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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正是年轻时,对很多东西都没经验。我母妃刚刚脱离大难,没有办法给我助益,这才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说实话,当年那一场仗我是被人当了枪使!”
“是谁?”傅容月忙问。
容盛回答:“是谁我原本并不清楚。不过今日看到了上邪,我便猜到是谁了。”
“容盛太子不介意的话,可否将当年那一仗的情形说给我听?”魏明玺压下心头翻滚的疼痛与怒火,苦涩的开口。
这么多年来,无论他怎么问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当年那一场战役,虽然他当时就在军中,可四哥和五哥极其疼惜他,不肯让他出帐篷观战,他并未亲眼瞧见全部过程,只记得四哥和五哥离去后那满身的鲜血。当时,他的理智被绝望和悲痛冲昏了,并未查看异样。他模糊的记得,护送灵柩回京的将军都是四哥五哥的亲信,他们给他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都说四哥和五哥是死于流箭,是容盛所杀,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信不疑的认定,容盛就是杀人凶手。
等他稍稍有了些权利,还想追问这些旧事时,朝中巨变,当年追随四哥和五哥的亲信将军中,死的死,隐退的隐退,竟已无从问起。
只一个南宫越还存活着,可这两年来,他从南宫越那里能问的都问了,得到的却所知甚少。
容盛看了他一眼,终于慢慢正色,点了点头:“好。”
那一年,容盛只有二十岁,刚刚回到西凉的朝中,母妃为了帮他树立地位,特意从父皇跟前争取到了出征的机会。他率领十万大军远赴西北一线,同大魏的军队交手。大魏统军的是素来有不败神话美名的两位皇子,四皇子魏明慎和五皇子魏明言,还未出征,就有人断言他绝对回不来了。
容盛年少气盛,自然不服。
说起来,魏明慎和魏明言也都是二十岁出头,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他也不见得就比旁人差了。
故而出发之前,容盛便做足了功课,他将魏明慎和魏明言的出身打听得一清二楚,更将大魏的情形分析透彻,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的。
说来也不怕被人笑,那时候调查了这些,容盛心中毫无底气,瞒着母妃,偷偷将自己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
可惜天无绝人之路,战场上瞬息万变的风雨在他这里都没了,同魏明慎和魏明言交手了几次,他都是战败,但军队并无损伤,他盘踞在关卡中休养,总算缓了一缓。就在这时,他得到了一条线报,说一支小规模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绕行北方,悄悄潜进了自己的军队里。
原本,容盛以为这一支小部队是细作,本着不打草惊蛇的心思,他装作不知道,放这些人混迹于军中,只暗暗让人盯住了他们。
这些人日日同西凉的军队呆在一起,除了身手格外好,一点也看不出异样。
不久,他得到线报,魏明慎和魏明言要帅军攻打西凉的粮草重镇峭陵,便敢在两人之前在峭陵设下伏兵,准备截杀。可魏明慎和魏明言当真是狡猾,原来,这个消息是故意放出来给容盛知晓的,魏明言和魏明慎作为诱饵,引诱容盛出城伏击,暗地里却在峭陵外再设伏,将容盛包了饺子。
等容盛觉察不对时,已然是陷入了绝地。
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役,西凉军接连损伤了几次,容盛带来的十万大军只剩不足六万,是破釜沉舟的一战,连容盛自己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嘱咐身边的副将,如果他死了,就不必将尸骨运回西凉惹母妃和父皇伤心,不如一把火烧在这峭陵绝壁,让风吹散天涯,天地为墓也干净。
可他最终没死成!
就在西凉军队苦战时,那一支他以为是细作的小部队突然杀出重围,一直杀到魏明慎和魏明言的跟前。
当时两军混战,大魏的这两位主帅又一向骁勇,并未设了阻拦,给这些人很顺利的冲到了跟前。
不等魏明慎和魏明言召集部队,这不到五十人的部队已经呈两行排开,纷纷张弓搭箭。顿时,翎羽如同密雨一般的射向了魏明慎和魏明言。这两人措手不及,身边的侍卫纷纷倒下,两人拔剑奋战,终于不敌,魏明慎首先中箭,从马上摔了下来。魏明言见兄长受伤,以身相护,也很快被射成了窟窿。
容盛被侍卫护着,就在不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第369章你来我往,谁是黑手()
这一支部队射杀了魏明慎和魏明言,其中一人还上前查看了两位皇子的情况,确定两人活不成后,那人扯下了魏明慎腰间的佩剑,招呼了一声,这些人穿着西凉士兵的服装,又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分散在西凉的军中,不多时,就消失在峭陵的密林里了。
西凉本是必败,如此一来,局势瞬间扭转,容盛高呼大魏主帅死了,大魏军队这边立即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魏明慎和魏明言身边的副将们全部围拢过来,就趁着这一个空挡,容盛终于突围而出
容盛说到这里,停了停,又继续说:“我后来去查证过,那支部队是从大魏过来的。”
魏明玺紧紧抿着唇,一双眼睛闪着幽光,一个字都没说。
傅容月也听得黯然,握紧魏明玺的手,这一刻,她也觉得心是那样的疼。魏明慎、魏明言,这两位皇子曾经风光无限,是魏明玺最为重要的亲人,是大魏的屏障,可是,这样的英雄纵横战场都没能倒下,但却倒在了那些阴暗卑鄙的手段里,永远的成为了历史,而活着的人呢,他们被蒙蔽着,被欺骗着,被玩弄着,一心要寻仇,最后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好一会儿,傅容月才从牙缝间蹦出几个字:“你既知道真相,为何从不言说?”
