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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风缺的脸色更难看了，面色苍白如纸，仿佛被抽干了血的行尸走肉。
靖兮说：“具体如何，幻君还是回去问他吧，我能告诉幻君的，只有这么多了，那边的情况，很复杂，与百里家无关，恐怕是新的灾祸，幻君，结果如何，必得做好心理准备。”
段风缺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呆呆地盯着靖兮望了半晌，忽然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眨眼的功夫，已消失不见。
靖兮望着空荡荡的原地，也忍不住呆愣了一会儿。
她想，万千生灵皆有情，不管是哪一种，都多多少会有，也正是因为有情，才会有遗憾，她无力去改变这种遗憾，哪怕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毫无办法。
段风缺回到界魔塔的时候，天色已然彻底明亮，而他身上残留的气息，正在消散，他好像，感觉不到另一头的气息了。
这种仅剩的关联被切断，让他充满了惶恐，无所适从。
段风缺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后，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戚别舞满脸茫然，怎么一个个都好像紧张兮兮？
戚别舞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天大的事要发生了一样。
东云万肆在万根之境内，翻找出了很多古老的东西，上古时期，他们留下的一些记载，还有他曾经写过的东西，全数翻了出来，每翻阅一本，就直接扔在了身后。
他曾写过一本日记式的特殊年纪，里面有提到过原始暗帝的一些东西，比起他们这种不老不死的家伙，原始暗帝与原始光帝，才是真正的创界之主。
他们创造的，不仅仅是这个他们所在的大世界，更是无比遥远，无边无际的大盘星域。
如今这个大世界，只是恰好，是他们的落脚之处，久远的过去，原始暗帝与原始光帝的相遇，造化一切，然而东云万肆他们都知道，他们并非是生灵，他们是特殊的存在，比起十二天的诸神，还要高尚，特殊。
所有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是原始光帝与原始暗帝的一部分。
东云万肆拥有的力量，是原始暗帝力量的一部分，如果的人类的话，在某种意义上，似乎也能拥有这股力量。
不同于走火入魔。
是真正的，舍弃了自己，变成怪物
那个不知名的怪物，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股力量？
假如他的力量是东云万肆认识的家伙给的，那么他应该能感知到才是，如今他毫无头绪，难道说，那个怪物的力量，是来自于天地间，更为纯粹的原始暗帝之力？
倒也不是不可能
略显匆忙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段风缺大步走了过来。
他知道，他在忙，可是当下，他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君上。”
东云万肆站在黑石砌成的书架旁，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懒得与他说话。
段风缺直接走到他面前，看他的眼神，隐隐约约都在颤抖。
他又唤了一声：“君上。”
东云万肆扔掉手中卷在一起的异兽皮卷，转头看向他：“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段风缺低头，道：“我听说君上，已经去过天玺无人境了，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东云万肆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要问萧流光的事情？那么，本座只能告知你，萧流光已经死了。”
段风缺愣住，脑子里一阵混沌，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可是我刚才问过她了，她说，萧将军可能还活着，君上也并未见到”
东云万肆蹙眉，道：“小离心软，本座说起这些事情，自然是留有余地，她如今诸事缠身，本座不想让她更烦恼，至于你，难道还要本座来骗你吗？”
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那种情况之下，哪来的尸体？
荆鱼妹说的隐晦，东云万肆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呢？残余的力量都如此非同小可了，当时状况有多惨烈，不用想也知道。
更何况，就算是凌空，甚至号天古鳞鲸，都表示，根本没有办法应对那样的敌人，萧流光哪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段风缺哑着嗓子，再度说不出话来。
东云万肆重复道：“她已经死了。”
意思很简单，他必须认清现实。
段风缺颤巍巍地抬起手，原本俊朗的面容，此时此刻也扭曲起来，痛苦，狼狈，呼吸都显得无比艰难。
他一把抓住了东云万肆的衣服，挣扎了许久，还是未能开口说出话来，他松了手，双膝一软，整个人都跪在了他面前。
段风缺这一口气憋了半晌，良久，才吐了出来：“我不信”
东云万肆面无表情，索性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萧流光已经死了。”
段风缺心悸得难受，靠着他的腿，像一条狼狈的狗，一无所有。
他的声音无比沙哑哽咽：“君上”
第810章 他真哭了（）
东云万肆一如既往的冷漠：“你是要本座再说一遍么？萧流光她——已——经——死——了——尸——骨——全——无——”
段风缺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地靠在他的腿上，面如死灰，嘴里只剩下喃喃的两个字：“君上”
