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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不用说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二姨娘也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是心眼有些小罢了。”久久说着对脸色很难看的林软翠笑了笑，“二姨娘说的，没事多听听外面的事。心眼太小，只怕连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场面都想象不出来。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不愿操劳。到时候还请二姨娘多费心了。”
说完，她也不看林软翠的神情，福了下身，带着小荣和齐香便走了。
林软翠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揪着自己胸口，哭哭啼啼的道：“哎哟，心口怎么突然这么疼！定是气着了。”
“娘。”天明无奈，扶着他，叹了一声，“我送您回去。”
小荣回头看见林软翠走远了，不高兴的问齐香，“这二姨娘脾气这么坏，从小姐嫁进来，我就没听她说过一句好听的话。怎么好像老爷从来不生她的气似的？明明好像五姨娘才最得老爷的欢心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齐香原本想说，做下人的不能随便议论主子的事，可看少夫人也看着她，好像也很感兴趣，她才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才说道：“老爷已经好多年没去过二姨娘的院子了。三姨娘年轻的时候流过一个孩子，自那之后整个人都不怎么说话，总是躲在屋里做孩子的东西。都装了两柜子了。老爷也就不怎么去看她了。倒是四姨娘和五姨娘，老爷对她们一直挺好。我从前就是伺候五姨娘的。后来大少爷这么伺候的丫头没了，五姨娘便派我来照顾大少爷。”
小荣忍不住的打断她，“我问的不是这个。”
齐香说的正起兴，要不是小荣打断了她，估计她还得感慨一下自己的命运多舛。
“我这不正说的吗？你别着急啊！饭得慢慢吃，事情也得慢慢说。”
“是，是，你说，你慢慢说。”小荣无奈的道。
齐香这才又道：“可少夫人您也瞧见了，老爷虽然有四位姨娘，加上过世的夫人，却也只有大少爷和二少爷两位子嗣。府里的老人说，夫人生下大少爷，因为难产本来就已经只剩半口气了。一看见大少爷的样子，吓的连大夫都没等到就咽气了。天家这么大的家业，老爷就算身体康健，可也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可天家的规矩，能进的了厨房的，才是天字第一楼的继承人。可事实上，我听说，连老爷都是进不了厨房的。所以大少爷被灶神选中即便是卧病在床，可他还是继承人。但，大少爷也是几年前才开始每月十五去厨房一次。二少爷可是在八岁的时候，就被老爷带去了店里帮忙。一直到现在，店里的几乎所有运转都是二少爷在操作。二少爷是个孝顺的，对老爷是，对二姨娘也是。二姨娘心里不平衡，几次跟老爷吵，为什么什么活都是二少爷在做，天字第一楼却一定要交给大少爷。”
“老爷不理她，她便越发骄横起来。仗着二少爷现在是全家的顶梁柱，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爷也拿她没有办法，任由她去了。”
“难怪。果然是有个孩子，才能站稳脚跟。”小荣嘀咕了一句，她看见久久在想什么似的，便问：“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到了，别在说了，当心让大少爷听见了。”久久道。
“是。”
久久在想，林软翠对天府涯说的没错啊！
为什么明明天字第一楼是天明一手在打理，又为什么非交到天启的手上呢？
明明，他连自己吃饭都做不到。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是非天启不可的？
“回来了？”久久一进屋，就闻见了饭菜香。
天启坐在轮椅上，依旧系着披风盖着毯子，温和的冲她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第108章 天字第一楼21（）
“这还用猜吗？今天这么一闹，肯定是顾不上吃饭的。”天启说着笑了起来，“你今天做的很好。”
久久正准备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忍不住的问道：“天启，我们算是朋友吗？”
“嗯？”天启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久久会意，忙改口说：“我的意思是，我们除了是夫妻，也算是朋友对不对？”
天启抿着唇笑着直点头，“对，当然是朋友。”
久久搬着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虽然我嫁给你才第三天，可都已经去过天字第一楼两次了，关于厨房的禁忌也知道一点点，我就想问你，你每个月十五去厨房做什么的？”
天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久久，他脸上的笑容让久久莫名有些心慌。
“那个，我就是随口问问。”说完，她低头开始扒拉着饭。
