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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晚上,女人早早地就被男人抓回床上,糖炒栗子一样,翻来覆去爆炒,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尽,才相拥睡过去。
沉浸在这样静谧安宁的生活,人没有了时间概念。
虽是短短几日,鹿鸣却时常有种错觉,一恍一惚间,他们已经过了一生一世。
在城市里,每一分每一秒都紧绷,这里的时间却完全是松弛的。
树叶变得慵懒,仿佛不会按分按秒变绿,而是按月,两三个月绿一次,甚至按年,每年绿一次。
枝杈上的鸟儿,拢了翅膀小睡,想睡多久就睡多久,让人误以为是它们不会飞的。
天空很蓝,也很慢,慢得让人认不出那是头顶上的天空。
鹿鸣喜欢这样又蓝又慢的天空,不像北京的天空,被雾霾闷得心肝肺都坏了,灰沉沉,病恹恹的。
她时常幻想,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可时间这个不知疲倦的老小孩,根本不会停止,依然稳步向前。
他们的菜园终于“竣工”,鹿鸣也勉强学会了做雪鹿核桃饭。
最值得庆祝的,达哇也终于出院。
袁一武死活不愿意让达哇再住在小森林,要自己找房子,最终,云杉姥姥姥爷的一处旧宅,离小森林不远,低价租给了他们。
云杉为了照顾达哇,又开始了两边跑的生活。她几乎没有再来小森林,要送什么东西给他们,或拿什么东西,都让袁一武跑腿。
鹿鸣联系了加拿大的一位心理学专家,远程为达哇进行心理治疗。
原本她和靳枫商量,把专家请过来,只是费用太高。
专家也认为没必要,治疗不是短期内就会有收效,必须做长远打算。如果有必要,等达哇身体条件好一些了,可以带她去加拿大,北京也行,医疗水平也不低。
把达哇安顿好,时间已经是四月下旬,他们终于启程,踏上了去昆仑山的旅途。
从玉仑河到昆仑山不算近,但也不远,他们没有选择飞机和火车,而是自驾。
鹿鸣一开始担心会影响他的工作,但这一段时间,他只偶尔去一趟支队,其他时间处于半休假状态。
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森林消防员有假休是好事,说明没有山火。
当然,她也知道,很大一个原因,是清明节山月谷森林氧吧的山火之后,胡卿民为了靳枫着想,不希望他参与后续的火因调查。
秦中流是个大麻烦,靳枫回避也未尝不是好事。
鹿鸣隐约感觉,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这一天,他们起了个大早,一切准备妥当后,迎着初露的晨曦,驱车出发了。
两个人穿着情侣装,都是天蓝色的冲锋衣,车后备箱里,还准备了户外野营的装备。
鹿鸣想到他们计划要做的那些事,就特别兴奋,甚至有一种去度蜜月的感觉。
按照他们的行程计划,去昆仑山之前,他们先去见他的一个朋友,在昆仑山北部的一个城市,参加亚洲雪豹保护组织举办的活动,离昆仑山不远。
“你的那位朋友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也去参加这个活动?男的女的?”最后半句,鹿鸣不知为何,随口就问出来了。
专注着开车的男人,对她随口问出的那句感兴趣,却故意卖关子:
“见到了人,你自然就会知道。”
“这么神秘?就不能先透漏一点信息吗?”鹿鸣越发好奇了。
“你认识。”
“我认识?”
鹿鸣仔细想了想,他有什么朋友是她认识的?
她只知道,李章程八年前就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她应该也见过他,但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再给点别的线索,”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谁,“我见过吗?
“没有。”
“没见过我怎么会认识?”
“”靳枫嘴角一弯,没解释,一手扶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去按车载音箱的播放键。
空灵舒缓的音乐,流水一样在车厢里流淌:
hereistandinbressahthestarsupinthesky我站在布列瑟侬的星空下
aretheyshiningoverbrenner远在布雷纳的你
andupoherside是不是也能看到它们的眼睛
youwouldbeasweetsurrender如果你心甘情愿放弃
imustgotheotherway我只有走上另一条路
andmytrainwillcarrymeonward火车将载着我继续旅行
thoughmyheartwouldsurelystay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
鹿鸣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听得这么入神。
她有些意外,马修连恩这首布列瑟农旋律这么慢,他竟然没有睡着,以前他都喜欢摇滚之类劲爆的音乐。
野生动物摄影,除了用光和影创造唯美的画面,更吸引她的是故事。
讲故事的手段很多,除了摄影,音乐同样也在讲故事。
“据说,马修连恩写这首布列瑟农,是因为当年加拿大政府出台了一个‘驯鹿增量’计划,为了让数量锐减的驯鹿迅速繁殖,大量捕杀狼。可事实上,驯鹿数量锐减,是因为人类过度捕杀,却把罪责推到狼身上,变相来捕杀狼。”
这个故事,让她想到了雪豹。
“现在,雪豹也有类似的遭遇,你说,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这个问题,你可以留着和我那位朋友讨论,”靳枫转到另一个话题,“你不知道,马修连恩写这首歌,不只是因为狼,还有另外一个故事?”
