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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过了很久才来回禀：“皇后娘娘忙于政务，无暇分身。”
慕容灼苍白的脸颊上几无人色。
此时此刻，他若还不明白小周后的用意，那他就是真愚钝了！
自登基后，慕容灼花了三年时间来分权，好不容易才稀释掉群臣手里头的权力，以防止野火烧不尽的旧太子势力逼宫夺权，结果呢？
他三年的心血，就被乔薇一句话，给全部搅没了！
慕容灼沉着脸，冷声道：“再传。”
“回皇上，皇后娘娘与嫔妃们用食，暂且脱不开身。”
“”慕容灼咬紧了牙槽，怒道，“就与她说，她不来见朕，朕便不喝汤药，不用茶饭！”
一会后，内侍急匆匆地跑回来，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劝您保重龙体。”
慕容灼以为有戏，心头略略有了几分欢喜，面上依然一派傲娇，“那便叫她来喂朕吃。”
第603章 皇后和她的表情包（三十）（）
慕容灼想得美滋滋，但乔薇怎么可能叫他如愿？
不多时，便有凤禧宫的宫人前来，直接撤走了皇上寝宫里的汤药跟茶饭。
“这是做甚？！”慕容灼既惊且怒。
“禀皇上，皇后娘娘说了，既然您不想吃，那便将东西都撤下，免得碍了您的眼。”宫人施施然福身，“皇上乃九五之尊，有龙气护体，想必不会因少吃几顿而饿出病来的吧？”
慕容灼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发现，小周后是真的不在乎他。
那些小意温柔，全都是假象。
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此后，他服不服药，进不进食，她统统不在意。
亦或者
一个令人心惊的答案，即将浮出水面。
慕容灼竭力抑制住心头的那些惊涛骇浪，吩咐内侍：“朕要见婉太后。”
内侍抬头，神情有些慌乱。
慕容灼心头一沉，语气也染上了硝烟味儿，“怎么？朕只病了一场，如今大权旁落，竟连自己的母后也见不得？”
“皇上恕罪！”内侍匍匐在地，支支吾吾道，“只是，婉太后、婉太后她”
慕容灼问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怒道：“摆驾东宫！”
皇上病体未愈，是被一顶辇车抬至东宫的。
只不过，东宫里已有了访客。
这访客不是别人，正是小周后乔薇的姨母，西宫周太后。
众所周知，暮国有二宫太后，一为东宫婉太后，一为西宫周太后，两位太后之间无甚交情，极少走动周太后此次到访，是为何事？
东宫的宫人们仿佛天塌了一般，面色仓皇而沉重。
慕容灼在内侍的搀扶下入殿堂时，险些被门口跪着的一个侍卫给绊倒。
他瞅了侍卫一眼，只能看到对方宽阔的背影和后脑勺。
心里，莫名就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皇儿见过西太后娘娘。”慕容灼先给周太后行了礼，目光随即移向坐在主位上脸色苍白的婉太后，“见过母后。”
如果说婉太后此前表现得如一尊石像，那么在见到皇上的那一刻起，她的神情生动了起来。
是染上慌乱跟绝望的那种生动。
婉太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皇上，你来得正好。”周太后施施然饮了一口茶水，“哀家正与婉太后商议替皇上做主，从宗族中过继一名子嗣立为太子之事。既然皇上来了，不若皇上来表个态吧。”
过继。
立太子。
任何一个正常男子都无法忍受这样明目张胆的夺权！
慕容灼冷声道：“朕还没死，无须立嗣。”
将来，他跟皇后会有很多个孩子。
“皇上久病缠身，想是病糊涂了吧。”周太后将手中茶盏往案上一搁，含笑望向婉太后，“婉太后，相信你是清醒的，此事便由你来做主吧。”
慕容灼不以为然。
婉太后是他的生母，自然不可能帮着外人来夺他的权
谁料，婉太后当真想了片刻，道：“烁儿有个孩子，聪明又伶俐，是个合适人选。”
慕容灼愕然，“母后？”
“就这么说定了。”婉太后直勾勾盯着慕容灼，语气既严厉又急躁，“皇上回去好好养身子，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就不必担忧了。来人，送皇上回宫。”
就这样，慕容灼稀里糊涂就被赶出了东宫。
慕容灼传旨宣他看重的几名老臣进宫，却得知老臣辞官的辞官，称病的称病，竟无一人前来面圣。
怒火攻心之下，慕容灼又想强闯小周后所在的凤禧宫。
辇车还没行出几里，就被巡查的御前侍卫拦下了。
“夜间风急，皇上病体未愈，还是莫要在外吹风了。”侍卫首领招了招手，“来人，送皇上回宫。”
慕容灼再次被遣送回了寝宫。
他被软禁了。
他甚至不得已传召那些没正眼看过的嫔妃前来，想通过她们打探消息或者商议合作，却被告知嫔妃们忙着在皇后娘娘面前争宠，没空搭理他。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却没有任何效果。
