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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视四方,见前头老树枝繁叶茂,她应机立断,手脚并用,轻巧攀至树上,跻身于浓绿间,摘下帷帽,长舒一口气,得瑟而笑——先藏好,等那帮人跑过头,她再另辟小径,完美避过!
不到半盏茶时分,四名蒙面灰衣人手持棍棒,现身于林间小道,他们后面七八丈外,还蹑手蹑脚地跟来了一人。
那人身材挺拔,一袭素淡缎袍,手里抓着一纸袋子,气喘吁吁,却不掩朗月清风之态。
容非?
秦茉惊得下巴都掉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擅丹青的新租客,何以跟骗子团伙搅和在一块儿?
蒙面灰衣人奔近,意识到前方无人,当即四散开来,以棍棒拍打长草。他们压根儿没抬头瞧一眼,定然没料到所寻之人身手敏捷,能轻而易举爬上老树。
秦茉居高临下,清楚看到容非躲在树后张望,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显然与这四人毫无干系。
他来做什么?莫非适才在市集窥望她的人是他?
秦茉记起她被众人声讨时,有个怪腔怪调的男子说了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的话,细想倒挺像容非的声音。
这家伙在跟踪她?她干了何等十恶不赦之事,他非要揪着她不放!这人有毛病是吧?
想到此处,秦茉决定尽快赔他笔洗,而后不再与之来往!
“什么人!”一名蒙面人乱找了一阵,没找到秦茉,发现躲藏的容非,猛力将他拽出。
秦茉暗骂容非笨,寻思管或不管。管,她不会武功,打不过四个男人;不管,又于心不忍。
容非被一壮汉拉至道上,不见秦茉,心中窃喜之余,暗觉疑惑。即便姑娘家身轻如燕,能跑如此之快?十之八|九是这帮人追错方向!正自苦思脱身之计,那壮汉喝问:“说!鬼头鬼脑的在干嘛?”
“呃我在研究花草形态,见你们凶神恶煞,心里害怕”容非作惶恐状。
一名瘦削男子插话:“骗谁!从实招来!”
其余三人围拢,容非强自镇定道:“有话好好说!我就一路人”
“正好,那丫头溜了!先把这家伙拿下!好过两手空空!”瘦削男子打量容非,示意同伙搜身,“看这身行头,有钱人!”
容非离开东苑只为向秦茉道歉,仅换了新袍子,没带贵重之物。这几人抢了他的一袋莲蓬,摔落在地,从他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香囊、汗巾、铜牙签、挖耳勺、梳子、小本子和便携笔墨,再无旁物。
瘦削男子见他一身青白色缎袍甚是雅洁,闷哼道:“把衣服给我剥了!”
“啊?”容非本以为给点钱就能了事,闻言慌了神,“你们劫财还是劫色?
“嘿嘿”两人摁住他,或拉或扯,强行将他的外袍脱下。
“放肆!你们可知我乃”容非大怒,张口欲骂,被人揍了两拳,捂着肚子皱起了眉。
“还挺结实!”其中一人眯眼笑道,“生得有模有样!绑回去!给妹妹们瞅瞅!相中就留下!”
躲在树上的秦茉笑得直哆嗦,死命咬紧牙关,免得笑出声。
仅穿了一身中单的容非狼狈万状,双手抱在胸前,苦着脸:“大哥别闹!我给钱”
“喊什么‘大哥’!要喊也该喊‘大舅子’!带走!”那瘦子边说边以棍棒相挟。
真是倒了大霉!怎会落到此田地?容非恨得牙痒痒的。跑?对方人多势众,他未必跑得过;反抗?估计会被扁成肉酱吧?
脑中乍然冒出某个奇特场景,他被人五花大绑送入狼窝,嘴里塞了布团,死命扭动身子,周边围来一圈形态各异的女子,对他指指点点
容非打了个寒颤,要是真发展到这境地,往后他定沦为整个江南的笑柄。
不如垂死挣扎?
正要说闲话引开这四人的注意,背后五六丈外传出极轻微的细响,容非尚未回头,忽听“嗖嗖”两下破空之声。随即“啪啪”闷响,最先逮住容非的壮汉“啊”的大叫,头破血流。瘦子晃了晃,脸朝下摔翻在地。与此同时,他们脚边掉落两块石子。
转目望向南面,不知何时,老树底下多了位身形窈窕的少女,她荼白纱衣与水蓝罗裙风里翩飞,宛若惊鸿,被浓绿瘦青的山色衬托出一股出尘仙气。
她手上抛接石块,素净面容既有忍俊不禁的笑意,又有如临大敌的紧张,与容非目光相接的瞬间,明眸潋滟起一丝刁滑。
她没跑远?
容非担忧多于惊喜,被美人相护的尴尬油然而生。
垂目觑见自己衣冠不整的颓态,容非俊颜通红,自暴自弃——罢了,只剩亵裤的样子都被她看光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除去倒下的一人,余下三人见秦茉露面,怒火中烧,互相使了个眼色。
容非趁他们暴怒之际,用尽全力去抢夺当中一人的木棍,并大声疾呼:“姑娘快跑!”对方紧拽不放,二人扭打在一起。
另外两名大汉挥舞棍棒,顺手朝容非的腰背狠狠抡了两下,嗤笑数声,迈步奔向秦茉。
第十三章()
风乍起;静谧林间;层层枝叶如潮水涌动。
那两棍猛敲在容非身上时;秦茉的心骤然抽搐;没来由一痛。
他想让她自个儿逃命?
