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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门将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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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嗳?”荣姜把头一歪,一双杏眼眨巴了几下,不解的看着老爷子。心里却把他的话过了一回,照这个意思,英王是为了荣家回京的?“那我就更不懂了。荣家如何,与他什么有干系。他身份何等尴尬,若我是他,避着皇帝都来不及,他倒好,还自己送上门来。”

    “你不懂是因为你不知道他这个人。”老爷子长叹了一声,“英王当年被立为皇太弟,先帝病势沉疴时都是由他监国辅政,论起帝王权术,他分毫不输当今天子。如今天子打压荣家,叫那些开国元勋之后怎么想?”他说着站起身来,往书桌前走了几步,取了封信出来,复朝着荣姜递过去,“这是周太傅叫人送来的,你看过就明白了。”

    荣姜伸手接过信,不紧不慢的拆开来,却待看完了心中内容后心中惊骇不已,忙把信折起来,一抬头对上老爷子:“遗诏?什么遗诏?”

    老爷子却笑了,示意荣姜把信烧了,才一边同她讲:“这封遗诏,你祖父是知道的。今日他才同我说起来,”说着一顿,像是觉得这位亲家狐狸似的,笑着骂了句,才复道,“先帝自知时日无多,因英王与陛下都是周公一手教出来的,故而将一封遗诏留在了他手里,你猜是怎样的?”见荣姜拧着眉摇头,才压低了声,“若英王登基,遗诏自然不会再留着。可若是太子登基,将来一旦荣家兵权被卸,英王可封遗诏留居邺城。”

    荣姜心头大震。她知先帝是一代明君圣主,也知先帝信荣家甚重,可她万万想不到,先帝连荣家的将来都打算好了。都说知子莫若父,大抵是算准了一旦太子登基,必定会对荣家“秋后算账”,而荣家失了兵权,下场会怎么样,自不必多说。所以当年他才会留下一封遗诏,只怕连当今天子都不知内情。

    “可这样一来,英王岂不是站在了风口浪尖?”她想到了集英殿中那个手执象牙杯的温润君子,一时有些无措,“既然连先帝都料想得到陛下不会释然,今次英王一旦站出来护着咱们,岂不把天子之怒都引到自己身上了吗?”

    “你也太小看英王了,”荣老太爷却好似半点也不担心,“他在云州八年,你可见他庸碌无为?他的身份虽尴尬,却也是最好的保护。陛下一旦对英王动手,势必会惹得朝臣不满,那些御史言官,下可谏朝臣,上可责天子,到时候陛下也无可奈何。”

    他这头又与荣姜分析上一回,眼见已入了戌正时分,才吩咐人掌灯一路将荣姜送回上房院去。

    而第二日一大早,太傅周尤深便匆匆入了宫,他往宣政殿外时,赵倧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

    卫津从里头出来,看见周尤深也在,手里还捧着个黄巾,便愣了一回神,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面把赵倧往里面引,一面与周尤深道:“太傅且稍等,容奴才再回陛下一声。”

    “皇叔赶早来见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母后还在昌隆等着皇叔呢。”赵珩已起了身换好了朝服冠冕,叫赵倧坐,又支使左右奉茶,问了一句之后听卫津回说周尤深在外头求见,他下意识的看了赵倧一眼,却见他端着茶盏也不吃,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略拧了拧眉,叫卫津去传人入内。

    周尤深甫一入内,才拜完礼,便听赵珩阴阳怪气的开口:“今儿一早可真是巧。”

    他扭头去看赵倧,见他仍是持重带笑,方上前了两步,将手中捧着的黄巾举过头顶,又跪下去:“老臣今日入宫,是为先帝一道遗诏而来。”

    赵珩眼底的震惊与怒火一时表露无遗,他坐了八年龙椅,这样的巧合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他很快就把赵倧的求见和这封遗诏联系在了一起,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遗诏?”

    周尤深就那么跪着,一字一顿地说的很慢:“老臣受先帝临终所托,若将来陛下登基,便要好好保护这道遗诏,”他声一顿,抬头往上看,果然赵珩面色铁青的在盯着他手里的东西,“遗诏是先帝亲笔,其上所书陛下可令人再验。”

    “你直说,遗诏所书为何。”赵珩盯着他手中遗诏看了一会儿,转而把目光放在了赵倧身上。

    “若来日荣家卸去兵权,英王当留居邺城,辅佐新君,稳定朝堂。”说话的却不是周尤深,赵倧不起身下跪,仍旧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对上赵珩愤怒的目光,表现的一派淡然,柔声把遗诏内容讲给他听。

    “啪”地一声,是赵珩将手边杯盏掷地发出的声音。他一双鹰眸通红,恨不能冲上来咬断赵倧喉咙似的,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他亲生叔叔,而是与他不同戴天的仇敌一般。

    什么辅佐新君!什么稳定朝堂!赵珩心头的愤怒再也忍不下去。这就是他的父皇吗?当年听得荣臻唆使,亲手把他送往西戎,死后却还要留下这样一纸诏书,居然是防着他迫害荣氏一族!荣家,荣臻,到底有什么好,赵倧他又是凭什么!

