人,决疑于术者,殆哉!殆哉!”
  一篇酸话,听得丁浩忍俊不止,微微一哂道:“照此说来,兄台能为小弟释疑?”
  “可能!”
  “小弟愿闻!”
  老儒凝视了了浩半晌,才悠悠地道:“还未请教台甫,仙乡何处?”
  “小弟姓丁名浩,幼失怙恃,故而风尘浪迹!”
  “啊!”
  那老儒目中掠过一丝异色,但仅一闪即逝,丁浩可没注意到。
  “转请教?”
  “愚下姓柯,草字一尧!”
  “哦!柯老兄!”
  “不必加老,柯兄足矣!”
  “柯兄有以教我否?”
  “不知丁老弟寻竹林客何为?”
  “问几句话而已,别无他意。”
  “就愚下所知,竹林客八年前卜居王屋山主峰之后的无忧谷,不过,世事苍桑,是否仍在该处,便难卜了!”
  “多承指教,小弟决赴王屋一行!”
  老儒柯一尧点头晃脑地道:“你我萍水相逢,一见投契老弟台愿结个忘年交否?”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有何不可!”
  “老弟就要赴王屋么?”
  “是的,小弟想立刻启程!”
  “不叙叙?”
  “期诸异日吧!”
  “那后会有期了!”
  柯一尧口声业已改变,不再像方才故意装模作样,酸刁可耐。丁浩已认定他是个江湖怪客,只是他为什么要兜搭上自己,便不得而知了。
  丁浩拱手与柯一尧作别,重新解下了马匹,疾驰而去。
  老儒柯一尧望着丁浩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定是他无疑了,唉!这便如何是好?”
  ※※※
  丁港一路策马狂驰,转眼间,到了汝州城庙,他缓下坐骑,绕城而过,进入路头小店打尖,并吩咐小二卸鞍洗刷,饱喂草料。
  正在吃喝之际,忽听铃鸾声响,不期然地抬头一看,只看两骑骏马,由店门口驰过,马上人胸前很明显的有一个新月标记。
  丁浩登时心中一动,唤过小二道:“我去去就来,别收!
  说完,匆匆出店,追了下去,看看到了无人之处,一个飞掠,戴在头里,大喝一声道:
  “站住!”
  两骑马陡然刹住,其中一个年轻的怒声道:“什么意思?
  丁浩看这两人,并不陌生。
  这发话的,是望月堡中一名三级武士,另外一个中年人,赫然是堡中一名内务管事,叫“狼眼朱富”。
  “两位还认得在下么?”
  内务管事狼眼朱富狞视了丁浩一眼,突地一跃下马,怵声道:“小子,你没有死呀?这一身穿着,满像个人!”
  丁浩冷冰冰地道:“朱管事,幸会啊!”
  那年轻武士到此刻才认出丁浩来,大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俏娘们的宝贝儿子!”
  丁浩目中登时迸出了杀机,朝道旁一指,道:“到林中去!”
  狼眼朱富阴恻恻地道:“你想怎样?”
  “不怎么样,说两句话!”
  “小子,别费事了!”
  说着,向那年轻武士一呶嘴,道:“小七,你带他回堡,交给总管发落!”
  那名叫小七的武士,滚鞍下马,伸手朝丁浩便抓,根本不把丁浩当一回事,两年前丁浩一拳半腿都不会,现在虽然佩剑,充其量几式花招装门面而已。
  丁活轻轻扣住抓来的手腕,另只手一弹指,点了小七的哑穴,寒声道:“小七,你方才出口辱及先母,是你自己找死!”
  管事狼眼朱富一看情况不对,登时面上变色,一掌劈向丁浩后心。
  “砰!”
  挟以一声惨哼,狼眼朱富被一股奇强无比的反震罡气,震折了手腕,蹬蹬蹬退了四五步,亡魂尽冒。
  同一时间,丁浩倒提小七双足,只一抡,脱手抛出,小七的身躯,如流星般飞越树稍,落到了五丈外的林中。
  狼眼朱富双腿发了软,这种功力,他连听都没听说过,丁浩一挥手道:“到林中去!”
  “丁……丁……少侠、请饶命!”
  “我没说要杀你,到林中去!”
  狼眼朱富捧着断腕,一步步挨向林中。
  入林三丈之后,丁浩冷喝一声:“可以了!”
  “少侠……”
  “我只问你一句话,两年前我娘为何自尽?”
  狼眼朱富面如土色,惊怖欲死地道:“这……这不关小人的事!”
  “我知道不关你事,你说出事实真相,否则我活活撕了你。”
  “少侠……是……是堡主……”
  “堡主怎样?”
  狼眼朱富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堡主污辱……了令堂……”
  丁浩眼前一黑,几乎栽了下去。
  娘临死之夕所说的话,又响在耳边:“……娘对不起你爹,也对不起你……,“该杀!”
