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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弟，我们的死，错不在你！你已经尽了力，所有的人都不曾责怪过你！你是穆府的希望，是雲南十万百姓的希望！你必须振作起来，你明白么？”
今晚是穆澄的生辰，他们是赶来为他准备一个惊喜和祝福的，并不是为了让穆澄痛苦愧疚的。
如果穆澄一直把这些沉重的东西给压。在心里的话，他们宁愿从未来过！
穆澄紧咬牙关，是在与穆澈死死反抗，一点都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永远停留在了十六岁那年的穆澈，在身形上毕竟已经远远不如现在的穆澄，再加上鬼魂的体质，让他根本无法好好的抓住穆澄的身体，所以即使他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将穆澄从地面提起，更没能让穆澄解除跪地的姿势。
他还是坚韧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一动不动，唇。瓣紧抿。
穆澈看他这样，着实是没办法了，只能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澄弟一向都是如此固执的臭脾气。
认准了什么事情，根本不会轻易的去更改决定。
哪怕是穆澈，也拿他毫无办法。
穆澈只能回过头去，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诸位有谁能说服澄弟的吗？”
在场的有穆澄的叔父——穆长懿，穆澄的二娘——荆汉君，穆澄的乳母——秋雨姑姑，还有天狼骑的各位平素最为疼爱他们兄弟俩的列位英勇的将军们。
要说在场之中，唯一一个和穆澄最为亲近，能够安抚他内心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从小看着他，把他一手带大的乳娘——秋雨姑姑了。
秋雨姑姑是即墨城皇宫中的老人，早在端怡公主还像穆澄这般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在身边伺候着了。
后来端怡公主远嫁雲南，秋雨姑姑就跟着一起陪嫁过去，在雲南穆府伺候了主子整整快二十年。
对于穆澄，她更是亲自一手抚养长大的，就像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疼爱。
第1348章 母子相见（16）（）
每次穆澄被严苛的穆长懿责罚，而端怡公主又没办法为他求情的时候，都是疼爱孩子的秋雨姑姑率先站出来，为他求情。
穆澄小时候非常喜欢这位乳母，因为这位乳母有着好手艺，会经常给他做甜点吃，也会在他睡着的时候，一直把他抱在怀中，给他唱着呢喃温和的曲调。
在穆澄的记忆中，秋雨姑姑就好比是第二个母亲，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切感。
“殿下。”
秋雨姑姑穿着一袭纯白衣衫，花白长发挽起，眼角有着风雪的细纹痕迹。
如若她还活着的话，如今已经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对于穆澄这样的清隽少年，无论他长得有多么高大，在外面有多么独当一面，回到了她的身边，在秋雨姑姑的眼中，就依然还只是一个会撒娇、耍小孩子心性和脾气的孩子。
秋雨姑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俯下身子，将那个有风霜泪痕涌落的俊俏少年，伸出温暖的双臂，将他牢牢的抱在了怀中。
她轻柔的伸出手掌，在他的背脊上轻轻拍抚着。
虽然秋雨姑姑只是隐隐约约的能够摸到穆澄背脊的轮廓，只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些许温度，但秋雨姑姑并没有放弃。
“殿下辛苦了。”
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这么大的压力，血海深仇，让他这个年幼的孩子，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他们这些亡者，才是最为自私的。
因为死去了，所以就堂而皇之的把这些痛苦，全都丢给了生者去承受。
“死很容易，可是活着却难。”
穆澄一个人活了下来，是穆府所有人希冀的最后期望。
若是把这些，全都交给一个毅力和承受能力平庸普通的人，恐怕随时都会选择追随死去的人，挥剑自尽，一死了之。
这样的话，就痛快了。
就再也不用活在无尽的折磨和痛苦当中。
可是穆澄没有选择这么做。
光是在这一点上，他就已经远胜寻常人太多太多。
秋雨姑姑的声音还是那般慈祥，“殿下永远是穆府的骄傲，是奴婢的骄傲，是侯爷和夫人心中的骄傲。殿下做的很好，殿下的辛苦，我们都已经看在了眼中。所以殿下，你已经不用再如此紧绷着每一根神经，力求完美和最好。奴婢不舍得看见殿下这般辛苦。”
她的一席话，才像是打开了穆澄心中一直栓塞着的委屈和苦楚。
少年抬起了那双隐忍凤眸，看着秋雨姑姑的面容上，有止不住的两行泪水滑落。
明明秋雨姑姑正环抱着他，可是他却感受不到她的手掌，她怀抱的温暖。
明明近在咫尺的柔声安慰，却已经变成了天人永隔，各在一方。
穆澄岂能不哀？
大家的意思，他其实都明白，可是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就如同当初因为愧疚，在狱中自尽的穆澈一样。
死了或许是一种解脱。
