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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因何如此看着小叶?”云小叶被盯得有些茫然,自家主子容貌的杀伤力是全民有效的,何况是近距离的她?此时被盯得周身都不自然了起来,脸好热。
宫沐浅浅地笑了笑,道了声,“没事。”把碗还了回去,“你到小南园去看看小梦的药园子有没有被他折腾完,他这两日心情不大好,你小心着点别惹到了他。”
云小叶双手接过碗,面带赞同地颔首应了一声,“是。”领令便退了出去,一如她平素速战速决的态度。
望着门口的方向,宫沐若有所思。
童护卫很有本事,只用了半日时间便查到了些许的眉目,不过他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条小尾巴——小脸恹恹的四皇子,立于童护卫身侧,想上前又怕惹先生不悦,正大那儿小脸纠结踌躇着。
这似曾相似的场景,宫沐特别想抚额,“殿下,寒雪纷飞,您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姜卫华是知道自家先生必会生气的,这会儿也躲不过,恹恹地垂着头,事点儿藏都藏不住的委屈,“父皇是准许的,再说,华儿担心先生。”他这回并没有私自跑出宫,是父皇准许的,还让他带着不少宫里的好东西来,亲口说叫他多多关怀先生呢。
先生身体向来不好,当他先生这些时日分明不长,却总是生病没入宫,这一回又是一病就几日昏迷不醒,他都听续将军与旁的大臣对话了,当时着急得很,好容易得了父皇的准许,怎能不颠颠地跑来?
对这个无依无傍的孩童,宫沐从来都硬不下心。
“过来坐。”他招手,把人招到了圆床前,这里暖气足,“怎的穿这么少?”进屋时解下了大氅之后,里头便只有一件夹棉袄了,这穿得也太少了。
被自家先生拉着,小殿下耳根有些红,抬着那长长且浓密的睫毛,露出一双水灵烂漫的眸子。
“先生,华儿不冷。”
今年比往年好多了,往年自己的宫里冰冷极了还没有银碳,他的衣裳都是年小时的一些布扯出来的,不仅不好看,还不多保暖。
可今年好多了,宫里有了伺候的宫人,那些个势利的也不敢太过份,到底比过往要越来越好的。
瞧着人小脸蛋红扑扑的,尤其是那小鼻尖,通红通红的,看着虽然可怜又可爱,宫沐到底还是心疼了。
“抱着这个暖暖。”将床边的汤婆子塞小孩怀里,同时把人拉着坐到了床上,尽管这有些不符合规矩,不过在他这里,没有先生与学生,更没有皇子与庶民。
深知礼数的姜卫华怔怔地抱着暖暖的汤婆子,深知礼数不能废,可又不太舍得这一份温暖,应是撑着没有起身拒绝,就这么赖着这一份从出生便没再过到过的温暖。
“先生,华儿拿来了课业。”抬眼见人不复以前精神,话又犹豫了,“先生不舒服,不必急着看,先放着。先生安排的课业,华儿都有按时做的。”
所以,先生不必事事为他太过操劳了。
这小孩子在他人面前总一副小大人深沉又疏离的模样,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敢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小情绪,他自然迁就也不责怪,朝守是殿帘处很守规矩并没有贸然跟着进来的随从招手,后者很有眼色弯着腰捧着自家殿下的课业送上。
“哎。”小孩有些局促,想伸手阻拦,可又觉得拿都拿来了,此时才来谈不妥未免有些晚了。
宫沐一边翻着布置下去的作业,时不时抬眼看一脸局促的小孩,眼底含笑却没有出声。
姜卫华年纪虽小,却写得一手好字,宫沐都自叹不如的,想来只有原身才可与之相提并论罢。
除了字体好看,内容也写得重次分明层次清晰,便只是一篇后感都能写得辞藻华丽字字珠玑,放现代去那便是文学上的学霸了。
宫沐表示甚欣慰。
放下手中的本子,瞧一眼那睁着一双大眼,掩盖不住的期待之色的小孩,宫沐还是笑了,“不错,能将先生教的东西体会得很透彻。”
这小孩是他教过最有灵性最通透的,自己的一些与时不符合的想法,即便被他修饰过,却也与时不同,可这小孩接受能力极强,且总能举一反三,不错。
第108章 残酷()
人再萌再可爱;生在帝王家总得面对一些常人一生都不需要面对的,黑暗且残酷的东西;宫沐便用小人之心,非要将事最残酷的东西教于他;让他明白自己与世人是不同的,让他明白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公平到他曾经受过的苦,日后定是会一一还回去;公平到他生来得到的荣耀或地位那是需要用东西交换的。
同时,又让他明白;这个世界又是不公平的;就好像他生来是皇子;而他的先生却只是庶民;就好像,同为皇子;三皇子生来受宠受所有人疼爱,而自己只是在冷宫里不被人问津甚至总被欺凌。
宫沐便是在教他这些所谓的‘公平’与所谓的‘不公平’,让他学会承受这些‘公平’与‘不公平’,然后结合运用,将它们发挥到极致。
于是;一翻温馨的师生画面之后,他说,“先生这里有个案子;你要不要试着处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微垂;手中握着茶杯,手却不自觉得捏紧了杯沿,杯中烫手尤不自知。
听到先生如此郑重其事,少年小脸跟着肃然,乖乖地点头表示他在听着,并且全神贯注地听。
小殿下一颗还算纯真的心日后不知会被渲染成何种颜色,但第一道颜色,宫沐想必是自己的杰作,其中滋味他无法言喻也不想去解释,更不想释然,他要永生记着。
宫沐的声音如山中流水悦耳,如果忽略他话中意思,能叫人闻知欲醉心神向往,无人不喜欢听的。
他说得很缓慢,也很平静,在他的阐述中,保持着一种中立的语态,没有刻意诱导,没有直接的命令,即便是聪慧如姜卫华也听不出自家先生所思其意。
将查来的东西讲完了,宫沐方抬眸,看着似陷入苦想中的少年,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压着声音幽幽问道:“可想清楚了?”
