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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仲道，初听到这个名字时，许康有些茫然。似乎有些印象可就是记不起来了。
他是河东卫氏子弟，祖上最有名的就是大将军卫青和汉武帝皇后卫夫子。当年卫夫子支持太子篡权谋夺皇位，失败后，整个卫氏都受到牵连，失去了成为大汉顶级世家的可能。
但卫氏如今依旧有不少子弟在朝中为官，也算得上是官宦世家。
卫仲道更是卫氏竭力培养的英才，是卫氏未来应对可能的天下之变而推出的首领人物。就像袁氏的袁绍，荀氏的荀彧，陈氏的陈群一般。
而今日，明显是卫仲道想要扬名立万的时刻。
就在鸿都门学几位学子灰头土脸，太学之人大肆宣扬卫仲道的本事时，许康身边突然挤出来一位少年书生。
这少年书生看上去比那卫仲道还要年轻，身材还要单薄。唇红齿白的脸上只有那一双仿佛蕴含着水气的大眼睛如此惹人注意。
“你的弟子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你都不生气吗？”书生小声道。
许康一愣，呆呆的看着这个少年书生，怎么都觉得有点儿眼熟。
书生嫩白的脸上晕起一朵红晕，有点恼羞成怒的道：“看什么看？问你话呢？”
许康强行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那一丝涟漪，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书生竟然是蔡邕的女儿蔡琰。
“你这么敢这么大胆，竟然穿着男装到这里来胡闹。”许康将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蔡琰眼皮一跳，被许康亲昵的动作弄得浑身一僵。不过随即便若无其事的往旁边靠靠，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现在是我先问的你。”
对于蔡琰来说，参加这样的宴会早已习惯，所以并不担心。由于蔡邕无子，极疼爱这个女儿。当她还很年幼时，没少在蔡邕的陪伴下参加各种宴会，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才子。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抛头露面。但这些对蔡琰来说不是问题，换上男装后，她便摇身一变成为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照样可以游走于士子文人之间。
而且由于她身材高挑，年龄幼小尚未发育，大家见了，都以为是哪一家长相俊美的少年郎君。再加上当时的世家子弟大多有傅粉抹腮的习惯，对她的一些奇怪举动也不会有人深究，所以直到如今竟然还没有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面对今天如此盛会，又是自家举办，蔡琰更是不会错过。
当下便拿出平时手段，扮作一个年幼书生，偶尔拿出一两篇自己平时闲暇时的词作与旁人相互印证一番，到也是自得其乐。
由于太学与鸿都门学的比试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她也便夹杂在人群之中慢慢欣赏。后来见许康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样子，便忍不住过来问个究竟。
面对蔡琰挑衅似的提问，许康无所谓的道：“我又比不上他，有什么可比的？”
“真没用。”蔡琰不屑的撇撇嘴，道：“看我的。”
卫仲道静静的站在那里，谦虚的笑容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骄傲。不过他确实是有骄傲的资格，年纪轻轻，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四书五经造诣深厚，堪称名符其实的才子。
太学学子上万，但能够与他相比肩的寥寥无几。
平时卫仲道很少参加宴会，今日得闻是蔡邕举办，这才有一鸣惊人的心思。
鸿都门学的这几个学子虽然才学亦是不错，但终究只是他成名路上的踏脚石而已。今天他更在意的是一会儿能否得到蔡邕等几名大儒的称赞。
若是能够得到，则扬名天下就绝不再是梦想了。
这时，从人群中又走出一位少年，看上去竟是比自己还要年轻。卫仲道的心中有一丝讶然，但却不敢大意，见识了自己一人独挑鸿都门学十位才子的本事后，竟然还敢出来，就证明对方对自己某一方面的技艺有很深的自信，这种人是最不好对付的。
但卫仲道却丝毫不惧。
“可敢与我比乐吗？”
“乐亦是六艺之一，有何不敢。”
两个白衣的少年，都是如此的俊美，就这么相互对望着，点点激斗的火花在二人眼中生成。
这一刻，许康终于记起卫仲道是何人了，他不就是蔡琰的第一任丈夫吗？
第五十五章 蔡卫联姻（）
新年祭祖，是每一个家族一年中最重要的聚会时间。
而今年的许家却莫名的多了一个人，许康。虽然只是混在祭祖队伍里的一个陪衬，唯一做的事也就是跟着大家后面一起行礼而已，但至少现在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他许氏一员的身份了。
这还要多亏了蔡邕，当许相知道许康竟是蔡邕的弟子时，对他的态度立刻亲密了许多，甚至在许家为他单独准备了一所宅院。目的自然是通过许康之口想要请蔡邕到许家坐坐。
许康并不在乎许家的宅院，蔡邕也没有要到许家与许相会面的意思。
