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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宁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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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澄不禁凄然动容,他弯下腰扶起了林士海,说道:“你陪我走走吧。”

    “唉!”林士海脆生生地应承道,一如往日般弓腰跟在他身侧。

    “嗨,直起腰来走路,做人呐就要直起腰来,夹着尾巴做一辈子人也未必能得善果。”王守澄在林士海腰间拍了一掌,林士海慌忙挺直了腰杆,不过没走几步他又不由自主地弯了下来。

    望星台下就是一个小花园,二人沿着林间小道走了一阵子,前面有座小亭子,王守澄说道:“来陪咱家下盘棋吧。”

    “唉,”林士海恭恭敬敬地应了声,他扶着王守澄做好,自己弯着腰摆弄棋子。王守澄几次示意他坐下,林士海这才敢侧身坐下。王守澄喜欢下棋,但棋艺很是一般,林士海早就摸熟了他的棋路,为了讨他欢心,故意让子,他让的很高明,王守澄似乎并未察觉,兴致一直很高。

    二人一共下了三盘棋,王守澄赢了两盘,彼此和了一盘。此时花灯初上,府中管家来请示说,晚宴已经备好。王守澄将棋盘一推,说道:“走,陪咱家饮酒看歌舞去。”

    “唉,”林士海仍旧恭恭敬敬地应着。他扶着王守澄来到明堂大厅,晚宴极其丰盛,其中菜式和用具与宫里的御膳一模一样,王守澄神情泰然,再也不唠叨什么僭越之类的话了。

    王守澄亲自动手给林士海布菜,二人举杯同饮。舞台上的歌舞乐伎都是从长安乐坊中请来的金牌舞姬,身姿曼妙,炫舞如风。晚宴由酉时末开始一直到戌时三刻,林士海都一直端坐身姿,执礼甚为恭敬。

    王守澄饮了十数杯酒,脸色微红,心情十分舒畅。戌时末,管家忽然急急进来报道:“宫里圣旨到了。”林士海闻言顿时泪流满面,他冲着王守澄一躬到底,趴在地上痛哭起来。王守澄此时手中正端着半杯残酒,愣怔了半晌,他苦笑一声将杯中剩酒喝干。起身迎到了门口。

    来传旨的是文宗皇帝的亲随太监李好古,他的身侧站着一个青衣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盘中一只玉杯,杯中盛满了酒。李好古的身后站在二十余名精壮的金吾卫士卒,此刻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王守澄。

    “闲杂人等都退出。”李好古手捧圣旨昂首而入,驱散了堂中的乐师舞姬和一干仆从,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酒菜,不由地冷哼了一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右神策观军容使兼十二卫统军王守澄忠君体国,劳苦功高,近闻身染微恙,朕心甚忧,特赐药酒一杯,以表朕意。钦此。”

    “老奴谢恩。”王守澄三呼万岁,接过了圣旨,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李好古冷笑道:“陛下特意嘱咐了,要王军容当着咱家的面将药酒喝下去。”说罢他给身边的青衣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小太监单膝跪地,将托盘举到王守澄面前。

    王守澄嘿然一笑,道:“有劳公公了。”说罢他便端起了酒杯。

    “佛祖——”林士海哭的声嘶力竭,满脸都是泪。

    “小林子,多谢你来送咱家这一程。多多保重吧。”王守澄一扬脖子喝干了杯中酒。他试图将酒杯放回托盘,但那药酒毒性太烈,他的脸色陡然之间就变成黑紫色,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佛祖!”林士海膝行而前,趴在王守澄身边放声大哭起来。

    李好古脸上全无一点表情,他目视身后的一个太医,太医上前将王守澄的尸体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后,朝李好古点了点头。李好古弯腰夺回王守澄手中攥着的圣旨,朝王守澄的尸体啐了一口,转身出了明堂。

    明堂外的一株柏树下,李训身披黑斗篷默然而立。李好古走上前去:“已经解决啦,果如大人所料,他听话的很。”李训的鼻子里发出了不屑的哼声,他问李好古:“里面什么人在哭?”

    “林士海,他是王守澄一手带大的,情同父子。如今靠山倒了,自然免不了要哭上几声。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没什么好奇怪的?”李训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除了在皇帝面前,李训似乎跟什么人说话都是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李好古顿时心生厌恶之情。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得知今日要赐死王守澄的?究竟是谁泄露了天机。”

    “你,你怀疑是咱家?”李好古气的脸色铁青。

    “既然没有,公公又何须动怒?”

    “你,”李好古气的呼哧呼哧乱喘一通,他一甩袖子,“咱家去回明陛下辞了这差事。”李好古气哼哼地往外走。

    “我劝公公还是免开尊口,陛下是不会恩准你的。”

    李训向持刀守护在院门边的两名金吾卒招了招手,这两个人名义上是皇帝派来侍卫将军府的金吾卒,实则却是李训私募的勇士,全然只听命于他一人。李训在二人耳边交代了几句,二人连连点头,拔出腰刀走进了明堂。

    “啊!”

