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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岸灼已经包扎完伤口,在探息扶黎脉搏,他瞄了一眼笑道:“怪不得不给你箱子,约莫是不想你看到。”
“为什么?”姜阮很是疑惑,这本来就是回她的信笺,何以不让她看?
她开始拆信笺,一封一封的,从上到下挨个看起来。
“腊月十三,桃源可有雪”
后面只有两三句话,字迹潦草,龙飞凤舞,话尾,还滴上了墨点,显然忙起来信没写完。
接着是第二封。
“今日小胜一场,麾下献金冠一顶,冠嵌七彩石,听闻,此冠曾是夷戎首领爱妻所有,本世子以为,正适合及笄之用,送上”
姜阮放下信笺,从箱子里捧出那顶金冠,金光潋滟,流光满溢,最为特别的是那七颗宝石,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中间一半月形乳白色宝石。
那宝石极为罕见,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里头流动的云絮,仿佛天际云彩,很是让人惊叹。
“不错,这冠你及笄的时候戴正好。”往这边瞥了一眼的沐岸灼道。
姜阮欢喜的心头冒泡,她美美得将金冠在发髻上比划了下:“大师兄好不好看?”
沐岸灼认真打量:“非常好看,世子很有眼光。”
姜阮美滋滋的,她小心翼翼地放下金冠,喜欢地摸了又摸,摸够了才继续看剩下的回信。
往后的回信没几封,而且一封比一封短小,甚至于,越是到后头,字迹越是潦草,连笔锋都没有了,最后一封信上,落着一点触目惊心的血迹。
沐岸灼道:“应当是那会已经中毒受伤了,不想你担心,故而不曾把信送回来。”
姜阮默默收好信笺塞怀里,她捧起金冠,呆呆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青年。
受了伤的息扶黎,不再皱起眉头,脸色也很白,连薄唇也是没血色,少了睁眼时的锋芒毕露,人也不复尖锐冷硬。
这模样的息扶黎,可以让人随意靠近,也让人生不出畏惧之心。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何种情绪,只是有些闷,闷得她不痛快,闷得她宁可他睁开眼,嘴巴再坏些也无所谓。
沐岸灼从他中指尖取了一滴血,他观察片刻,又嗅了嗅:“他中的毒和城中中毒的那些将士并不一样,寻常解毒方子与他无用,我先试试看排毒,不过并无把握。”
姜阮捧金冠的手一紧,心尖像是被什么给拽住了一样,难受的有点疼。
沐岸灼开了方子,送出去给一直侯在外头的伏虎,回过头来,就见小姑娘软软的手指头勾着青年的,她眼圈有些红,无措的问:“大师兄,能解毒的对不对?”
沐岸灼揉了她发髻一把,也没法违心承诺,只得说:“我尽力而为。”
末了,他又补充道:“不过你也莫担心,实在不行,就送他去桃源,师父出手定然十拿九稳。”
姜阮揉了揉眼睛:“可是爹爹都好多年不曾出手了,要是爹爹不同意怎么办?”
沐岸灼失笑:“你想多了,若是你开口求师父,他岂会不出手?”
姜阮被安抚到了,她稍稍放下心来,将金冠收好放一边,又摸了帕子给息扶黎擦汗。
沐岸灼收拾好营中的血迹等脏物,问道:“酥宝儿,回去歇着,伏虎会安排人照料的。”
哪知,小姑娘一径摇头:“我小时候常做噩梦,都是大黎黎陪着我的,我想陪着他。”
沐岸灼也不勉强,晓得小姑娘跟息扶黎之间羁绊深厚,与常人不同,遂道:“那你要答应大师兄,别把自己累坏了,我接下来都在医舍那边,他要有事,你就差阿桑来唤我。”
姜阮点了点头,目送沐岸灼出去,她提醒道:“大师兄,你也要多注意休息。”
沐岸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晓。
宽敞的主营里头,就只剩昏迷不醒的息扶黎和姜阮。
她让人送来热水,拧了帕子,同他擦手擦脸,至于身子,则是伏虎进来伺候的。
换了干爽衣裳的息扶黎,像是陷入熟睡之中,姜阮趴在榻边上,头枕在手臂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看了会,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脸,本以为会是冷的,碰触下,指尖一点暖意。
她心虚地猛然收回手,轻咳一声,嘀咕道:“大黎黎,我是好心,怕你睡死了”
息扶黎自然是没法应她的,小姑娘守了半晚上,实在困乏得厉害,模模糊糊间爬上榻,挨着青年蜷缩起来,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她睡得甚是安稳,就像是很多年前,还和青年同宿一榻的时候,他身上气息,总能让她不再做噩梦,可靠到令她心安。
就像是,他承诺过的那般,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视野,抱起她,免除一应艰难困苦。
在端王府的那段时日,竟是比她在姜家的日子还快活。
她不用担心身边的人不喜欢她怎么办,也不用小心翼翼的去讨好每一个人,更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怕一眨眼,就被丢了没人要她。
盖因如此雏鸟之情,她自个都没发现,竟是格外的依恋他。
这种依恋,像柔软的浮云,又像白白的棉花,包裹她周身,温暖的好似回到了母胎之时。
然这种温暖不过一瞬,就被一股滚烫的灼热冲刷得干干净净。
姜阮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身边像搁了块炭火似的,烫的她一个激灵翻身就爬了起来。
“大黎黎?”她心下骇然,那滚烫不是别的,居然是息扶黎忽然发起烧来,一身烫得惊人,连脸上都泛出不正常的潮红。
姜阮跳下榻,软鞋都顾不上趿,披头散发地冲到外头喊道:“伏虎,伏虎,快去找大师兄,再给我找些冰来!”