但许相兴趣不减，这次新年祭祖特地将许康也请来。
本来许康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模糊的许家身份，以便于未来好给自己找一个好的出身，仅此而已。这在现代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多此一举。但在古代，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如今许相的承认，无疑使他的身份再次得到确认，从今以后，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对任何人说他是颍川许氏一门的子弟，因为他参加过许氏的祭祖活动。
仪式很繁琐，但这些不是许康要考虑的，基本的任务完成后，许康正准备离开，许相将他叫进了内堂。
内堂正中坐着一位和蔼的老人，许相介绍道：“这是你的伯父尚书郎许靖，还不快参拜。”
许康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无论许靖和许相在外人面前如何不和，但祭祖活动毕竟是关系全族的活动，一个也少不了。所以在这里见到许靖实在是没什么可意外的。
许康大礼一拜道：“见过伯父。”
许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前一亮，笑着点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怪不得能得蔡邕赏识。许家以后就靠你了。”
许康被他打量的心内慌慌的，但还是道：“谢伯父夸赞。”
“你去跟伯堦兄说一声，我今日中午去拜访他，不知他可有空闲？”
“是。”许康莫名其妙的下去了。
许相有些疑惑的道：“二哥，你好像很在乎这个小子。”
许靖站起身道：“以后好好待他，或许可救你一命。”说完，便径直离开了许相府。
蔡府，许康早已熟识，不用通报径直来到蔡邕书房外。
书房内有客人，许康不便进入，就在门外侍立。
房内的声音渐渐传出，有三个人。一个自然是蔡邕，另一个是卫仲道，最后一个应该是他的长辈。
渐渐的许康听出话音，卫仲道的长辈竟然是来提亲的。
当初蔡琰当众挑战卫仲道，一首琴音弹的有如仙乐一般，听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呆立当场。卫仲道此人到也聪明，知道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超过对手，便当众弹起手中的瑟，与琴音相合。
琴瑟本就是极为相似的乐器，音色亦想通，再加上卫仲道过人的才华，二人竟是琴瑟和鸣，绕梁三日亦不为过。
琴音最后引出了爱乐成痴的蔡邕，看到蔡琰后明显一愣，随即便大力称赞卫仲道的才华，让蔡琰悄悄溜走。
不过卫仲道也因此一日成名，才子之名不胫而走。
卫仲道趁此机会，多次拜访蔡邕请教学文，一来二去，便知道了蔡琰的真实身份。
再后，便如戏文中演的那般，才子佳人，郎情妾意。二人都是文识过人之辈，相互印证下，自然更是相互吸引。
于是，卫仲道迫不及待的回家找来长辈向蔡府提亲。卫家得知他能和蔡邕之女结亲，自然没有不愿的。
今日便是两家商定婚期的日子。
就在三人谈笑正欢，准备一拍即和时，“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了。
三人一愣，蔡邕随即哈哈笑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弟子许康。许康还不来见过卫先生。”
许康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进来，微愣了愣，然后若无其事的上前一步，道：“见过卫先生。”
那老头含笑为礼，只是眼神中却有着不满。
蔡邕眼中含有斥责，道：“你有何事？”
许康忙道：“是，我家伯父今日中午想来拜服老师，提前让我来告知一声。”
蔡邕皱眉道：“你伯父？”也许是有外人在场，他不好拒绝，但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许康立刻明白蔡邕的意思，忙道：“是尚书郎许靖许伯父。”
蔡邕眉头果然舒展开来，道：“原来是文休兄要来，那应该好好招待一下才是。文休兄的识人之能名满天下，我也是心仰已久，今日能见其面，当真是机会难得。我看二位今天也不必走了，一起吃顿饭吧。”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卫家老人呵呵笑道。
中午时分，许靖果然依约前来。
三方互质问候后，蔡邕便介绍起卫仲道，许靖稍微问了几个问题，卫仲道对答如流。让许靖也不得不惊叹其学问深厚。甚至称其为“天纵之才”。
许康听到心中越发不舒服，只是一个人喝闷酒。
蔡邕听到许靖的评价也很是得意，便将自己女儿和对方的婚事告之。
谁知许靖却突然皱起眉来，道：“只是天纵之才毕为天所忌，卫公子的寿数恐难圆满。”
这句话一出，宴席上顿时犹如刮过一片寒风一般，冷测入骨。
许靖似乎毫无所觉，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
那卫氏老者冷笑道：“老夫还不知原来许先生竟然还能看病？”
许靖摇头道：“我不会看病，但会看命。命里如此，奈何强求？”
宴会的气氛更加尴尬了，卫氏老者冷哼一声，道：“老夫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