平心而论;秦茉对容非谈不上情谊;但让她丢下他不管不顾?他也太小瞧她了!
石块应手飞出;掷向当先的蒙面人,力度不大,准头极佳;正中其腮骨。那人嘴角鲜血淋漓,咆哮如雷,又忍不住捂嘴呼痛。
容非见秦茉不但没离开;还跟人斗上了;他顾不得骨痛欲裂,一咬牙;徒手夺下一男子的木棍。
对方练过一点功夫;猱身而上;拳脚颇有章法。
容非如众多商贾世家子弟一般;年少时视剑术、骑射为功课;成年后早已抛诸脑后;兼之从小到大没机会与人打架,仗着手上棍子,胡乱挥打戳抽;堪堪打成平手。
眼见两名灰衣人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情;舞弄木棍击向秦茉,容非暴怒,原先的退怯烟消云散,怒遏:“不要脸!俩大男人欺负一姑娘!有什么招,冲我来!”
被他这么一吼,那二人大抵觉丢人,犹豫片晌,转身跑回,意欲先解决容非。
秦茉借机从地上摸了两把石子,边扔边叫道:“跟他何干?是本姑娘掀的局!”
那二人背上受了石子,一蹦三尺,再度折返。
秦茉脚步异常敏捷,东奔西绕,数尽避过两个蒙面人的追截。然而她终究为女子,撑了一阵,还是被对方堵上了。
容非情急之下,使劲砸打了缠住他的壮汉,无奈木棍被人抢回。他管不了细枝末节,唯有抢到秦茉身边,以免她落了单。
秦茉进退维谷,石头也全扔完了,见壮汉目露凶光,以淫|邪眼神打量她,她心下发怵:就这样落到几个鼠辈手里?他们会以何种龌龊手段折磨她?
冷不防身后劲风来袭,她暗叫糟糕,这棍若敲在后脑勺,非死即晕!
电光石火间,容非一个箭步,右手前探,抓住她的肩头,强行摁将她于怀内,并举起左臂,护住她的头脸,硬生生替她挡了这一记!
“嘶”的忍痛声自容非牙缝中挤出,擦过秦茉的耳廓,亦直抵她的心房。
纵然这家伙讽刺她、窥觊她、暗随她,关键时刻,却跳出来保护她。
秦茉无闲暇感叹或感动,以最快速度拔下簪子,狠心瞄准蒙面人的左眼戳去!她得让他们见识见识,秦家大姑娘可不好惹!
那人闪避不及,被簪子划伤了脸,惊惶间气焰减半。
容非左前臂受了沉重的一击,犹自竭力抬脚踢人,扯开嗓门喊:“来人啊!有强盗!”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二人拼死顽抗,灰衣汉子生怕耗下去,真引来山民,跑回扛起晕倒的同伴,抢了容非那件缎袍,朝来路狂奔。
容非捂住高高肿起的左臂,胸口起伏,微喘着气,哭笑不得。
“你还好吧?”秦茉见他俊容惨白,语气软了几分,取了手帕,擦拭簪子。
容非痛得额渗细汗,疑心臂骨被打折了,仍咬唇摇头。
秦茉见状,眼底怜惜之意顿现,唇角则不由自主抿笑:“别逞强!此时回镇上,只怕撞上骗子同伙,你且随我去秦园处理伤口。”
容非方知她要去镇子边缘的庄园,讷讷地道:“姑娘回家也不多带个仆从丫鬟”
“你还说我?你为何鬼鬼祟祟跟踪我?”她知容非受伤不轻,自行弯腰捡起落了一地的杂物,又把莲蓬数尽装入纸袋。
容非涨红了脸,没好意思回答,转移话题道:“都脏了,丢掉吧!”
“我爱吃。”她浅浅一笑,眼里如有星河流转。
容非心道,早知把一筐莲蓬全买下!可若扛起一大筐子追着她满山跑,有损形象
他难堪地望了望身上的中衣中裤,唉形象?不存在的。
心跳平伏后,秦茉端量着一脸窘迫的容非,正要好好审问一番,忽闻林中躁动声起,她笑容顿敛,低声道:“咱们得撤了!”当即掉头朝南飞奔。
容非绝没料到,秦茉的步伐竟如此神速,他得迈开大步才追得上,心中慨叹:秦家姑娘天赋异禀,非同寻常。
秦茉听得人声逼近,唯恐容非撑不住那几下痛击,一手拽住他的胳膊,试图拉他一把。
容非有点懵,这、这么主动?他该不会在做梦吧?
道旁林木飞掠如时光流逝,鸟鸣啾啾时远时近,让他有须臾失神,连臂上的痛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跑了约一里路,跨过溪涧,秦茉将他带至一处山洞前,放脱了他:“咱们先躲一阵,否则出了林子,没了掩护。”
容非只觉被她玉指抓握过的位置隐隐酸麻,依照吩咐,找了处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
一路奔来心焦体乏,秦茉脸上红霞渐染,窥见容非整条左臂垂下,以右手整理白色贴身小衣,她没来由记起他们初相遇时的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