他不问对方可否愿意或者是否会去做,只问他清楚了没有,是对此事清楚没有,还是对他的心思清楚没有。
就如他所问,姜卫华的确在想这两个,也许得不出结论,也许是不敢下结论,他犹豫且踌躇,而宫沐也不催他,就这么看着他慢慢地等着,等着他想明白为止。
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四皇子并没有想明白,也许只是没敢想明白,带着沉重而又复杂的心情领着他的宫奴告辞回宫了。
将已经凉去了的茶杯放下,宫沐的手发麻得无甚知觉了。
“是否对他而言太残忍了些?”
他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云小叶被他派到了小南园的药园子去了,所以此时并不能回答他的询问,取而代之,童护卫耿直地回答,“少夫人让四殿去处理国公府之事,也是合情合理,即便四殿下目前依旧无权无势且不受宠呃。”
自知自己妄论皇家之事,神情有些忌讳,看着门外无人,这才又继续,“但,他仍还是个皇子,由他去处理也未尝不可,毕竟此事您不适合插足。”
那是国公府之事,论不好还能成为国之大事,少夫人虽为少傅却实则无一官半职在身,原先的所谓的监军之职也不过是圣上的一个恩准罢了,自从离开漠北便已然失效。
一无权二无理,的确最为不适合的,身为属下,他尤为担心心善的少夫人会忍不住过问,居时麻烦不断可想而知,其他还好,他最见不得的便是自家少夫人受委屈或遇险。
此时少夫人愿意将此事交由四皇子去处理,最为适合不过了。
宫沐抬首看他,把人看得不自然了,才幽幽又问,“你也以为,我不过是在推卸麻烦?”为了怕麻烦,他推出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去面对这件事所带来的可怕的后果?
听罢,童护卫一顿,眼微微睁大,后知后觉,却又因为耿直没办法为自己圆话,只得低头认错,“是属下肤浅愚昧!”
“”宫沐勾着唇角无声地笑笑,他了解这个护卫的性子,倒也没有怪他,还不如说其实很喜欢他这种性格,没有那九曲心思容易懂又有本事又忠心,没有比此人更适合的属下了。
“我没怪你会这么想,换了谁大约也会与你一般想法。”只是旁人也许会多加修饰过后说出来的话不似他直接罢了。
“我只是”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在手边的杯上,这套茶具还是那少年送的,当时他听闻宫里人送来四殿下的东西时,随口就问是什么,当对方非常坦率地回答是“一套杯具”时,他愣了有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然后自己当着宫人的面笑得有些无法自己了,把宫人迷得险些把杯具给摔了酿成真的‘杯具’。
说实话,这事他记忆尤深,所以对这一套看起来并不算名贵的东西爱不释手,导致了‘宫家无双公子喜欢杯具’的谣言漫天飞,那阵子送到府上的礼品,杯具尤最,光那些东西加起来都能开间不小的杯具馆了,事实上,他还真开了一家杯具馆,坐实了这个谣言。
视线自杯子上收了回来,同时断了这些回想,声音很轻,“我只是想,让他早些学会面对残酷罢了。”
总有一日他需要面对的,从那少年设计让头一回进宫的自己看到那被罚跪于猛日下的少年那一刻起,自救便早已成为他踏上这条路的开端。
童护卫一脸茫然,不太懂得自家少夫人话中意思,可他觉得那必然是大事,他甚少见少夫人这般神色。
于是,不明所以的童护卫依然一脸耿直地点头。
宫沐看他,“噗哧”一声笑了,笑得童护卫一脸懵逼,又觉得不愧是自家少爷的夫人,一颦一笑勾魂摄魄美丽动人。
之后,姜卫华让宫人来了续府一趟,没信件更无密涵,也就传达了一句话:望先生早日康健入宫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