“我的身上，有你要的东西。”天启开口，久久只觉得刚咽下去的一口饭哽在了喉咙里，她伸手欲拿放在天启身边的杯子喝水，茶杯却自动的移到了她的面前，她愣了一下，还是一把端起茶碗喝了下去，又连连在胸口上捶了两下，才舒了一口气。
古话有云，不食嗟来之食，茶水也一样。
但是，吃饭被噎死，去冥界报道的时候，肯定会被群嘲的。
“你应该也很奇怪，为什么我父亲是没有资格进天字第一楼的厨房的，对吗？”天启问，他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紧张的样子。
“齐香说，老爷是一脉单传，所以进不进得去厨房，都没有第二个选择。”久久说道，和天启的淡然不同，久久反而是心虚的那一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已经猜到，天启和玄冥石是有关系的。
可是她问，他便要说，她反而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是，但是如果不被灶神认可，即便是一脉单传，父亲也没有资格继续经营天字第一楼。因为，天字第一楼从来都不是天家的，是拥有那个可怕的力量的人。可父亲还是掌管了，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娶了一个被灶神认可的女人。”
久久惊讶的抬头，天启定定的看着她，肯定了她的猜想。
“是，我的母亲，她是被灶神认可的。其实，母亲她不是死于难产，更不是像他们说的，是被我的样子吓死的。她的生命，早已经不再是她自己的。她就像一个容器，存放着那个可怕的东西，从而让她像正常人一样活着。而我，是她孕育出来的。如果没有那个东西，我便只会是一个死胎。也许是那个东西自己选择了我，也许、、、是因为人从一出生的时候就有了欲望，对活着的欲望。所以，我强行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从她那儿拿走了她的性命。”他满是笑意的眼睛里，闪烁的泪光刺痛了久久的心。
“即便是个怪物，我也选择了像怪物一样活着。父亲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他不敢杀了我，因为他畏惧母亲身上曾经有的能力。所以，他将我放在房里，我很让他省心，一个不会上锁的门，就能变成一个无坚不摧的牢房。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天明的身上，手把手的教他打理生意。可是天明始终无法靠近厨房，因此他更不敢对我怎么样了。如果天家再没有一个能够进入厨房的人，天字第一楼便会被他人取代。”
“那、、、十五岁之前，他没有带你去过天字第一楼？”久久问。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江湖术士吗？”
久久点头，“记得。”
“其实，我出生的那一天他就出现了。他告诉父亲，他想要的东西在我的身上。可是十五岁之前，那东西蛰伏在我体内，即便去了，也没有用。等我到了十五岁，成亲之后，方能唤醒那个可怕的东西。成为新的天字第一楼的主人。”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成亲之后？”久久问的有些迟疑。
她知道，真相就在眼前了。
而这真相，一定会在天启还未结疤的伤口上，再狠狠的刺上一刀。
她突然想起了，她走到床榻边，掀开幔帐的那一瞬，天启的脸带给她的震撼。
那个让她觉得如稀世珍宝一般，温润如玉的人，她却要亲手去打碎这块玉吗？
“你想知道吗？”天启看着她问。
“我不想知道了。”久久站起身，笑着看着他，“我有些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吧！”
“久久，你知道刻骨铭心是什么滋味吗？”天启垂下了眼，嘴角的笑意满溢着苦涩，逃避的目光告诉她，他温润的外表下，那永远无法克制的自卑。
“对不起。我没有经历过，我不知道。”久久老实的回道。
刻骨铭心。
好痛的词，可是又是好美的词。
她想拥有，却又不想拥有。
因为，太沉重，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半晌，天启低低的道：“如果我说，我对你是刻骨铭心，你信吗？”
久久摇头，“不信，我们不过才认识两天而已。这样就能刻骨铭心，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
“对于你来说，也许两天的时间太短，短到也许过不了多久，你连我的模样都不会记得。可是，两天足够了，哪怕是两个时辰，哪怕是、、、”他轻笑两声，“你给我吃的一颗花生，都已经足够了。一个怪物，一个只会让人害怕，一个只能强装微笑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一个毫不畏惧的笑容，一把为我解苦的蜜饯，都足以让他刻骨铭心。”
“因为你不知道，孤独有多可怕。就像一个幽深黑暗的湖底，一缕遗漏下来的阳光，便会觉得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温暖。”
久久看了他良久，迟疑的道：“那个人，不应该是淼淼吗？”
天启闭上了眼，将眼底的痛苦全都遮掩了住，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不是，不是淼淼。不是不够刻骨铭心，而是我根本不配跟她说这四个字。我没有这个资格，永远都没有。”
第109章 天字第一楼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