他的人，他的权，全部不再听他的指令了。
垒一座堤坝需要好几年，而推翻它却只需要一夜。
慕容灼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脸孔。
他的妻子，母后，嫔妃，甚至于宫人，全都和他作对。
“朕要见皇后。”他无精打采地躺在病榻上，固执地道，“宣皇后来见朕。”
小周后迟迟没来。
先传来的，是另一个噩耗。
——东宫走水，婉太后葬身火海。
长居宫中，慕容灼自然明白什么情况下宫里才会“走水”。
随即，小周后带着一个四五岁的男童来面圣。
“他叫做慕容朝夕。”乔薇摸了摸小孩儿柔软的后脑，眼神很温柔，“恭喜皇上，您马上就有储君啦。”
慕容朝夕。
先皇时期的废太子慕容烁之后。
慕容灼盯着慕容朝夕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令小孩儿不安地揪紧了小周后的裙摆，他才将视线转回乔薇脸上来。
“这是张丞相的孙儿吧？”慕容灼的语气很平静。
在寝宫里被软禁了数个月，清静无人打扰，他有大把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究竟败在了什么地方。
乔薇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唇。
还记得前文里提到过的乔薇闺中密友，张丞相之女张瑶么？
太子风光时对其穷追猛打了好一阵，张瑶始终没有理睬他。
但太子受到科举案牵连后，散尽姬妾，一蹶不振，这位特立独行的张瑶反倒主动找上了门，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慰他。
慕容朝夕，正是二人的产物。
张丞相自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孩子是张瑶一意孤行生下来的，无名无分地长在废太子府邸。
听闻皇后有意过继子嗣之后，废太子慕容烁待在书房里想了一夜，留下一封书信，自刎而亡。
张瑶带着遗书跟孩子来求见小周后，请她务必过继了慕容朝夕。
乔薇对此不太能够理解。
张瑶却道：“这是八哥的心愿。”
慕容烁一辈子都以为自己肯定会当皇帝，结果当了半生太子就被遗诏给废了，这件事是他终生抹不开的痛。
既然他无法做到的，那就由他的儿子来完成吧。
为了让儿子得到这个机会，慕容烁宁可一死明志，以成全儿子。
乔薇并不在乎下任皇帝由谁来做。
尝过了甜甜的糖果，再来吃苦涩的桔子，还能再分辨出甜味来吗？
只要能让慕容灼从高高在上的龙椅上跌落下深渊，尝一尝甜头，再彻底地失去，麻痹他的味觉，让他感知到没有甜味儿的苦困日子究竟有多煎熬，她什么都愿意做。
当然，换成慕容灼死对头的儿子来当皇帝
那就再好不过了。
乔薇欣然收下了这个孩子。
同时，她也收下了孩子附赠的大礼包。
比如——
废太子、李太妃、张丞相、张总兵、长公主等几派势力的支持。
第604章 皇后和她的表情包（三十一）（）
慕容灼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位皇后了。
她的心思藏得太深了。
似乎全天下的人，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她想摆出一盘什么棋来，就随意地拨动两下，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中。
“为什么？”沉默半晌后，慕容灼再次开了口，声音沉痛而嘶哑，“皇后，为何如此狠毒？你若对朕有所不满，大可冲着朕来，何必牵连其他人？”
乔薇笑了笑，眼底毫无波澜。
“婉太后淫乱宫闱，罪无可恕。臣妾，是在为皇上遮羞呢。”
慕容灼强忍怒意，质问道：“这难道不是出自皇后的手笔么？”
“是呀。”乔薇的语气非常平静，对此毫无内疚感。
慕容灼在东宫看到的侍卫，正是与婉太后通啥奸的侍卫。当时，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周太后摆驾东宫，就是为了处理此事。随即，东宫走水，婉太后葬身火海。
侍卫，的确是乔薇着手安排进东宫的。
只是，乔薇不觉得她错了。
她只负责把人送到婉太后眼前，而婉太后是自己心甘情愿，甚至主动向侍卫求欢的，不是吗？
正如当年乔薇只跟婉嫔说了一句话，奉上一副毒药，就让婉嫔动了弑君之念一样。
所有的路，都是婉太后自己选择的。
乔薇从头到尾所做的，不过是抛下了一个诱饵而已。
婉太后受不得诱惑，贪图刺激，铸成大错，自知无法面对，纵火烧宫，一死了之，就想把锅扣在她小周后头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皇后，你为何如此待朕？朕对你难道还不够好么？”
慕容灼神情复杂。
她为他出谋划策，图谋江山。
他毫无底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