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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夏月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把站在床边的弗洛阿德吓了一跳,发出一串单音节的金属声音,连在她枕边酣睡的吉祥兽年年也迷迷糊糊抬起头来。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怀疑的问,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被闪电照亮的梅子青——她留长的头发散在枕头周围,眉毛精心修剪过,嘴角微翘,让原本英气勃勃的脸庞看起来非常调柔,和自己几个月前初到梅家,见到的那个女扮男装足以以假乱真的梅子青,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她明天就要出嫁了。真是不可思议,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梅子青望着她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我有这心也没这胆,不然我妈非把我连耳朵带脑袋一块儿拧下来不可。”
“哈哈哈哈,清清阿姨确实做得出来!”
笑声中,窗外又滚落了一个惊雷。在弗洛阿德喋喋不休的催促中,夏月才重新躺下,将已经变凉的身体缩进热乎乎的被窝。
所幸这场雨水来势汹汹,去也匆匆,没多久便嘎然止歇,整个小碗底又回归到寂夜的宁静
清晨如约而至,大地被雨水洗刷得一尘不染,到处都亮晶晶的。鸟儿欢畅啁啾,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两个女孩甜梦沉酣的脸庞。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清清大婶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吃惊又焦灼的喊道:“天哪!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起床!死丫头,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就不能让我省回心吗!?”
嗵嗵嗵嗵,后面又跟来一阵脚步声,冲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马媒婆,见此情形,立马附和道:“我就说吧,清清婶子,还好我特地赶早儿过来了,这要是误了吉时,耽误的可是孩子一辈子的幸福呦!”
随着她夸张的指手画脚,脸上厚厚的脂粉末儿像雪一样簌簌往下落。
“是是是,多亏您留了个心眼,这孩子的媒是您保的,今天送亲的也是您,真是辛苦了。这个请收好,大吉大利啊!”清清婶子一边点头,一边从怀里掏出红包,硬塞进马媒婆手中。
马媒婆故意推托一番,才勉强收下,眉开眼笑道:“放心,都包在我身上!婶子,您赶紧把她俩叫起来,我去叫几个姐妹来帮忙。人多力量大,误不了吉时!”
“那就劳您多费心了!”清清婶子边谢边捋胳膊,把梅子青和夏月摇醒,催促她俩赶紧起床梳洗。
两个女孩困得要命,迷迷瞪瞪的洗漱完,刚想坐下再打个小盹儿,马媒婆已经领着她那班姐妹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了,个个穿红戴绿、身强体壮。
“喏,就是这俩!”马媒婆朝夏月和梅子青一努嘴,两个女孩瞬间就像落到恶霸手里的洋娃娃,只能任由摆布。
别说夏月,连梅子青都大吃一惊,她从来不知道村里的三姑六婆们居然这么有劲儿,两只手就像螃蟹钳子一样把她控制得死死的。
刚开始她还试图反抗两下,后来就干脆认命了,由着她们去折腾。可到缠腰带的时候,她又突然惊醒一般的喊道:“哎!我还没吃饭呢,你们别缠这么紧!”
马媒婆立刻不满道:“我当媒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家新娘上轿前嚷着要吃饭的。这腰啊,就是要勒紧一点才好看,不都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梅子青大怒:“快把饭端过来,不吃饱休想让我上轿!”
知女莫若母。自己女儿什么脾性,当妈的再清楚不过了。清清婶子一言不吭的跑出去又跑进来,手里多了个大托盘,上面放着年糕汤、糯米饭、春卷之类。
梅子青刚伸出手,就被清清婶子一掌拍下去:“别乱动!只管张嘴,我来喂你。”
在小碗底,新娘出嫁前一项很重要的准备工作就是染手指。
将新鲜的凤仙花瓣加一点儿白矾,混合后仔细捣碎,均匀覆盖在指尖部分,用麻叶和棉线缠绕裹紧。一夜之后,指尖就会呈现出美丽的淡红色。这样新娘在给公婆和亲戚们敬茶时,舒展这样一双粉嫩的柔荑,自然会博得大家啧啧称赞,是非常有面子的事。
可梅子青从小女扮男装,行事作风也都是男儿风范,从来不讲究什么美容保养,加上日日劳作、习武,一双手的粗糙程度可想而知。
为了不让女儿丢脸,清清婶子不得不亡羊补牢,逼着老公梅叔收集各种具有美颜功效的中草药,细细研磨成粉,用热牛乳调和,天天逼着女儿敷这敷那。让梅子青不厌其烦,又不得不从。毕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婚姻大事,为了爸妈,也为了未来老公钱帮豹和公公婆婆的面子,再不爽也得忍着。
只是昨晚睡前缠好的麻叶,早上醒来却发现已被自己在梦中扯得粉碎。还好夏月这次回来,带了不少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其中就有一瓶“胭脂水”。水漾清澈的红色,不管是擦脸涂唇还是抹指甲,效果都好得呱呱叫。
此时阿姨们正抓着她的手争相欣赏,都说从来没见过染得如此漂亮的手指。
梅子青得意的朝夏月看去,发现她正在一边吃东西一边和自己的弟弟梅子润说话。
小润今天也换了一身新衣,越发显得粉嫩可爱,原本多病孱弱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让梅子青总算能放下这桩最大心事,安心出嫁了。想到这儿,不由得欣慰一笑。这时,清清婶子又舀了一勺年糕汤,轻轻吹了又吹,送到她嘴边。
梅子青嫌弃的皱起眉头:“我不吃红豆。”
清清婶子叹道:“今后到了别人家,想吃都未必能吃到。阿豹是个好孩子,肯定不会委屈你。只是到底不如自己家,还有我这当娘的伺候着”说着,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梅子青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在这个家待了将近二十年,从未想过会有离开的一天。可过了今日,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虽然仍在一个村里走动,但毕竟不同以往。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竟不管不顾的扎进妈妈怀里大哭起来。
在场的阿姨也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悲伤是从何而起,个个触景生情,也一同抹起泪来。只有夏月和梅子润睁圆了眼睛,感到莫名其妙。这时梅叔闻声而来,急忙劝道:“好端端的又哭什么?还不抓紧抓紧,一会儿迎亲队就要来啦!”