  “哇!”
  丁浩忘形地猛挥手掌,狼眼朱富被劈死当场。
  悲愤,怨毒,像蛇虫在噬心,想不到娘是为了失节而自尽。
  他斜倚树身,眼前幻起一了一片腥红!
  血!血!
  他看到的全是血,娘的脸,在血晕中扩大,扩大,消失了,然后是望月堡主伪善的面孔、在狞笑……
  幻象消失了,他又回到现实,
  恨,在他心中结成了形。
  惨遭毒打,被抛尸荒野的一幕,又涌上心头。
  血洗望月堡!
  丁浩猛一跺脚,作了决定。
  于是,他收拾起残破的心灵,出林奔回小店,匆匆结帐上路。约莫二鼓时分,到了伊川,人虽不困,但马儿已乏,只好投店住下。
  这一夜,他想得很多,五岁时,随娘投奔望月堡。他清楚地记得受到很好的接待,但好景并不长,一年之后逐渐被冷落,到后来,与下人仆役为伍。
  他永铭在心的是娘的眼泪,成年累月,在泪水中打发时光,最不堪忍受的,是那些头目管事的风言风语,似乎母子两生来便应该受折磨,受轻贱……
  娘死了,是为了被望月堡主那老禽兽污辱。
  自己死中得活,为丁家留了一脉,也留下了一个报仇人。
  最后,他想到了师父黑儒宇内第一奇人……
  要办的事正多!
  黑儒之名,必须重震武林!
  第二天一早,人马饱餐之后,取道宜阳方向。
  望月堡,在宜阳西方约七十里,地近古涵谷关。
  近午,到了宜阳。
  一个念头,涌上脑海,要报仇不争这早晚,应试先找到竹林客,查明身世,弄清楚当年母子为什么投奔望月堡,望月堡主与父母的渊源,然后着手索仇,便不致出差池,也许其中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因果。
  心念及此,他改变了主意,转道北上,迳奔王屋山。
  第二天,渡过黄河,抵达邵源,距王屋山已不远了。为了山行便捷,他把马匹寄顿在邵源客栈之中,单身上路。
  到边镇,他置备了些干粮,然后进入山区。
  攀上了王屋主峰,已是入夜。
  淡月流星,似一袭轻纱,笼着无尽的峰峦。
  此际,要去寻无忧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想:且寻个避风处,渡过这一段漫漫的寒夜,明晨再作道理,白天视线开朗,找起来比较容易。
  心念之中,他漫步峰头,寻找可以安歇之处……
  蓦地——
  一声厉啸,遥遥破空传至,四谷齐应,回声久久不绝。
  丁浩不由大吃一惊,默察啸声来源,似传自另一峰头,当下穿林奔向峰边,远望大小峰头,如一尊尊巨灵之神,罗列而坐。
  又是一声裂帛似的啸声破空传来!
  只见群峰之中的一个秃峰顶上,冒起了一条人影,接着,又出现了另一条,远望不甚真切。
  当然,如非有月光映照,加上丁浩超常的目力,是根本无法发现的。
  丁浩纵目一望,那秃峰距这主峰至少有五里之遥,中间隔了一峰两谷。
  两条人影,在秃峰顶上对峙而立。
  丁浩极想过去看个究竟,但涧谷不知深浅,也许是断谷,暗夜无法飞渡。
  心念之间,两道剑光映着月华,盘空而起,双方竟已动上了手。
  但见银蛇乱舞,时缓时疾,隐现起落,照形势判断,搏斗相当炽烈。丁浩有些心痒难搔,相距过远,看不出对方剑术高低,但想起来决非庸手。
  约莫盏茶工夫,剑芒突敛,又变为人影对峙,看样子尚未分出高下。
  这一停,足足有一刻光暗,剑斗又起。
  是什么人在这荒山寒夜,作生死之搏呢?
  暴喝与剑刃交击声,隐约可闻!
  这证明双方并非比武过招,而是真正的拚搏。
  淡月西偏,人影更加清晰了。
  不错,是在作殊死之斗。
  丁浩实在忍不住好奇之念,一弹身掠下主峰,下面谷道不深,峰势也不怎样险峻,只化了盏茶工夫,便已登上峰头。
  这一来,与秃峰便成隔涧相对了。
  距离近了一半,情况便不同了,可以看出人影一大一小,长衫飘飘,须发飞扬,竟是两个老者。
  剑刃交击之声,已听得十分清楚。
  丁浩展目下望,两峰之间,是一道断涧,峰壁陡峭,暗夜上落,可相当危险。
  双方又停了手,只听一个洪如霹雳的声音道:“老夫不耐久磨,今晚非见真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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