但是唯独他穆澄不能死，哪怕再辛苦、再艰难，他也必须隐忍的活下去。
第1349章 母子相见（17）（）
穆澄怕的，就是自己会对不起穆府的英灵，会对不起大家的期盼和嘱托。
所以秋雨姑姑的这句“大家看到了你的努力”，对于穆澄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他有些恍惚的抬起了下颔，用袖口随意擦去脸上的泪痕，对秋雨姑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懂事笑容：
“您的怀抱，很温暖。”
其实根本感觉不到她的触摸，可是穆澄就是知道，她在这里，她仍然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殿下”秋雨也从穆澄的这句话中，听到了无尽的悲哀，眼中忍不住的湿润，可是她还是把强忍的泪水咽了回去，温柔而又慈爱的看着这个孩子。
“殿下别哭了，今天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您看看大家，大家都来了，大家都是为了祝贺你的生辰，所以才齐聚在此的。我们都约定好了，不能在殿下的面前哭，不能勾起殿下的伤心事，所以殿下能不能答应奴婢，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穆澄哽咽着，喉结颤。抖。
他回头看着穆府众人鼓励的目光，方才缓缓的从石板上起身，“好澄儿听你们的。”
“澄儿。”
看到穆澄终于能够暂且放下那些悲伤和痛苦的事情，穆澈和穆长英等人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穆长英上前一步，很是高兴和欣喜的上下仔细打量了穆澄一眼，这才一声长笑。
“澄儿你长高了。”他拉过一旁的荆汉君，语气中依然带着将领的粗犷和豪爽，“我和你二娘见你小时候挑食，还一直担心你日后无法长到像你父亲那样强健的体魄。现在看来，倒是我们白担心了一场。”
穆澄也破涕为笑，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纯真的笑容，还带着一点点的羞涩。
“叔父总是这样取笑我，一直拿大哥跟我比个子。”
现在的穆澄已经比当初的穆澈高出了小半个头，十六岁的穆澈已经没办法再长高，所以超越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十六岁的穆澈，也已经是一个高挑健硕的少年将军，当即就有些不服气的凑了上来，努力踮着脚尖，用略带埋怨的语气看着穆长英：
“您可真是的，我也没有比澄弟低到哪里去好不好，您的儿子可是很高的！”
一边说，穆澈和一边和穆澄背对背，再一次如同小时候那般，幼稚的玩起了“垫脚尖”比身高的游戏。
穆澈的母亲荆汉君和其他的穆府将领们，就这么含笑看着两个孩子，视线就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穆府。
那是的穆澈和穆澄，都还是两个天真无忧的孩子，随意放浪，跟着他们一起骑马射猎，爽朗而又天真无邪。
穆澈似乎也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长大后的穆澄的对手，所以很快的就放弃了这个游戏，转身看向穆澄，毫无芥蒂的灿烂一笑：
“澄弟，生辰快乐。”
他说完之后，就和穆府鬼众点头示意，“可以把我们送给澄弟的生辰礼物给拿出来了。”
穆澄的表情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你们还准备了礼物？”
第1350章 母子相见（18）（）
其实他们今晚能够出现在这里，能够好好再次相聚重逢，对于穆澄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澄弟，我们知道你在追查当年的事情。但是因为很多事情我们都是局中人，并不能给你什么太好的提议。所以”
穆澈说到这里的时候卡了一卡，“习将军，还是由你来跟他说吧。”
在一旁欲言又止已久的习彦淮点点头，随后就给队列后方挥了一个手势：
“把那人带上来。”
穆澄脸上疑惑的神情更重。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可能因为在场的都是亲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叔伯伯，心中也会多了些许安全感，觉得自己终于在一时片刻有了那么一点点依靠。
鬼众喧哗，随后在大家推搡的动作中，被猛的推出来了一个狼狈的鬼影。
那个鬼影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事情，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穆澄初看之下，还有些没太能认出来。
可是再仔细一看，这难道不是曾经的滇南牧大将军，齐潇怀么？
他有些意外，“你们带他来做什么？”
当年雲南一役结束，他和端怡公主就一直留在都城，从来没有回过雲南。
一是回不去，他和母亲一直在皇帝的监视下，不敢轻举妄动。
二是就算回到了雲南，那里已经成为了南晋的领土，完全是物是人非了。
所以对于这位血亲舅舅的下落，他也只是从伤亡人员的名单上，看到了齐潇怀的名字。
穆澄对于这位舅舅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只是觉得这般的纨绔子弟，最后居然能够战死沙场，也勉强算是一种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