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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人头发平分两股,对称系结成两个球,分置头顶两侧。
她有多久没梳过如此稚气的丱发?没十年八年,也有个五年七年了!
无须多问,她已猜出是谁的杰作。
“容公子呢?”
“今儿一早,翎儿看到他挤在院子的竹榻上,方才不知上哪儿去了。”翎儿抿唇而笑。
秦茉心头漫过甜暖热流,照这么说,他算是守了她一整夜?
她洗漱完毕,更换衣裳,整准备重新梳头,小丫头来报:“姑娘,容公子求见。”
“请他进来,我有话要问。”秦茉顶着两团包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半盏茶时分后,容非快步入房。
他已换了身霜色长袍,似是刚沐浴过,潮气未散。他摩挲双手,见秦茉一脸愠怒,微微一怔:“姑娘可有不适?”
秦茉示意翎儿和小丫头退下,闷声道:“趁我睡了,你把房内诸物逐一拭净摆齐,我忍!你连我左鞋头缺颗珠子也给补上?甚至偷偷给我梳了对称的发髻?”
容非松气:“你是为这个生气啊?”
“还做了什么?老实交代!”
“就、就亲了一口。”他觑向她左脸。
“我、不、信。”
容非耸了耸肩:“好吧两口,右脸也亲了。”
秦茉气鼓鼓地拆掉发髻,又问:“昨晚到底发生何事?你去了贺宅?”
“嗯,”容非咬了咬唇,“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秦茉猝然一惊:“什么?”
“我带人直闯贺老三家,在石桥上阻止了贺祁败坏你的名声”
“然后?”
“然后我自个儿把你的名声给败坏了。”他歉然中透着几分得意。
“”
秦茉仔细回顾她倒下之时,贺家宅院二门之内已聚集了不少宾客,想来容非带人硬闯,定会惹来更多看热闹的。她是在多少人围观下被他接走了?以何种名义?
容非目视她惊疑不定的神色,悄然上前,展臂拥她入怀。
“说来也不能全怪我,你一见我,就笑眯眯抱住我不放,撒娇似的把脸埋我胸口你这样,瞎子都能看出我俩有奸|情”
秦茉俏脸一红,心中狂跳不息,此时才后怕。
如若他没来,她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可容非领了几个人闯入贺宅?贺三爷与贺祁凭什么放他走?
“他、他们就这样让你?”秦茉稍稍推开他,低头开始捋他袖口,“你没伤着吧?”
“伤”容非努力憋笑,“伤得可严重了!”
他边说边自行扒开前襟,拉起她微凉的柔荑,贴往他心窝处,“尤其是这儿,疼死我了。”
秦茉好好的跟他说正经事,还真以为他被人揍了,怜惜之意顿起,手心触到他火热胸肌,方知他又逗弄她,啐道:“少来这套!”
“昨夜,我的确想暴打贺祁那无法无天的混蛋,”容非抚摸她的长发,垂眸道,“只是,我不愿让旁人知道详情你且放心,我迟早会替贺家还你一个公道。”
秦茉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说的是“替”,而非“让”?
“怎么还?”
“这个嘛从长计议。”容非噙笑坐到木椅上,拉住她的手,“我倒是替你想了个泄愤的好法子。”
秦茉狐惑地注视他,见他懒懒靠在椅背上,眼神魅惑,耳根泛红。
“你若不解气,我便坐下来,让你尽情啃一顿绝不反抗!”
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唇。
“你我、我才不要呢!”
这明明是他泄|欲的法子
秦茉绯脸欲燃,转身想逃,冷不防他身体前倾,双手一拢一提,将她抱到大腿上。
“真不要?”容非笑哼哼锢牢她,心道,贺家家主主动让蹂|躏,不抓紧机遇报仇?
他搂着她,长眸柔光潋滟,心跳时缓时急。
也许,顺了她的毛,他是时候亲口告诉她,他的一切。
秦茉转眼见外间房门紧闭,静听院落无声,拘谨之意渐消。
惹她恼火的那件事,似乎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真真切切喜爱他,而他也不止一次救她于危难中。
她靠在他肩上,抬手抚摸这张曾被冷落了许久、又时常于梦内重现的俊颜,未清理干净的胡茬微略扎手。
情动之下,她凑到他腮边,一吻。
容非错愕转头,幽深眸光对上她羞怯的眼神,如有化不开的蜜意在流淌。
忘了谁先扶住谁的后颈,谁先亲上谁的唇,谁先掀开谁的衣领
待他绵长的吻从嘴唇上撤离时,秦茉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跨坐于他大腿上,两臂缠向他颈脖完全是他那日躲起来偷画的景象。
他亲吻她的下巴,连披散青丝也一并吻了,唇舌游走至她染红了耳垂,刺痒鼻息,使她倏然乏力,半身酥麻。
温热唇瓣描摹她纤长玉颈,他一手圈住她的背,另一只手悄悄滑到她衣襟里,再无阻隔,满手酥滑,忽轻忽重揉着她。
她禁不住发抖,口鼻呜咽有声,身子微挣,香肩头扯露。
容非气息逐渐浑浊,不论手上或唇上,她细腻丝滑的肌肤,均给他带来柔软的刺激。
轻柔的吻愈渐急切颠狂,吻得她晕头转向,作乱的手生生将她捏成了水。
待她避过他的唇,歪在他身上喘气时,他的手悄然下移,撩起裙摆,不紧不慢地捏了她一把,闷笑道:“果然比我画的纤细多了。”
她一脸酡红把头埋在他怀间,听到这句诨话,突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容非本已在克制边缘,低头见她衣裳散乱,雪肤莹润有光,峰峦起伏处若隐若现,贴在他半敞衣襟上,引发他呼吸更加炙烫。
他沉嗓无端生出嘶哑:“镇上人人皆知你我之事,何不坐实了这罪名?”
