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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琉笙闻言，没有说话。
她的视线甚至都没有看着东华帝君，而是偏着眸子，注视着那被摔碎的酒坛子，一双秀美的眼眸里，隐隐闪过了一抹阴戾之色。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逃避一切了吗？”
看着帝琉笙这个样子，东华帝君心里就来气，甚至有种想要拎着这妮子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暴揍一顿的冲动。
这一回，帝琉笙才终于开口了。
第1738章 你是说客吗？（）
她缓缓抬起下颔，用那双幽蓝纵横的可怖眼眸死死盯着东华帝君道：
“你是东莲派来的说客吗？”
“本君才不会听任何人的调遣。本君来劝你，只是为了一个本君曾经愧对的人。”
东华帝君的脸上满是不屑神情，“若不是为那个人感到愤怒和不值得，否则你以为，本君这等喜好干净的人，会来你这臭气熏天的酒窖么？”
然而东华的话，没有让帝琉笙生气，只是让她深深怔住了，显然是有些意外东华帝君的回答。
“为了一个曾经愧对的人？”
这是什么见鬼的回答。
要说东华是东莲这家伙搬来劝说自己的说客，帝琉笙都还觉得这解释能够过得去。
但是东华却给了这样的理由，让帝琉笙的心中愈发觉得这家伙就是单纯来看自己笑话的。
一个轻嗤，帝琉笙便不再想理会东华帝君，而是伸出了胳膊，想要从一旁的酒柜中，再重新拿一坛新的烧刀子下来。
东华帝君当然能够看得见她的一切小动作。
内心宛若熊熊烈火突然燃烧而起，东华帝君怒喝声道：
“帝琉笙！”
这妮子真是死不知悔改。
难道在她的心中，穆澄的生死安危，居然还敌不过区区一坛烧刀子吗？
东华帝君气怒之下，直接失去了理智，将女子那只欲要拿酒的白皙手腕，给牢牢踩在了鞋底下。
被踩住的帝琉笙动作凝滞，好半晌，她方才抬头看着头顶上方高大的东华帝君，那双眼眸中，这才缓缓被打破了坚硬的外壳，露出了内里女儿家的脆弱：
“东华，为什么就连你也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的，我没办法去救他，天宫的那些人要的是我和伏羲哥哥的性命。没错，为了救他，我的确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可以不要我自己的性命。可伏羲哥哥又该怎么办呢？伏羲哥哥是无辜的，他受了那么多苦，几经辗转，好不容易才回来了，我”
然而对于女子的这些诉说，东华帝君却丝毫都没有任何听下去的欲望。
他只是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方才在女子的注视中，缓缓开口，语重心长道：
“帝琉笙，你知道那凡人穆澄，到底是何人吗？”
帝琉笙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的彻底愣住了。
好半晌，帝琉笙方才小心翼翼的嗫嚅自语道：
“木头不就是木头吗？”
还能是谁？
穆澄就是她最心爱的凡人，是她下界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能够包容她的温暖，是她拼尽全力，也想携手一生的人。
难道，穆澄他不是木头？
看着帝琉笙懵然的模样，东华帝君这才明了，原来这粗心眼的妮子，是真的不知情。
不过这想来也不能怪她，毕竟对于她来说，穆澄是她最亲昵的人。
大家对于自己的身边人，都不会太过追根究底。
东华帝君叹了口气，在帝琉笙泪眼朦胧的注视中，缓缓松开了踩着她手臂的右脚，随后他将掌心摊开，在她的面前，从那白净的掌心中，突然幻化出了一颗玲珑剔透的圆润珠子。
第1739章 封存着的是记忆（）
那珠子的形状甚小，通体似是透明水晶做成的，有着极淡的光辉闪耀其中。
帝琉笙起初还没认出来这颗珠子，但是很快，她脑子里一些细小的回忆苏醒，她有些诧异的站起身来，指着东华帝君掌心悬浮着的水晶珠子道：
“这、这不是天生桥上的那颗传送阵眼吗？东华，你拿这个出来做什么？这又跟木头有什么关系？”
那次，她和木头从天生桥上，凭空瞬移到了昆仑之巅，然后遇到了从天而降的东华帝君。
那个时候东华帝君回收了这颗水晶珠子，说是阵法老化，需要把这珠子拿回去维修一下。
当时的帝琉笙并未注意，只是觉得东华帝君的举止有些奇怪。
不过这位远古老神仙的作为一向古怪，帝琉笙已然习惯，所以并未深究。
可如今，当东华帝君再一次将这枚水晶珠子拿出来的时候，帝琉笙的心中，却倏然不由自主的慌了。
“帝琉笙，你看着这颗珠子，难道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吗？你难道在很久以前，不曾见过这颗珠子的主人？”
“熟悉？”帝琉笙闻言，略带疑惑的摇了摇头，紧紧抿唇看着那个珠子，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头绪。
“这颗珠子里封存着的——是记忆。”
东华帝君见她回想不起来，只得惋惜叹气，“之前本君骗了你，它其实并非阵眼，而是以前有一位故人，千里迢迢来到方壶岛找到本君，求本君帮的一个忙。”
诶。
或许当初，他就不该一时心软，插手进了这些因果当中。否则的话，他如今也就不用为了还这些因果，还操心这些小辈的事情了。
