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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风吹树动,又周围树叶子花丛“簌簌”作响,乌七便抱着膀子,在石屋前头转悠,来回转了两趟,眼角余光扫见角门那里,青色袍角儿蓦地一闪而过。
青色袍角儿?
里头那个姓韩的不就穿了天青色芙蓉锦外袍!
“姓韩的逃走了?”乌七皱了浓眉,转身便扒住门缝往里看。
便看见韩君子脸朝下,趴在草堆上一动不动,仍然是刚才那个姿势。
看见人还在,乌七吁了口气。
只是他一口气吁了半截儿,突然身后冷风一吹,来不及回头,“嘣!”的一声,后脑勺瞬间一痛,随之又两眼一黑,“扑通!”倒了下去。
“看着精明,原来也是草包一个。”
有个头上戴了黑纱帷帽,身上套了件从脖子直拖到脚面上,连手都包裹严实的青袍人,扔掉木棍,弯下腰探了探他的鼻息,低声嘟哝了一句,伸手从他腰上摸了钥匙,开了门锁。
这人推开门一看,韩君子还是挺挺趴着,不由皱了皱眉,走过去,抬了脚将他踢的一翻,看了几眼又嘟哝道:“什么针这样厉害?将人整的像头死猪?”
嘴里嘟哝归嘟哝,青袍人掏了颗米粒大的红药丸,蹲下去,一手揪住韩君子的衣裳,另只手将药丸子粗鲁的往他嘴里一塞道:“要不是君候,好好的清心丹,怎么能白白浪废给一个蠢货!”
这人的声音不小,且嘟哝完了,又将手一松,站起来“嘣嘣!”踢了韩君子两脚。
“水……哎呦!”韩君子呻〇了两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猛地看见黑纱之后寒浸浸的眼神儿,不由急忙向后缩身子道:“水……泥死水?”
青袍人似乎连话都懒得说,伸手指指屋后,简要道:“墙外有人接应。”
韩君子昏睡了大半天,刚醒过来就碰见这一幕,一时半会有点缓不过来,不由仰了脸,糊糊涂涂道:“舒回来……就鹅……。”
此刻他脸上肿的像猪头,说话又“叽哩咕噜”,连漏风带跑调儿。
青袍人别说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懒得理他,抬脚“呯!”又踢了他一脚,嫌弃道:“啰嗦什么?再晚可就走不掉了。”说完了,转身就走。
“泥泥……泥是……。”
韩君子爬起来,懵懵追到门口,眼见这人头也不回,只顾火急火燎跑出了角门,便呆怔片刻,弯腰拾起扔在门口的棍子,拄了一瘸一拐,沿墙根去了石屋后。
起了风。
风刮得栎树枝叶一时乱舞乱晃,“哗啦啦”作响。
东边客房。
风吹的窗扇开开关关,“吱呀”不断,北斗走过去关了窗户,道:“夫人急也没有用,倒不如坐榻上等着。”
谢姜不接这个话碴,只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蹙了眉道:“请个大夫而已,怎么新月去了不回来,乌四去了又不回来……。”
眼见她坐卧不安,转来转去直是转的人头晕,萧仪不由叹了口气,插话道:“这么小一个镇子,大夫难找也说不定,放心罢,不会有事。”
想起新月的本事,谢姜稍稍有些心定。
只是转念再想起来韩嬷嬷烧的嘴唇上都起了泡,她便又回身往门口走:“嬷嬷吃了退热丸子也有两三刻了,要是药丸对症,热气该退了些,不如去看看。”
北斗忙跟在她身后,嘀咕道:“有骄阳在……哎呀!夫人走慢些。”
两人一前一后,急急慌慌出了房门。
这么大个活人坐在眼皮子底下,怎么都像是看不见?
萧仪微微一哂,便也起身跟了。
只他走到门口时,脚下一顿,抬眸看了对面客房的房顶子,见屋脊上一……二……三……四……冒了几个头顶子出来,便胳膊一抬,指指南边,这才又两手负在身后,闲庭信步般,缀在谢姜北斗两人后面。
谢姜住的这间客房,是东边第一间,一明两暗的贵人房。
韩嬷嬷这两天身子怏怏的,提不起来精神。
老妇人怕过了病气儿给谢姜,住宿时便执意与她隔开,住了东边第六间。
谢姜出了门便往南拐,待沿了青石径过去四五间房门,看见前头那间门扇子大敝着,不由心下一急,忙提了裙角,紧赶几步进了屋内。
风刮的门板“吱吱呀呀”,除了床榻上的韩嬷嬷,屋子里再没有旁人。
谢姜不由蹙眉道:“怎么只有嬷嬷自己?”
北斗左看右看,也是一脸困惑道:“奴婢来送药时骄阳还在。”
送药时还在?
