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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束缚自己脚步的究竟是何物,可现在站在她面前,听她诉说完自己的毕生渴求,他恍然间才明白,一直以来所束缚他的,到底是什么。
是她啊。
周暮声艰难的笑起来,眼里布满挣扎,“既然这是你最想要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阻挡你脚步的人。”
“阿寻,我——”
“阿姐!”
身后一道低沉悦耳的呼唤传来,生生打断了周暮声的未尽之语。
他回头,就见自己门下最出色的弟子跑到他心悦之人面前,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对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恶毒的笑容,“老师提前离开书院便是来寻我阿姐的吗,难怪山长找不到你就对我们发脾气呢,原是我们承受了您的无妄之灾啊。”
说完就抱着寻欢的胳膊,摊开自己红肿的掌心,抱怨里夹杂着浓浓的委屈,“阿姐,山长打人好痛,你看!”
寻欢抬眼看了下周暮声,虽然没说话,可眼里的责怪却是明晃晃的。
用指尖碰了碰曲灯的手心,立马发出一声轻呼,寻欢低头轻轻吹了吹,心疼的说:“乖乖忍着,回家我给你上药。”
面前还未满十六岁的少年脸颊泛红,眉眼含墨,正软软的撒着娇,另一只胳膊还大胆的揽着她的腰。
分明比身侧的女子高出大半个头,却仍旧弯腰驼背地将脑袋搁在她肩窝,而那女子,却半点不觉得哪里不对,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周暮声望着眼前时常上演的这一幕,再对上少年递来的炫耀眼神,无声冷笑起来。
炫耀吧,好好的炫耀吧。
这样的日子,无限宠溺包容的日子,在不远的将来,定会随着她的离开尽数化为乌有。
已经没什么可争的了。
周暮声唇边的笑隐没在阴影深处,看了看温声软语安慰少年的女子,脚步一转,无声离去。
此时夜色将起,周暮声离开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萧索沉寂。
第106章 小子(11)()
回到曲宅;寻欢吩咐绿莺拿了药膏,逮着一进门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曲灯;开始给他上药。
暮霭沉沉,中厅只余暖黄的灯光。曲灯眼珠子不住转动;瞟来瞟去,最终还是落在了低头上药的人身上。
自五年前他发了一顿脾气被她赶出她的卧房以后,他们之间冷战了很久。
她不搭理他,分明人在跟前也当作没看见一般,他越发气闷无措,最后只能服了软。
直到新年到来,两人的关系才彻底缓和。
但他知道;那些由他产生的隔阂;大抵是消除不了了。
曲灯定定的看着眼前之人,视线不由有些发飘。
阿姐她
“灯儿,你想什么呢?喊了你好几声你也不应。”
清透的声线在暮色中晕染开;不似平日那般冷淡,带着若有若无的亲昵嗔怪,曲灯耳廓一红;不自在的垂眼,继而摇摇头,“没什么。”
掌心凉凉的,那点子痛意早已消失殆尽;曲灯眼底流淌着柔光;用手背蹭了蹭寻欢的膝盖;“不痛了,谢谢阿姐。”
寻欢把药膏收起来,在一边的铜盆里净了手,小声说:“这会子倒是有礼貌了。”
曲灯只当自己没听到。
略略年迈的曲管家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等绿莺端着铜盆下去,才提醒他们,“姑娘,该用晚饭了。”
寻欢正用帕子擦手,听见这话忽的看了眼曲灯的手,神色有点无奈,“上菜吧。”
席间,曲灯自然是不能自己吃饭了。
被人眼巴巴的望着,寻欢吃也吃不好,敲敲碗沿,瞪了曲灯一眼,“麻烦精!”
曲灯“嘿嘿嘿”的笑了几声,用脚腕将椅子勾到寻欢身侧,乖巧的张开了自己的嘴。
“”寻欢舀起一颗白嫩嫩的鱼肉丸子吹了吹,放在曲灯唇边,恶狠狠的催促,“快吃!”
喂饱了曲灯,寻欢自己倒是不太饿了,看着腆着肚子笑的一脸满足的小傻子,寻欢弹弹他的脑袋,“瞎乐什么?今天的功课还能做吗?”
曲灯点头,“药膏吸收完了,手也不痛了,自然能做。”
寻欢很满意,“所以你在等什么?”
曲灯张大了眼睛,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抗拒,“我再陪陪阿姐吧,你还没吃完饭呢。”
寻欢并不想给他放任的机会,“快去!”