“一位、故人？”帝琉笙秀眉紧蹙，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罢了，本君今日，就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吧。”东华帝君摆了摆手，神圣俊美的面容上，居然也难得的出现了一抹倦色。
这些沉重的东西，他原本以为，以自己的神识一人扛着，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大概是因为活得年月太过长久，一颗苍老的心居然也跟着敏感了起来。
不仅仅会开始变得伤春悲秋、居然，也会因着这些小辈之间的恩怨情仇，而感慨万分了。
大概是，距离堕去之日，已经不远了吧。若是再不说出来的话，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东华帝君在帝琉笙紧张的注视中缓缓道：
“帝琉笙，你可记得那昆仑之巅上，曾日夜陪伴着你，被你用烈酒浇灌了足有数万年的那株降世雪莲？”
小雪莲？
仿佛是被冻结了的遥远记忆突然苏醒，帝琉笙在恍惚中，对着东华帝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记得。但是我已有数百年未曾见过小雪莲，上次去昆仑之巅想要寻它，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它的踪影。我觉得，大概是因为小雪莲在我去地府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离开了那里的吧”
东华帝君闻言颔首：
“在那段时间，它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帝琉笙你可知道，它所做的一切，至始至终、全都不过是为了你。”
第1740章 烈酒浇灌的机缘巧合（）
“为了我？”帝琉笙先是震惊，随后方才用一脸提防的神色看着东华帝君道，“东华，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东华帝君可以用如此肯定的语气，将这些事情给说出来。
“东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诶。
此番再将这些往事说出口的时候，东华帝君只觉得和第一次在昆仑之巅上看见这二人时的心境，已然变得完全不同。
东华帝君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在四百年前，曾经有一个仙草化作的少年，来到方壶岛，求本君帮他一个忙。”
帝琉笙的神色凝滞，“是小雪莲吗？”
东华帝君闻言，并没有明确的回答“是”与“不是”，只是垂了眸道：
“那少年原本只是一株普通的灵植，却恰好得了机缘，降生在那凡间灵气最为充裕的昆仑山上。这上万年来，它日复一日的受着仙气滋养，又有不知何人，整日用仙酿浇灌照料。时间一长，它便有了灵性，渐渐幻化出了属于它自己的人格。”
东华帝君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抬眸看着帝琉笙肯定道：
“本君说的那株仙草，便正是你口中的那株降世雪莲。”
帝琉笙水眸恍然：
“原来，是因为我误打误撞的整日以烈酒烧刀子浇灌，才使得小雪莲一点点化了形，成了仙。”
帝琉笙明了一切之后，又紧张的看着东华帝君问道：
“那后来呢？小雪莲为什么要离开昆仑之巅，它去方壶岛找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并不急切，仅仅只是限于对一个故友去向的疑惑。
东华帝君看她这般模样，心中郁怒，连带着就连平和的语气也带了些责备的意味在里面：
“这个问题，难道不该问问帝琉笙你自己吗？是你将那降世雪莲一个人丢在了白茫茫而又孤寂冷清的高山之巅，再也未曾回去看他一眼。你的心里可真的有把这降世雪莲，当做朋友看待吗？”
“我”帝琉笙被质问的一时语塞。
没有理由来反驳和回答东华的问题，女子白皙的指尖紧紧嵌入了金纱裙摆中，下唇紧咬。
东华说的不错。
四百年前勘破天道的那一天，昆仑山巅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伏羲哥哥因她而亡，她一时控制不了天道和幽冥眼爆发力量带来的冲击，导致意识大乱，做出了太多本非她意愿的终生大错。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自顾不暇，而又很快的被父君和师父联起手来，关押到了地狱第十九层。
整整四百年，她消失匿迹，没有理会任何外界的声音，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对于小雪莲，她的确是淡忘了。
“它起初并不知晓你去了地府。”
东华帝君叹息摇头，“降世雪莲虽为仙草，可毕竟是株灵植，即使幻化成了人形，也不能离开生长地太久。你整整四百年不归，你可知道，它一直未曾放弃过，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
第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