    “皇叔为了荣家,煞费苦心。”赵珩咬着牙对赵倧,宽大的袍子下双手握成拳,骨节处已隐隐发白。

    “陛下说错了,”赵倧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往周尤深身边站过去,一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遗诏,一步一顿的往赵珩面前去,也不假卫津之手,将遗诏生生递在赵珩面前,他笑着,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我为的,是赵家的江山。”

    赵珩几乎要发笑,赵家的江山?原来他竟成了最不为这江山社稷考虑的人吗?这把龙椅,交付在他手上,是个错吗?

    可先帝遗诏就在面前,他不能不接,一抬手接过去却并不打开看,反倒冷着脸质问赵倧:“皇叔说这话,不觉逾越吗?”

    今次已经同赵珩闹到了这个地步,赵倧也是生的一身硬骨头的人,他自不肯退让,当下回道:“陛下是天子,我也是赵氏子孙。陛下叫我一声皇叔,我说我为赵氏江山,哪里错了吗?”他又进前了一步,直逼视赵珩,“还是陛下觉得,朝堂本就该是你的一言堂。”

    赵珩蓦地拍案而起,大呵一声“放肆”,吓得在旁服侍的卫津也赶忙跪下去,可偏偏赵倧恍若未见,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皇叔在云州八年,是不是眼里早没了君上与国法了!”

    周尤深也觉得赵倧这次话说的有些过,正欲开口周旋,却听赵倧冷笑回道:“先帝留下遗诏是为了什么,陛下还要我来点破吗?你说我逾越,”他往后退两步,突然跪了下去,“是先帝令我辅佐新君稳定朝堂,规劝天子,是我分内之事。”

第十四章 太子新纳妾了() 
赵珩因心中气恼,连当日早朝都罢了,他御极八年,从未因事罢朝不理政务,今次见他这样,卫津便知这位英王殿下是真惹怒了天子了。

    “卫津,你去请皇后来。”赵珩把手里的遗诏捏的很紧,像是要揉碎了那明黄绢帛一般,虎着脸冲卫津吩咐。

    卫津不敢耽搁,当下退出去往坤宁殿去请曹皇后。

    这位皇后殿下出身高贵,她祖上也是太祖皇帝开国打江山时有头有脸的功臣,比之如今的荣国公并无不及,只是到她父亲这一辈,因当年女儿被指婚给太子做正妃,便从朝堂中抽身而出,是个极精明的人。先帝因见他自退,便将靖州划给了她父亲做封地,封做忠靖王,成了大邺朝第一位异性王。

    曹皇后生的柔美,自带了一股江南女子的婉约气派,她一路行来时腰间缀着的禁步几是未动,冠上佩着的掐丝点翠孔雀步摇微微晃动,衬的她整个人华贵而和美。

    大约是见赵珩脸色并不好看,又从卫津口中探听了几分,广袖下藏着的手冲卫津略摆一摆,卫津便很懂事的退出了大殿。她这才提着步子往上位去,待站定时,一伸手握住了赵珩的手掌,轻声同他道:“饶是陛下再不顺心,也不该罢朝啊。”

    赵珩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手抬了抬又放下,几次往复终究是把那封先帝的遗诏摆在了曹皇后面前,像是失落,又像是嘲弄的开口:“元元,朕原以为父皇当年。。。。。。已是极致。可今日朕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看朕的。”

    曹皇后顺势接下遗诏,看过一回复又卷起来,跟着叹了一声,伸手把赵珩抱在怀里,安抚似的拍着他的后背:“陛下不要想,也不要看。陛下知道当日父亲隐退之时,同我说过什么吗?”

    赵珩把头歪在曹皇后的肩颈处,任她安抚,提着音调“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凡为君者,一忌外戚把持朝政,二忌武将把持三军,”她略一顿,“可凡明君者,一赏外戚虚职荣华,二赐元勋一朝安稳。”

    赵珩从她怀里退开,坐直了身子与她平视的目光对上,但见那双眼眸含笑温柔,不觉中心底的戾气也被化开了些。才听得曹皇后又说:“父皇是在引着陛下,做个千古明君呐。当年父亲为我退出朝堂,虽多是为曹家考虑,却也将我的声名也顾虑进去的,”她说着去抚赵珩皱在一起的眉,“我想父皇对陛下的心,与父亲对我,皆是一般。我与陛下夫妻同体,知陛下甚深,您心中的不平与怨愤我感同身受,可您太过激烈的对付荣家,难道前朝臣工就不会寒心吗?父皇虽为君,可也是您的父亲,他为江山想,为您谋,这道旨意,就没什么不对了,”像是怕赵珩想不通似的,“陛下想开些,元元总不会骗您。”

    他拧着的眉头像是被曹皇后抚平了一般,只是握着曹皇后柔荑的手仍不自觉地重了几分:“有时候朕真不愿要这幅伪装。朕是天子,天子一怒可伏尸百万,难道朕要处置一个荣家都不能够吗!”直到曹皇后吃痛的“嘶”了一声,他才惊觉自己捏疼了面前人,赶忙松开手,看着那只白皙素手上的红痕,一时又觉烦躁,“元元,朕。。。。。。”

    曹皇后却并未介意,揽着赵珩的腰身,把自己靠在他怀里:“我知道陛下无意伤我。”感觉到赵珩略微平复下来,才继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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