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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在她考虑问题累了的时候。
吱呀一声，这间石室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扇铁门被人打开。一个讥诮的声音远远传来，里面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毒：“凤师妹，你又消瘦了，怎么，在这里住的不舒服吗。有什么需要，可千万记得跟师兄说。”
凤渏墨没说话，也没有生气。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每天自然是要吃饭的，而给她送饭的人，是曾经的昆仑首徒薛昊。这段日子以来，每天薛昊送饭的时候都要对她冷嘲热讽一般，对此她早已经麻木。有时候她也在想：薛昊来给自己送饭，究竟是罗候打发他的差事，还是他为了羞辱自己而主动请缨？而罗候留了自己一条命，是不是为了给薛昊一个发泄怨恨的机会？
“哼哼，怎么不说话了，你当初不是很能吗？”薛昊把饭菜搁在地，大踏步走了过来。虽然漆黑的石室里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凤渏墨却能想见对方此时的脸，该是怎样一副狰狞的面孔。“你说话啊，废物。”薛昊拎起凤渏墨的衣领，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还手。”他恶狠狠地说道，仿佛为了证明什么，双手一发力，“砰”地一声又把凤渏墨摔到地。
凤渏墨嘴角都溢出血来，薛昊这一下出手极重，她感觉自己浑身都火辣辣地疼，忍不住一阵咳嗽。薛昊却不依不饶，一脚踩在她的手：“你的傲气呢，你以前不是很能吗？为什么现在却要死不活地趴在地，你想怎么样？是想要我……”
薛昊脚下发力，凤渏墨发觉自己的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巨石，殷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她默然地趴在地，努力去平复自己的情绪，良久之后，她才缓过一口气，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凤渏墨的嘴里满是鲜血，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仿佛是梦的呓语，不过还是被薛昊听在耳里。他松开脚，屈指一弹点亮了墙壁的一盏油灯，借着灯火又一次把凤渏墨拎到自己面前，眼神凶狠地盯着对方：“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哈哈。”他的表情突然一滞，缓缓地松开了凤渏墨的衣领：“那我告诉你，这都是你，是你逼我的。”
“想当初，我意气风发，满怀雄心壮志，师父器重，同门爱戴。本以为这一生此一帆风顺，平步青云，想不到一次岐山之行，我的人生彻底改变。”
薛昊喃喃自语，沉入到对往事的回忆，脸的表情渐渐温柔：“那时候我是真地想做好这个掌门弟子，想把昆仑发扬光大，想功成名之后和师妹成一对神仙眷侣。可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流露出几分痛苦彷徨：“那天在岐山地宫，我真的有想过救你，想把所有人，都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可是谁能想到——”他眉头紧皱，仿佛头痛发作一般：“谁又能想到，罗候在那一刻出世，一旦给他活着出来，我们所有人都跑不掉，都得死在那里，可是我，我不想死——”
他的身形渐渐佝偻，整个人都开始萎顿：“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怎么能这么死在那里，如果是这样，我怎么能甘心，怎么能甘心”
“所以水三娘一说话，你立刻采信，甚至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凤渏墨缓了口气，沉声说道。
“不错，听到水三娘说出息壤的存在，我已经别无选择。不要说我，换成是你，你又会怎么做？”薛昊喘着粗气，看向凤渏墨的眼神竟然隐隐有几分期盼：“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是牺牲一个人，还是牺牲一群人，甚至包括自己？”
“如果是我——”凤渏墨被他看得有几分发毛，微一沉吟才道：“我不知道，这种不曾发生的事情，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哈哈，你也不敢说是吧。”薛昊神态已经隐隐有几分疯狂，这种情绪的放纵于他也是极罕见的事情。“我敢说，没错，我是怕死，虽然当时说得冠冕堂皇，说到底，其实我是害怕了。一想到要面对这传说的魔王，我失去了对敌的勇气，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脆弱。”
“所以我选择放弃，在掷出息壤的那一刻，我的心里说不出的轻松，甚至隐约有几分窃喜。我不断地跟自己说，我是为了昆仑，为了正道，为了天下苍生。我不断编造着谎言来欺骗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不那么煎熬。”
“回到昆仑以后，我忐忑不安地向师父复命。师父并没有责备我，只是让我去跟长真师叔请罪。不出我所料，听了我的解释之后，长真师叔也原谅了我。而其他师叔和长辈，也都说我的选择没错。除了师妹一直耿耿于怀之外，一切都在朝我预期的方向发展。”
“我以为一切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往后的日子还会跟从前一样。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想起你被息壤掩埋时候的情形，还有长真师叔的眼神，我的心里不能平静，算打坐冥想，也再做不到心如止水。”