伏虎面色一整,他去找冰,阿桑则去快若疾风的去找沐岸灼。
待沐岸灼过来之时,姜阮已经给息扶黎额头上敷着冰冷的帕子,还在用烈酒擦他手心胸口。
沐岸灼两指一搭,面色凝重:“伤口无碍,是毒散发的太快,我开的方子没起作用。”
“啪嗒”一声,姜阮手里湿哒哒的帕子掉到地上,她努力镇定的问:“是要送回桃源吗,大师兄?”
沐岸灼摇头:“来不及了,只怕在半路上毒就会入肺腑,到时便是师父妙手回春,也无济于事。”
姜阮瞳眸骤然紧缩,她看着浑然不知人事的息扶黎,又问:“那姊姊呢?姊姊从京城赶过来可行?”
沐岸灼随手拿了匕首,唰的一下就在息扶黎中指尖划了道口子,再用力一挤,当即猩红中带紫黑的血飙了出来。
“佩玖师妹擅长医理,并不擅毒,她来也没用。”沐岸灼皱起眉头,再见那血呈红色后,才掐住伤口止血。
片刻后,息扶黎身上渐次凉下来,他脸色又开始泛白。
姜阮茫然无措,她愣愣看着息扶黎,脑子里一片空泛。
沐岸灼思忖片刻,忽然说:“酥宝儿,你能救他。”
姜阮转头看着沐岸灼,好似没听懂沐岸灼的话。
沐岸灼道:“师父教过你的,沐家的九针术,九针术应当可以将他体内的毒逼出来。”
姜阮怔然,沐岸灼的话在她脑子里转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九针术?大师兄你不会吗?”
沐岸灼认真道:“九针术,只有沐家嫡出才能学的,所以这世上,只有师父和你才会。”
姜阮并不清楚这些,前些年爹爹笑着说,教她扎针玩耍,她便听话得学了一两次。
过后,爹爹不曾再提及,她也就搁脑后没再管过。
沐岸灼说:“我们都晓得,酥宝儿你很聪明的,所以你可以救他的,只要你想。”
姜阮表情都快哭了,她抖着唇说:“大师兄,我只记得下针穴位和顺序,而且爹爹只让我在木头人身上扎过一次,我没扎过其他人”
“没事,”沐岸灼揉着她指尖,“一次就够了,你就当这次还是扎木头人。”
小姑娘不断摇头,艰难的说:“他不是木头人,他是大黎黎呀。”
她要是扎错一针,后果不堪设想。
沐岸灼叹息一声,行医者,手上拿捏的是活生生的性命,但凡差错一点,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小姑娘负担这些。
“酥宝儿,你听大师兄说,”他握着她肩,默默给予她勇气,“你不想大黎黎有事对不对?所以你绝对不会出错的,相信大师兄,我会再旁看着。”
姜阮看了看沐岸灼,又看了看息扶黎,抽了口冷气,声音都在发抖的说:“嗯,我不会出错的,我把大黎黎当木头人,他就是木头人”
沐岸灼立马让伏虎和阿桑去准备,并守在门口,天塌下来也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他摆出一排粗细不一的银针,亮如白昼的烛火下,银光点点,泛着森冷点光。
姜阮一身冰冷,她木着脸,不敢去看息扶黎的脸。
“酥宝儿,大师兄在这里。”木按照拍了拍她的肩。
手下的肩膀,骨架娇小,还没有几两肉,甚是娇弱。
姜阮捻起袖子揉了揉眼尾,将那点湿润逼回去,她紧了紧手,白着脸勉强道:“我知道,大师兄,我一定会治好大黎黎的”
她说着这话,已经捻起了一根细细的银针,小小的银针在她指尖,像是冰做的,冷的她动不了。
沐岸灼皱眉,到底还是太过勉强,可九针术不光是下针穴位和顺序至关紧要,下针的手法也有讲究,便是目下姜阮跟他口述,他也是学不会的。
是故,只有让小姑娘亲自来动手。
姜阮深呼吸,她擒着针悬在息扶黎胸口上方,白瓷肌理,缀一点嫣红茱萸,不仅不女气,反而有一种精致的美感。
担忧之色从沐岸灼眼底闪过,他摸着短须,并不敢在这时候说话。
姜阮手动了动,银针下落,眼看就要刺破肌理,扎进肉里。
她突然又顿住了,沐岸灼正在疑惑间,就见微微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