    明堂里传出一声惨叫,李训眉头一喜。

    “啊!”又是一声惨叫。

    李训脸色一变,飞快地从靴子中拔出匕首冲进了明堂。自己的两名部属倒在血泊之中,林士海却踪迹不见。

第25章 刺马院() 
刺马院每日白天开课,杨昊只得与宇文敬商议,将自己的班次全部调到晚间,每日卯时二刻到刺马院,下午寅时三刻回春明门外值房,抓紧时间睡上两个时辰,至子时初,上值,二日卯时正下值,洗把脸,吃点早餐,又要赶往刺马院。

    刺马院共有学子三十九人,年龄由十四岁至二十岁不等,有童颜白丁,也有各卫率的校尉。所列课程极多,但从不考试,每次开课教师只顾讲自己的,学生听不听,无人过问。

    杨昊私下打听过,像他这样通过文武考试进来的只有三人,除了自己还有两个年级都比自己小,一个叫阳山,户部侍郎阳呈雍之子,另一个名叫羊弘扬,父亲生前为陇西道天会军判官,与吐蕃部交战中阵亡。羊弘扬家世贫寒,全靠母亲与人缝补浆洗衣裳将其养育成人,羊弘扬为人孤傲,从来都瞧不起那些混沌度日的卫率校尉和亲贵子弟们。

    杨昊初来时,阳山凑过来问:“你在家闯了什么祸,被发配到这儿来?”杨昊见他红扑扑、肉乎乎的一张娃娃脸甚是可爱,不禁用手捏了一把,笑道:“我打了驸马,得罪了公主,所以躲到这儿来了。”阳山挑起大拇指赞道:“你真行。”

    杨昊笑道:“那你呢?小兄弟?”

    “我什么也没敢,就是把小娘给气走了。”阳山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诡秘地一笑,附耳说道,“小娘在背后骂我娘,我倒了一碗辣椒油在她茶碗里,然后趁她睡着了,在她嘴唇上抹上了芥末,她被辣的一急,就端起辣椒油喝了起来。结果就辣哭了,爹打我,要我向小娘赔礼道歉,我一气就躲这来了。”

    杨昊哈哈大笑。拉着阳山的手道:“进了刺马院将来可是要戍边上战场的,你不怕吗?”阳山摇摇头,“如今这世道可是文贵武轻,你爹娘舍得让你入伍参军吗?”

    “大丈夫在世当立功名传万代,远学大汉霍去病,近学本朝李(靖)大将军,我可不愿意读那些经书文章,头都大了。”阳山挥舞着手,说的慷慨激昂。说完,他反问杨昊:“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杨昊想了想说道:“学成真本事,为国尽忠,博取一世功名。”阳山把这话在心里想了一遍,说道:“咱们是志同道合呀,咱们拜把子怎样?我以后就叫你大哥,好不好。”杨昊喜道:“那自然好了。”阳山大喜,眼看着羊弘扬叫道:“那个姓羊的,你愿不愿意一起拜把子?”

    羊弘扬正在看书,闻言,瞟了二人一眼,怪声怪气道:“跟我们这样的人结拜,岂不是自降了自己的身份。”说罢只顾看书。阳山望着杨昊一脸的不解之色,笑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刀子辣椒嘴,蜜糖豆腐心。”说罢,起身从桌子上爬了过去,一把揪住了羊弘扬的衣领,羊弘扬虽然大他两岁,人长得精瘦,远不及阳山粗壮有力。被他拽住,没办法只得跟了过来。

    三人一起到了学堂后院,恰巧庭院中也有一株桃树,杨昊便道:“咱们就效法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故事,今日结拜为异姓兄弟,富贵同享,祸难同当。”阳山和羊弘扬知道刘关张是三兄弟,但不知道桃园三结义这个桥段,但听杨昊说的慷慨,心中也喜欢,三人便对着桃树发下盟誓,皆为异性兄弟,杨昊年纪最大,羊弘扬次之,阳山最小,三人性格迥异,脾气却相投,又都是少年心性,不过几天就熟悉的跟亲兄弟一样。

    阳山和羊弘扬就住在刺马院的宿舍中,邀请杨昊也来,杨昊想宇文敬告假,宇文敬觉得并无不妥之处,也就准了。三人一同学艺一同玩耍,情谊更是亲厚。院中其他学子见状便戏称三人为“三羊”。

    刺马院教授课程十分广泛,除天文地舆、格致、测绘、算术、阵法、弓马骑射、军史概要及行军操法等课外,教授常督率学生赴营演试步骑阵式、建造台垒、攻守战术、侦察技巧、操纵舟楫及具体行军、布阵、分合、攻守诸式。

    此外还教授经史,进行忠义教育,教授典章制度,及内外情势。刺马院学子一般两年毕业,发十二卫、六率、六军任用,学子考核合格者即授从八品官职,有官职入学者官升一级。

    刺马院教师多是饱学之士,其中杨昊最喜欢的是国策教授谈空,谈空生的矮小肥胖,一撇八字须,不修边幅,外面显得邋里邋遢,他常常抱着一堆书到讲堂上去,但真正开讲,他却从来不翻书,海空天空,妙语连珠。尤其议论起大唐周边情势,更是如数家珍,那些拗口难记的外族首领姓名在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绕口令一般清楚。

    这一日谈空正在滔滔不绝讲授大唐与新罗交往历史。突然屋门被人撞开,魏华和张同亮两个人飞奔而入,一左一右架起杨昊便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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