“我为何要说?”容盛挑眉,左右这个锅他也背了,不管如何解释,那两位皇子总归是死在了战场上,难免被迁怒,这两年的事情不就是最后的结果吗?只是,话语间容盛仍然透露出一丝无奈:“就算我有心解释,会有人信吗?我没有一点证据。”
唯一的证据,还被那些人带走了!
若非阴差阳错,魏明慎身边的佩剑在齐王府中现身,谁能知道这最后的阴谋?
傅容月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禁黯然:“抱歉,是我错了。”
“你不用说抱歉,要说抱歉,也绝不该是你。”容盛目光凛冽,抬头看向齐王府。
这些年来,西凉因为那两人的死亡付出了多少惨痛的代价,只有他明白。寿帝疯狂的报复西凉,西凉流血成河,这笔账又如何清算?
齐王府齐王府!
他霍然抬头:“既然今天上邪在齐王府中现身,我敢肯定,这件事绝对有齐王府的推波助澜,或许是直接凶手也未可知!”
“多谢你将这些告诉我。”魏明玺站起身,不再继续跟容盛多言,他定了定神:“待我查明真相后,绝不会与你西凉为难——当然,前提是你西凉不犯我大魏!”
容盛神色一凛,这一刻,他对魏明玺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原本以为是一个小肚鸡肠一心钻在仇恨中的人,没想到这人拿得起放得下,当得起疏阔二字。是他一直小看了魏明玺!他不禁有几分庆幸,庆幸自己选择配合魏明玺,没同魏明玺死磕,不然
容盛的身躯几不可察的一颤,握紧了手中的信,眼中多了一丝后怕。
他打开手中的密信,上面是一个地址
容盛看着这个地址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总归是躲不过去,既然没能瞒住倒也不必煞费苦心了。”
他回头看向角落的橱璧后,冷声说道:“出来吧。”
橱璧传来一阵轻响,慢慢分开了,一条人影从中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恭恭敬敬的跪下。容盛背转身,想起刚刚的巧合,慢慢说:“我并未料到魏明玺来得真快,险些让你暴露了。幸好你方才去密道中取我要的地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对方回了一句是,他就继续说:“魏明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地方也给咱们了,你即刻启程,按照这个地址去寻人,不要再耽误了。找到人后,悄悄返回西凉,不用等我。”
“太子殿下还留在京城做什么?”人影不明白。
容盛嘴角勾起一丝笑:“还能做什么?继续追求梅阑珊呗!”
“殿下!”人影大吃一惊,一下子抬起头来,露出十分错愕的神色。
容盛噗嗤一笑:“二舅舅,你不必这样惊慌,我说的是真的。不过,我并非是对梅阑珊动了心,而是迫不得已。我可是当着大魏的皇帝的面许下了三个月的期限的,如今三月才过了一个月,我就着急要走,岂不是让人起疑心?”
此人却是去而复返的萧甚迎。
“臣可以向咱们陛下求助,请陛下发国书给大魏的皇帝”萧甚迎迟疑着说。
容盛轻笑着呵斥:“胡闹!”
萧甚迎也随即住口,明白自己的思虑不周。国书哪能随随便便就发的?没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这国书可怎么写才好?
容盛又道:“二舅舅且带着人先回西凉去,不必担忧我。如今西凉同大魏求和,大魏的皇帝纵然心中对我恨极了,却不会盲目。不瞒二舅舅,我这一次见到大魏的皇帝,心中也很是吃惊,他对我的态度也未免太和善了一些,甚至连梅阑珊打伤了我这种该暗暗痛快的事情,他也表现出十分正义的一面,这其中恐怕有诈,可我却看不透。我想,大魏皇帝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不得不这样做。所以,我料定我在大魏一日,他就会想办法保我一日,不会让我出任何岔子。相反,我担忧的反而是回去的路”
“到了咱们西凉,难道还会有危险?”萧甚迎不解。
容盛苦笑:“二舅舅,朝中谁最想要我的命,你难道不知道吗?咱们西凉的国土上,才真是举步维艰,处处都可能成为我的埋骨之地啊!”
“咱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