谢姜眉尖儿微拢,想了想,走到榻边去看韩嬷嬷。
此刻老妇人盖着被子昏昏沉睡,似乎有人来了都不知道。谢姜抬手在她额上探了探,觉得比之先前凉了些,这才松了口气道:“嗯,热气确实退了,”
想了想,谢姜又回身吩咐北斗:“倒些茶来喂嬷嬷,发热的人容易口干。”
茶壶瓷抔就在榻边小木桌上。
北斗便转身去拎茶壶。
只是她刚摸住壶柄,屋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似是有人急急慌慌,往这边一溜小跑。
北斗手势一顿,扭脸去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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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有丫头做张做致()
过不一会儿,骄阳一手提了茶壶,另只手提着裙摆,急急忙忙过来,到了门口一抬头,看见谢姜站在韩嬷嬷榻前,旁边又站着北斗。
且两人这会儿都扭了头往这边儿看。
骄阳不由得脚下一顿,讶声问:“夫人怎么来了?”边问,边松了裙摆,使手背擦汗。
谢姜自顾给韩嬷嬷掖好被子,这才转过眸子去看骄阳,见她鼻子尖儿上汗珠细细密密,且此时又气息直喘,仿似跑了大老远的路,便问:“刚才去哪里了,怎么丢下嬷嬷一个人?”
骄阳脸色一白,扭脸看看北斗道:“嬷嬷念叨着喝水,奴婢见壶里的水凉,怕喝了不妥,就去苞厨里找热茶。”
说了这些,骄阳眼皮子向下一垂,低眉顺眼上前走了几步,待将茶壶放桌子上,便又退回去,慢慢跪了下来道:“奴婢错了……。”
既然是找热茶,解释清楚也就算了,怎么还摆出这付可怜样儿来……
倒像是做主子的一句都不能问!
谢姜眉尖儿一蹙,转念又想起来早前韩嬷嬷曾经提醒过,说这丫头心思大了,怕是当初奴仆之间关于骄阳是九公子妾室的事,就是她自己散布出去的。
想到这一连串子,再看看骄阳此时低垂了头,一付逆来顺受的委屈样儿。
谢姜心里更是发堵,便皱了眉问:“你这是做什么?”
骄阳咬咬嘴唇,脸上半是委屈半是倔犟,垂下眼,没有说话。
“快起来,夫人只问一句,又没有说旁的,你倒呕上气了。”北斗也是吓了一跳,忙过去伸了手拽。
拽了几下,眼见骄阳身子往下坠,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小丫头不由竖了眉毛,怨怪道:““跟了主子两三年,不知道主子最讨厌别人动不动就下跪么?我看你是故意气夫人!”
这会儿北斗不管三七二十一,干脆使了劲儿。
骄阳的力气自然不能跟北斗比。
“奴婢不敢……。”
眼见再不起来,说不定北斗恼了,会搬了自己扔出去,骄阳便站起来,觑了眼谢姜,小声道:“奴婢是怕惹了夫人生气。”
怕惹人生气?就用下跪求饶这手儿?
更何况连发火都没有,这求的哪门子饶?
谢姜懒得猜她如此做张拿致想做什么,更懒着再多说,只淡淡吩咐道:“好好照顾嬷嬷。”
骄阳身子一颤,忙又屈膝施礼道:“是,夫人,奴婢刚才……奴婢一定尽心服待嬷嬷。”
谢姜眉眼不抬,径直绕过她去。
“夫人!”北头喊了一声,眼见谢姜头也不回,便狠狠瞪了骄阳道:“都是你!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哎呀!夫人……等等奴婢!”
小丫头一溜小跑追出去。
韩嬷嬷年龄再大,总归也是个妇人。
因此萧仪见谢姜进了屋,便越过房门,沿着迥廊又走了十来步,这才在下一间客房门前站了。
两间客房只隔着十来步,第六间屋子又房门大敞着,再加上萧仪本来就留了心。
因此上谢姜怎么问,又骄阳怎么说,再北斗怎么发牢骚,萧仪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了这些,这人丹凤眼微微一眯,想了想,也不等谢姜出来,沿迥廊走到尽头,径自出了后院院门。
谢姜出来向东一拐,仍沿着迥廊回去。
北斗小跑了撵上,嘀咕道:“要不是夫人相救,骄阳不知道早饿死了几回,这会儿做张拿致给夫人添堵,夫人不如撵她回去。”
隔了五六间房门也不过隔了五六十步。
小丫头嘀咕了这一大串子,谢姜正走到贵人房前。
刚才走的时候,因为萧仪在,北斗便没有关门。
门扇虚掩着。
谢姜推开一看,屋子里空空荡荡,这才想起来刚才走的急,倒将萧仪晾在屋里。
算了,现在人走了就走了罢!
她便在门口榻座上坐下,指指碳盆道:“再加些碳,我看火劲儿小了。”
“嗯,这些木碳不经烧,刚才给萧郎君裹伤,奴婢可是铲了半盆子。”北斗嘴里絮絮叨叨,弯腰拿了扔地上的小木铲。
房外人影子一晃。
乌十二闪身窜了进来:“夫人。”喊过这声,顾不上施礼,上前压了嗓子道:“夫人,韩君子逃走了。”
“逃走了?”谢姜听了不由蹙眉,就算乌四,守着韩君子的还有乌十二与乌七,何况姓韩的腿不能跑手不能动,怎么会逃走?
谢姜便蹙了眉问:“怎么回事?”
乌十二低声道:“半个时辰前,几个行商说是丢了贵重东西,非要进客栈来找,仆疑心是韩君子同伙设的计,便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