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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可以卖个,不是,可以联姻个好人家的女儿不是要砸在家里了?
肠子都悔青了,贾将军恨得不行,气不顺就要找麻烦。如今家中上下都躲着他,前几日因着他瞧上了一个人收藏的扇子,让贾琏无论如何给他弄来。贾琏倒是很有记性,他直截了当的,用词委婉的告诉父亲:不行。
贾赦怨他不会办事,贾琏又道,若是因为几把扇子就弄出人命,这样的本事,也不是什么光彩。贾赦恼羞成怒,直接叫人将贾琏拉倒,就地打了一顿。这下贾宝玉和贾琏真成了难兄难弟,老太太听说也是连连叹气,不过她早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什么德性,连骂都懒得骂,只在晚间多上一炷香,盼着林家平安无事。
贾琰与黛玉回家的时候,贾敏吓了一跳,连声埋怨他们怎么就回来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该稳坐钓鱼台,一切如从前一般。
作为女婿的贾琰不好说话,黛玉上前挽住母亲笑道:“娘,我们常回家,这也不是像从前似的?”她眨眨眼睛,贾敏拿她没办法。贾琰也跟着道:岳母,我与佑年是自家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可以躲在庄子上享清闲呢。
父母就是这样了,虽然嘴上斥责,心里还是高兴的。贾敏还是欢欢喜喜的看着小夫妻随她进门,让孩子们坐下,还问他们在庄子上怎么样。
贾琰装作“那里真是一点也不好玩”的样子,贾敏许久没笑的那么开心了,她道:“就你们弄鬼,若是老爷哪一日清闲了,也去庄子上修养一阵,也不失为乐事。”
“娘,怎么爹爹身子不适?”黛玉赶紧问道,贾琰也坐直身体,一脸担心。贾敏却笑道:“没有,他好着呢。我是说为官做宰又如何,你父亲忙的时日也长了,难免有些絮烦,想要歇一歇。”
岳父如今也是站五望六的人,贾伯衡叹道:“若不是为了小辈,岳父若想归隐田园,也是能够遂心愿的。”黛玉看了他一眼,明白伯衡这样感慨其实并非说他自己,梁林孙三家都是梁老大人旗下。其实看到现在都难免言必谈梁鸿广老大人就该知道,当年这位帝师是何等煊赫,说一不二。
那么更该明白,老大人为何临终前不许三代之内出仕,实在是为了保全儿孙。君臣相处之道,需要各退一步,人臣煊赫太过非好事。他明白,皇帝也明白,林、孙二弟子和梁家两兄弟全明白。所以在贾琰,许正行、孙家兄弟—现在主要是孙钊,这些年轻人还立不起来的时候,林海同孙高两个人谁也不能退。
否则联系的如此紧密的三家,就要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这种后果对于他们三家都是承受不起的:梁家还得在孙子辈才能出仕、林家人丁稀落、孙家底蕴积累不够。
而这个问题,黛玉和贾琰也都知道,无论如何,不到最后关头,林海都不可能萌生退意。
窗外夕阳洒满院子,人影交错,然后就听到脚步声,贾敏身边的大丫鬟低声禀报:“外头有一位年轻公子,说是姑爷的至交好友,要见姑爷。”
贾琰很意外,他哪个朋友能找到这来?再说梁家兄弟、孙家兄弟,林府门房都是认识的,他笑问道:“他留下姓名没有?”
“回姑爷的话,那位公子自称季宽。”
贾伯衡不至于火烧屁股似的,可也极其意外:“他?他怎么来了!”他来不及解释,匆匆去了门口,将司徒阔迎了进来。这位楚王今日很低调,甚至放弃了最喜欢的骑马,而选择乘车来到林府门口。司徒阔笑道:林府好严整,若不是提了你的名字,我还要被拦在外头。
“七爷既然不肯说自己是谁,那门房自然不可放人,哈哈。不过说来也真是不巧,我那几个小厮都没在这里,要不然七爷就免了这一遭麻烦。”贾琰同司徒阔说笑着,将他请入府中。看见他的第一眼,贾伯衡就知道,楚王必定是来找林海的。
他没有直接问,将人带到正厅请坐之后,才道:“七爷请先坐一会,按往日时间,岳父他老人家也很快到家了。”二人相处许久,这点默契当然是有的,司徒阔也是一笑。贾琰安排好了他,又让人去内院传信,说友人前来拜访岳父,他在前厅陪着就好。
消息传到后院,黛玉低声对母亲说道:“您瞧,果然被我说中了。”他们成婚的时候,贾琰就将那对司徒阔当年送给他的白玉杯给了黛玉,并且讲了那个“栖灵寺偶遇”。黛玉当然就知道了,所谓季宽,就是七皇子司徒阔。
“那我们就装作不知道,”贾敏有些迟疑:“需不需要派人请你父亲回来。”她也上了年纪,自打女儿成婚之后,也开始依靠女儿了。黛玉却不赞同,既然装,就装到底,索性假装不知道。父亲那边尤其不要提前打招呼,反正过不了一会他就该回家了。
黛玉拉着母亲:“娘,我们只叫人好生伺候就是,我看咱们母女怕是要独自用饭了。”
果不其然,这天晚上,司徒阔在子时一刻才离开林府,林海与贾琰这对翁婿一直在书房熬到了寅时初刻。楚王走后,黛玉安慰母亲让她先睡,自告奋勇说要去抓贾琰离开书房,让父亲休息。结果她也被征用成了劳力,在书房帮着两个人整理了许多资料,其中不乏一些等闲四五品官员都没法知道的秘闻。
黛玉自认也算有见识了,可依旧让朝中官员的那些“办法”“做法”惊的哑口无言,她这一晚上,就在惊讶与平静中度过了。
鸡鸣三声,朝阳初起的时候,书房里父女、翁婿三个人有了六个黑眼圈,彼此相视而笑,然后被追过来的贾敏揪回正房吃早饭。贾敏一面看着丈夫,一面抱怨丈夫自己劳累就算了,还要带着孩子们一起。又说到底年纪大了,孩子们也跟着熬上一夜,白日里一定要盯着他们喝上一剂养气汤,固本培元。
黛玉和贾琰装成乖孩子跟在父母身后,朝阳全然越出的那一刻,黛玉的目光落在了院子不知何处,前面的老夫老妻已经走远了,贾琰站在她身边喊道:“佑年?”