东云万肆拧着眉头，看着这般模样的他，差点都要忘掉，身为幻君的他，以前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幻君段风缺，拥有整个界魔塔最为妖异俊美的容颜，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是放荡不羁，将世界踩在脚底下的样子。
东云万肆知晓他的个性，对他的约束也不多，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把自己活活折腾成这副样子的段风缺。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就好像那个奇怪的道理一样，刀剑杀人者，死于刀剑之下，段风缺这一生，拥有过的女人都快数不过来了，最终，他也，因为女人自伤三千。
东云万肆一脚踢开他：“滚开去，你若是要哭，便找个安静的角落自己哭。”
他并未用力，但是段风缺的身体，还是摔在了地上，可他对他说出的话，恍若未闻，撑着身体爬起来，一把又抱住了他的腿。
“君上”
东云万肆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看了看，才发现，有泪珠落在他脚边。
段风缺死死地抓住他的腿，手指依稀轻颤，尽管内心仍旧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他，还是难受得要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自己都没有想到过，他会变成这幅样子，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存在的意义。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萧流光为什么要问他那个问题，她只是想要听一个答案而已，她从来都没有将她自己当成女子看待，她想要做一个，与她的生父完全不一样的人，她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便是这天下。
当长赢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的时候，她愿意去承担这一切，也尽力地做好一切。
然。
她归根究底，也还是个女人，拥有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期盼，她容忍他那么多年，只是因为她对他有情。
但他，却伤害了她。
她总是这样，明明很受伤，却不说出来。
现在，总算轮到她对他残忍了，残忍到了，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他
东云万肆没有想到，他真的哭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发泄出来。
生也好，死也罢，这个世界上令人惆怅的事情太多了，惆怅的生者，惆怅的死人。
东云万肆缓缓蹲了下来，一边拿开他的手，一边去拍他的肩。
“行了，有什么难受的，终归是要发泄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你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陪着你的人。”
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东云万肆知道，他其实做不成一个好父亲，创造了生命，却从未想过，这些生命，是不是自己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段风缺降生之初，他只给他灌输一种思想，那便是为了他而战斗，他从未认真地对待过他们，从未认真地去思考，他们几个，是不是愿意整个世界都只有他。
如果他从来都不去顾及他们的想法，与央玄倾夜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生命。
创造生命之后的情感，过去的他，从未去思考过，直到认识了南靖兮，如果他早一点明白这些，也许，厉霜瑶就不会背叛他了。
段风缺深知，东云万肆自从上次回来之后，似乎就变得更有人情味了，萧流光出事之后，他始终摆着冷漠无情的样子，明知道对他来说，这个结果很痛苦，他还是要拼命地重复着那句话。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也希望，他能将心中所有的难受都发泄出来。
段风缺抓着他的衣服，总算是说出了完整的话：“君上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如果，能给他再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再对她的情绪不管不顾。
东云万肆任由他拉着，一动不动。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忽视了，他们对他的依赖感。
如果能重新开始的话，他是不是，会与他们相处得更好？
如果
如果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呢？
…
萧流光只身前去天玺无人境的消息，很快便传的整个中州的人都知道了，可中州内，接连数日，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时隔半月，南逸骋不得不传信给北鹿，让他们那边，调派一些人过去探查情况。
百里逐风自请，领一些人前往北鹿，协助调查天玺无人境内的事情。
南逸骋应允了。
而靖兮，这段时间，一直忙于研究名册的事情。
事实上，靖兮也不知道，南逸骋为什么那么信任蝴蝶公子这个看起来怎么也不靠谱的人，可南逸骋对他，就是绝对信任。
而靖兮对自家父亲，也有着绝对信任，所以，她也很相信蝴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