“不知道。什么故事?”
“他给绿色和平组织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两个人相爱,后来女孩要去意大利佛罗伦萨学艺术,他要去德国慕尼黑加入一支摇滚乐队。他们有一次约会,选在佛罗伦萨和慕尼黑之间的一个城市,就是布列瑟农,一个非常优美的小镇,周围都是乡村,山谷中有钟声回响,山羊在牧场漫步,远处能看到白色的高原雪山。”
鹿鸣似乎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这首歌了,他们就像音乐创作幕后故事中的男主和女主,玉仑河就像他们的布列瑟农。
“后来呢?”
“后来就有了这首歌。”靳枫没有往下讲他们的分别。
在相聚的时候,讨论离别,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
靳枫对这首歌感情很复杂,在她不在的那些年里,这首歌像心灵止痛剂,现在他突然不想听了。
他换了一首欢快的音乐。
车子已经出了森林区域,灌木丛,进入灼热而炫目平原。
黄色平原上,有几只野羊,在一望无际的背景衬托下,显得又小又白,仿佛幕布上的几个小圆点印花。
远处葱绿的灌木丛边缘,突然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大点。
鹿鸣仔细一看,灰色的大点是一只狼。
“三哥快停车,我要下车。”她迅速拿出单反,换上最好的镜头
“”靳枫看了她一眼,快速打转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
车子刚停稳,鹿鸣迅速跳下了车,朝灌木丛奔去。
靳枫也看到了狼,想叫住她,又怕惊动狼和野羊,只能跑步追上她,拽着她矮着身子,轻手轻脚钻入灌木丛中,找到藏身处,与狼保持了一段距离。
许是觉察到身后有动静,狼突然转了个身,面对着他们的方向。
鹿鸣心中一喜,来不及支三脚架,趴在地上,双手举着相机,镜头对准狼,按下快门。
蓝天,白云,平原,野羊,狼,定格在画面中。
她拍了三组,野羊最先消失,在狼追上它们之前就跑了,最后只剩下一只孤狼,站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望着远方,静立许久,朝远处的地平线飞奔离去。
鹿鸣坐起来,看着狼离开的方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低头看向平躺在草丛中的男人。
“我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靳枫没有问是谁,一把将女人拽进怀里,长臂圈着她的腰,翻身一滚,迅速压住她。
他与她对视了一眼,低头吻住了她。
第60章 haper 54()
男人用力吮吸她的唇;炙热滚烫的舌撬开她的牙关,钻进她嘴里;肆意驰骋。
鹿鸣怀疑他吃了火药;吻得这么凶猛。
没几下,她就被他吻得舌根发麻;眉头微皱;推了他一下。
靳枫也觉察到他太过激烈;眼下的环境显然不能这么放肆;便放开了她。
女人气息微喘;长睫毛羽翅一样上下煽动;却没忘刚才的话题。
“是不是我来玉仑这河之前;你就已经知道我在加拿大?”
“你现在才想到?”靳枫回想这几个月;她竟然一次都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你真的知道啊?!”鹿鸣莫名激动;推着他坐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个四川大叔;你也认识他?”
“先回车上;见到我那个朋友;他会告诉你。”
靳枫手撑着地;爬起来,把她也拉起来,伸手要帮她拿相机。
女人摇摇头,把机抱在怀里:“我自己拿。”
“”他无奈笑了笑;没再强求;揽着她的腰;两人并肩回到车上。
车子很快重新启动。
靳枫看向前方,专注着开车。
鹿鸣看着窗外,虽然他没有回答,她自己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到了目的地,见到他的朋友的时候,她心里的答案终于得到了确认。
他的朋友真的就是乔森教授。
鹿鸣只在程子涛的电话里听过他的声音,洪钟一样响亮,充满活力。
她以为他最多四五十岁,却没想到,是个高高瘦瘦的老头,年龄至少六七十岁了,穿着户外运动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
她完全想象不到,这么大年纪的人,长年在野外出没,为了观察雪豹,还能到处爬山。
“昆,我是你们的红娘,不对,我是你们的月老,是不是?来,红包给我。”
乔森教授见到他们,眨巴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