她茫然欲问,忽而感受到他体内勃发的力量愈发嚣张,已明白他话中含义。
羞赧推了推他,秦茉试图下地,遭他揽紧了腰,迫使她挺直腰背。
他笑时人畜无害,语带诱哄:“没别的,我我只想亲亲你。”
话音刚落,他半眯眼睛,沿她的脸颊、耳根、颈侧一路细细吻了下去
秦茉被迫昂首,两只手抵住他肩头,承受他的厮磨与吮咬,娇躯于绷紧与酸麻间来回切换,咬牙隐忍,力图不发出令她羞耻的细声嘤咛,却化作断断续续的娇哼,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迷蒙间,忽听院门外有人步履匆匆快步奔来!且不止一人!
“站住!你们!”院中,翎儿高声呼喊,惊怒交集。
秦茉身体一僵。
什么人?
容非迷醉地从那片温软柔绵之间抬头,迷离惝恍的目光相接,紧贴的躯体忙不迭地分开。
尚未来得及拢好凌乱不堪的衣衫,房门已遭人撞开!
二人下意识躲避,却听门口一娇滴滴的嗓音,夹着寒霜与烈火,随风而入,如刀剑利刃。
“贺七爷,好久不见。”
第七十七章()
贺七爷?
秦茉披头散发;两颊如烧;裙裾皱巴巴的;双手战栗;捂住往下掉的抹胸;企图遮盖容非留下的浅粉印记;听到孟涵钰那句称呼;懵了。
容非一个箭步挡在秦茉跟前,然而他衣衫不整,从锁骨到胸腹;肌肉线条毕现,隐隐露出秦茉轻抓慢挠的红印,尤为狼狈。
房内三人僵立;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
院落中除了翎儿的呼喊声;还隐约传出拳脚相交之声,应是容非的护卫和孟涵钰带来的人正大打出手。
争斗声夹着呼痛声;一墨色身影在门外一晃;没露面;“七爷没事吧?”
是女子嗓音。
“罢手吧!”容非面红耳赤;整理衣裳同时;犹自摆出冷漠态度;淡声发问:“孟四小姐一大早带高手直闯秦园,所为何事?”
孟涵钰推门时只看到容非的侧影,待目睹他们情|欲未退的桃花眼;以及坦胸露肩的旖旎之态;她咬紧下唇,扼腕瞋目,愤怒中流淌悲色。
“你们你们真的?”
秦茉从他们二人对话中推断出——容非,她的心上人,方才抱着她激烈缠绵的男子,竟是传闻中的贺七爷、贺家家主贺与之!
对当初杜栖迟就已经喊他“七爷”,燕鸣远也一再强调他非富则贵。
可她想象力再丰富,也无法将容非与贺祁那位“体弱多病、脾气古怪、不近人情、年近半百”的七叔联想到一块啊!
这家伙当初如何糊弄她?家里有点小生意,周转不灵,来长宁镇游玩,顺道避债
他不知从何处得来青脊要找寻密匣的消息,还私下翻遍她的卧房,盗走那黄花梨木老妆奁!
他隐瞒江南望族的家主身份,先后纡尊居于秦家的北院、东苑、西苑,更甚的是厚颜待在偏僻的秦园,为的是什么?
避情债?拿密匣?与她亲热?
现在是何状况?
她和他,被孟四小姐、也就是他的未婚妻,捉、奸、了?
有关孟涵钰对贺与之的深情厚意、痴心无悔的言论,一一涌上秦茉心头,以致于她脑子乱哄哄的,压根儿没听清容非和孟涵钰二人说了什么。
她麻木地系上抹胸带子,心中惊悸、怯赧、惧怕、忿恨、悲恸如巨大的网,牢牢将她缠住。她似感到网口收紧,压迫感来袭,导致她呼吸不畅。
被容非亲吻过脸颊、眉额、颈脖、乃至胸口的肌肤温热濡湿散发后,如有刺骨冰寒,提醒她,到底做了何等荒唐、羞耻的行为。
天地万物的声响,有一瞬间被抽离。
她呆立在容非背后,忽觉他背影一下子陌生了许多。
发自内心想要去信赖、甘愿相携一生的男子,自始至终都在欺骗她。
她曾无比庆幸,在风暴即将到来前,与他相守共度夏末初秋的短暂欢愉,胜过十多年来的孤独时光。
无奈,幸福仓促遽然。
当她耳鸣目眩时,听见的,仿佛是心碎裂成两半的声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