马媒婆用力擤着鼻子,肩膀一耸一耸的:“你家女儿在哭嫁呢!之前我还担心她不哭,会坏了场面,这一哭我倒放心了。哭得越伤心,将来的日子越好过!”
梅子青见到爸爸,又转身抱住他哭。差不多哭够了,时间也愈见紧迫,阿姨们这才上前劝止,重新给她洗脸上妆。
马媒婆捅了捅清清婶子,压低嗓音问:“那个就是今天的侍娘?”
“是啊,子青有她陪着,我就放心了。”
马媒婆满面狐疑的打量着夏月——她刚不小心把年糕汤洒在了裙子上,正手忙脚乱的擦着——嘀咕道:“模样还凑合,就是这举止——”
突然,窗外传来了嘹亮的鞭炮声,几个平素与梅子青要好的姑娘急急跑上来报告:“接亲的来啦!”
“哎呀哎呀,要来不及喽!”阿姨们嘴里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是一丝不乱。
还是马媒婆沉着老练,不假思索的吩咐道:“你们快下去挡着,不管用什么办法,尽量拖延时间!”
几个姑娘胸有成竹的答道:“没问题。我们自有办法。豹子哥想把梅姐姐带走,可没那么容易!”
其实昨夜雷雨惊魂,大半宿没睡觉的女孩可不止夏月和梅子青。
第104章 成个亲都这么难(2)()
要是村长有心出去巡查一番,就会轻易发现议事堂中有烛光在闪耀,屋内几乎坐满了人,清一色都是年轻姑娘。除了本村的,邻村的也来了不少。一个个义愤填膺,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
其实一直以来,姑娘们心中都藏着一个难以释怀的结,那就是心爱的梅子青姐姐她——不!是!男!儿!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毫无疑问是小碗底、乃至整个遥远山界联合村最帅最酷最了不起的女子,比那帮粗鲁的糙汉要强上一千倍不,一万倍!
因此迷恋她的姑娘从来都是只增不减,而且多多少少都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直到噩梦降临的那天——钱帮豹向大家宣布了他和梅子青要在立春那天成亲的消息。
真是晴天霹雳啊!
姑娘们的心在一瞬间碎成了渣。
于是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提出在婚礼前夜到议事堂来商议守门计划,结果一呼千应——钱帮豹想轻轻松松就把梅姐姐接去拜堂,门儿都没有!不让他和那帮兄弟豁出半条命,实在难消大家心头之恨!
于是尽管是这样一个风雨之夜,姑娘们还是鼓起勇气溜出家门,集结在一起想办法。她们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一时间与天上的疾闪惊雷相映成趣。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姑娘们便已装束整齐,在距离梅家大门一千米开外的地方摆开阵势,坐等迎亲队伍到来。
终于,新郎官钱帮豹骑着白马,在一众兄弟的簇拥下到来了,一看这阵仗,喜悦之心顿时咣啷一沉,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来今日迎亲攻门,必有一场恶战!
果然,一见迎亲队驾到,村里最著名的四大女恶霸立刻往路中间一站,昂首挺胸交抱手臂,犹如四座碉堡般巍然不动,呈易守难攻之势。
不等钱帮豹发话,便有一个叫雷同的青年笑嘻嘻跑上前,一边打躬作揖,一边奉上红包。
女恶霸们冷哼几声,不客气的收下红包,将虎躯往左右一挪,露出身后一张大长方桌。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排肥肚酒坛,酒香四溢,旁边码着几摞大海碗。按照规矩,迎亲队必须将酒全部喝完才能过去。
雷同怒道:“惯例不是只要喝一坛就能过吗?你们故意刁难,真是岂有此理,快把红包还我!”说着就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