“我费尽辛苦，才把这心魔打压下去，又哄得师妹回心转意。这时候，却传来你不但没死，反而跟罗候一道出现的消息。我当时心里虽然慌神，却又有几分窃喜，因为你既然跟罗候一道，那是走邪路，为我我当初的选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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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6。第476章 遭人算计（）
“我费尽辛苦，才把这心魔打压下去，又哄得师妹回心转意。 。这时候，却传来你不但没死，反而跟罗候一道出现的消息。我当时心里虽然慌神，却又有几分窃喜，因为你既然跟罗候一道，那是走邪路，为我我当初的选择背。”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我丹成一，即将跟师妹成亲的前夜，你却突然回来了。当时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虽然你嘴没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恨我。”
“我本来想等到婚礼结束，再慢慢设法调解。没想到你却在我的婚礼跟洛南松大闹一场。我当时心恼怒，出手的时候好像剑人使神差一般，不自觉地用了杀招。”
“你那一记杀招，真地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并没有报复你的意思，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人心是最妙的东西，起初我对你满怀歉意，怕你回来报仇，怕长真师叔为你出头，所以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对付你。几次下来你没死成，我跟你的怨恨却越积越深，我已经不能自拔，没有回头路可走。”薛昊顿了一顿，仿佛下定决心：“我好似欠了一个人的债，起初只是怕债主门，可是越欠越多，最后债主成了仇人。不把你除掉，我也没有活路。”
他说到这里，猛然直起腰来，眼杀气四溢，一挥手是一道寒芒，架在凤渏墨脖子：“要不是罗候非要留你一条性命，我早把你杀了，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
“薛昊，够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本座将这么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你，不是让你报私仇的。如果误了本座的大事，算你功劳再大，也没人保得住你。”
这声音似近实远，却是罗候远隔虚空传来。他语气虽重，声音里却没有多少怒气，看来薛昊私底下的这些小动作，并没有瞒过他，只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快越线的时候才出来制止。
薛昊不甘心地收起剑锋，用凌厉的眼神盯着凤渏墨：“本想这样结果你，算你命大，且容你多活几日。”丢下这两句狠话，他的眼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猛一跺脚，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凤渏墨浑身下早已湿透，勉强扶着石壁坐下，忽然有种寒芒在背的感觉，好像暗有人窥伺。她叹了口气，以自己现在的状况，算有人窥伺又如何，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薛昊的情绪有些不对，凤渏墨隐隐觉察得到，却又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平常薛昊每次前来，虽然不免要折辱自己一番，但总不过是口舌机锋，从来没有动过手。今天不但动了手，言语之间表现的情绪也十分激昂。
“问题究竟会出在哪儿呢？”凤渏墨坐在地，一边调息，一边回想着方才的情形。眼光无意间扫过两人方才立足的地面，顿时心巨震，视线再也挪移不开。
后面的日子，薛昊每天照常来给凤渏墨送饭，虽然话里话外免不了总带着几分刻薄，却再也没有动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罗候的警告。凤渏墨的修为已经散去，伤势倒是慢慢好转，渐渐将养了几分气力。她本身的武技也是人间绝顶，虽然没了法力，一身功夫倒还在，六识五感也相继恢复。
每一天都是昨日的重复，每一夜都是明晚的预演。这无尽的循环似乎看不到尽头，凤渏墨在这斗室间过着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薛昊留给她的那盏油灯长明不灭，倒是缓解了她不少寂寞。
石室里几乎分不出白天与夜晚，只是薛昊一天来送一次饭，借着送饭的次数，凤渏墨才能大概估计出外面究竟过了多少时日。从薛昊对她动手之后，又过了大半个月的光景，罗侯一直都没有现身。凤渏墨也不知道对方这么关着自己，到底有何用意。
远处传来依稀的脚步声，凤渏墨从草席坐起来，竖起耳朵凝神倾听。来人走得很快，此时已经到了门外，听声音似乎不止一个人。钥匙扭开门锁的声音响起，石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六名全身甲胄的武士鱼贯而入，簇拥着一个青衣男子。这男子头戴方巾，手摇羽扇，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令人一见心生三分厌恶。
那人进了石室，先打量了凤渏墨两眼，开口便是一笑：“凤姑娘，久仰了。我奉罗候大人之命，来问你几句话。”凤渏墨负手而立，沉声道：“有什么事，说。”那人也不动怒，挥手让几名武士退到室外。凤渏墨横了他一眼，对这人的胆识倒是高看了几分。要知道凤渏墨算没了道法，本身武功也是天下绝顶的高手，而此人虽然与妖修为伍，但凤渏墨却能清晰得感应到对方身元气羸弱，多半才刚刚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