“哦。”黛玉这才道:“我方才想到了一件事,这事会是燕王或者楚大学士在背后撺掇吗?爹爹没说,可是总有些不放心。盐务已经很敏感了,如果加上储位之争,还有昨日楚王来访,明明是晴天白日,却让我觉得山雨欲来。”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哪怕是拥有至高权力的皇帝陛下,也不能控制事态的发展。贾琰也很担忧,不过他悄悄握着黛玉的手,带着她向前走。“不管是晴天霹雳,还是山雨欲来,咱们一家子总是在一起的。何况,”他笑着安慰黛玉:“种田的农民会遇上天灾、做买卖的商人也会遇上人祸,做官的人嘛,遇上什么都不奇怪,不要紧的。”
从这一日开始,皇帝下令楚王入户部,跟着尚书林海了解一点国计民生。不知道出于什么念头,或者不想让楚王太引人瞩目,皇帝又让燕王去了礼部,这还不算,才十岁出头的宁王,被皇帝下令开府出宫。一连串举措让众人眼花缭乱,贾琰与石光珠陪着司徒阔忙的晕头转向,每日里跟数字打交道。
而康廷美的弹劾,由皇帝下诏说林尚书曾经与他上奏过盐政弊端,当时以为是老生常谈,却没想到盐课糜烂至此。这等于皇帝出面将责任揽了过去,让林海尚书平安落地,林海不仅没有失势,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承担起了一个太傅的职责。
各方亲友松了一口气,而站在相反立场的人,则暗恨不已。
董春雨带着弟子康廷美站在殿门口,看着林海同孙高并肩而去,又见大学士楚缙叫住他们,三人离去。康廷美担忧道:“老师,楚大学士这是什么意思?弟子发现,他对为燕王张目已经有些”懈怠,或者说不感兴趣了。
这么多年下来,董春雨对楚缙这个人也算有些了解,他知道这位首辅大学士,其实没有自己那么热衷所谓“正统”。他没有提楚缙,只是对康廷美说:“无论如何,立嫡立长是公理,谁都不能否认。陛下就算喜爱幼子,提早令宁王开府置官署;又偏爱楚王,但依旧无法将燕王彻底忽视,咱们秉持本心就是了。”
内阁学士顾协一贯不与董春雨等来往,这日却也凑了过来,笑道:“春雨兄可知晓,咱们那位首辅大人同林尚书、孙大人说什么吗?”
董春雨哪里知道,顾协笑的好像肚子都疼了,好一会,他低声道:“他想为自己的第三个孙子求娶孙家姑娘,若是不出变故,楚、孙两家,也要联姻了。”
“这桩婚事”贾琰想了一会:“之前听说,楚夫人同孙家婶婶见面的时候,也提过他们家排行第三的孙子同孙家妹子年纪相仿,不过应祥和应勉都不太愿意。”
从五品不用上朝,听说此事的贾琰正和媳妇在家八卦这件事,黛玉对此有不同看法。
黛玉笑笑:“你是楚王参军、应祥兄之前跟着楚王观风办差、梁家小弟玄真也常被皇帝派去楚王府跑腿,有心人眼里,虽然长辈们没有明说,可是梁家、孙家包括父亲都应该偏向楚王。这明摆着是想通过联姻示好,他们兄弟不乐意妹妹的婚事和这事搅合起来也不为过。只是,其实这桩婚事,我觉得还不错。”
贾琰笑道:“我觉得也不错,不过,到底要看看孙叔叔的意思,还有孙老爷子最近已经病的不能起身了,今年的乡试,不知道应祥能否参加。若不成,就要再等两年”
黛玉脸色肃然,是了,正经说起来,如今只有梁家女婿许直,和林家女婿贾琰在朝中。孙钟虽然入仕,可是作为皇帝的孙女婿,已经变成了武官路子。下一个能指望步入仕途的就是孙钊,耽误三年,就是少了三年的时间历练。
更意味着,下一个三年,朝廷上还是只有许直和贾琰撑着,这样是不成的。而黛玉认为楚家同孙家的婚事,好就好在了,楚大学士拿来联姻的这个孙子是二房次子,且已经有了举人功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