赶走了曲灯,寻欢重新坐好,端着一碗鱼片粥吃的香。
“曲伯,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撤掉残羹,寻欢坐在院子里吹着晚风,喝着酸梅汁消食。
曲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两步走到寻欢身边,“这是城西那坐宅子的房契,姑娘给的银钱还有剩余,您过目一下。”
曲管家见她在认真的翻看房契,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出声,“姑娘,您为何一定要搬出去?纵使立下女户从此再不外嫁,曲府怎么说也是您一手操持起来的,就算您不看我们这些伺候您多年的下人的面子,可公子他公子他根本离不开您”
“曲管家。”一道清冷的嗓音打破了他喋喋不休的话语,曲管家脑子一懵,浑身的热血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炎炎夏夜里,刹那间就冷静下来,“姑姑娘,是老奴逾距了。”
寻欢收好房契和银票,转过身静静地望着略略躬身的曲管家,“曲伯不必如此。”
“说起来,我才是那个霸占了曲宅的人。不管是你也好,曲婶也好,又或者伺候我的小丫头们,其实你们的主子,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曲伯心系灯儿,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他着想,这无可厚非,我并未有一丝埋怨。”寻欢背着手立在石桌旁,抬头望着夜幕里的漫天繁星,面容稍稍放松了些,“灯儿已经长大了,明年春季便要下场,且他早已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前途一片光明,我便——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钱财之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手里的铺子皆有一半分成是给灯儿的。曲伯不用急着拒绝,当年你们收留我,又教养我至今,灯儿有出息,作为姐姐我自然深以为傲,再推拒我良心难安。”
嗓子有点干涩,寻欢喝了两口酸梅汁,擦了擦鼻尖细密的汗水,“至于你说的,灯儿离不开我”寻欢轻轻笑了起来,头顶的熠熠光华似乎都被她那双笑眼容纳在内,“曲伯太看得起我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一说,有的只是过分的依赖。等时日一久,习惯了我的离开,再给灯儿娶上一房娇妻,届时只怕会连我是谁都忘记了。”
曲管家急急慌慌摇头,“怎会?!姑娘切莫这般想,公子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姑娘,哪怕日后娶妻生子,老奴也相信,对公子而言,姑娘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太不公平了。”寻欢笑着摇头,“既是妻子,也应是心爱之人,又如何将旁的女子当成重中之重。若我悉心教导的孩子变成这样,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曲管家眼圈泛红,张了张口,“姑娘”
“曲伯不必多说,话已至此,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更改我的决定。”寻欢略微惆怅的发出一声叹息,“我的生辰也快到了,届时,还请曲伯最后再操持一番。”
曲管家连连应声,擦了擦眼睛,目送寻欢离开。
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曲管家才回身,却被神出鬼没的人吓了一大跳,“公公子!”
曲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幽径,一点也没有理会被自己吓到的曲管家。
“公子,您,都听见了?”曲管家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
曲灯径自坐在冰凉的石凳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石桌上的琉璃盏,“曲伯,曲家当真没有旁支了吗?“
曲管家脸色一肃,“自然没有。”顿了下,“当初若不是姑娘救下您,曲家就真的彻底湮没于这世间了。”
“可见,人和人的相遇,皆有因果。”曲灯执起琉璃盏,先是嗅了嗅,才一脸享受的饮下剩余的酸梅汁。
放下杯盏,曲灯屈起食指,在桌面不轻不重的敲击着,听上去格外有节奏感,“那我们府上,可曾出过皇亲国戚?又或者,可曾陷入党派之争?”
听着他的猜测,曲管家哭笑不得,“公子,咱们府上祖辈都是农户,也未有科举之流,不过是以农种发家,有了银钱傍身,为了子孙后代这才自立府邸,又怎会出皇亲国戚,更遑论党派之争这种事,与我们小家小户来说,乃是大祸”
“说起来,公子一心考科举,等明年下了春闱,考中会元,倒也与朝廷有些关联了”
曲灯忽的笑开,尚且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布满着奇特的惬意,“上无牵,下无挂,甚好。”
曲管家深感不解,“公子何意?”
曲灯定了定神色,望向曲管家,“我意,不可言也。”
*
夜色渐深,寻欢穿着寝衣靠在软枕上看书,绿莺就坐在一旁专心打着扇子。
一方帕子递过来,绿莺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那方帕子就糊到了她脸上,“姑娘?”
“不用扇了,一旁歇着吧,看你热的。”
绿莺腼腆的笑了笑,汗液打湿了鬓发,脸蛋红彤彤的,手上的扇子却没放下,“奴婢不累。”刚说完就被夺了扇子,绿莺不敢去抢,索性擦了擦脸去给寻欢倒水。
“你倒是停不下来。”寻欢放下书,接过水杯小口饮着。
“那是,绿莺这么勤快,倒显得我懒了似的,也无怪姑娘对她这般贴心。”雀儿坐在矮榻上,一边绣帕子一边打趣。
早在三年前,寻欢便做主把雀儿许配给了青竹,也免得二人见天的暗搓搓的秀恩爱。
看的寻欢眼睛疼。
“就你话多。”嗔了雀儿一句,寻欢又道:“软软这时还没歇下吧,将他抱过来我瞧瞧。”
雀儿回到偏房抱来自家捣蛋儿子,刚踏进寻欢的院子,小家伙就乐呵呵的笑起来,两只胳膊往前伸着,“姨姨姨!”
寻欢接过软软掂了掂,在他白软的脸蛋上亲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