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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沉默片刻,蒙信徐徐吐出一口烟雾。
女子最后看了苏朗一眼,夹着特提舍丽扬长而去。圆月高挂,银霜满地,让这个决然而去的背影显得格外清冷。
“她的背影很寂寞”刘洋怔怔地望着,突然诗意了一把。然后,被蒙信在后脑勺上狠狠打了一记。
“走!”
“哪儿?”
“当然是追上去。”苏朗淡淡地说。
三个人远远吊着,在月色下行走。
他们和前面保持一个默契的距离,这个距离是几次枪击之后得到的。为此,刘洋的衣服上增添了几道口子。
“小爷又不是探雷器!”刘洋愤愤不平。
他们的速度不快,穆巴拉克缀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上来。看到埃及人,蒙信皱了皱眉:“回去吧,这里危险。”
“我是一个具有职业精神的助手。”穆巴拉克一脸正色。事实上,自从遇上狮身人面像之后,他对各种雕塑有着不自觉的恐惧。月光下的阿蒙神殿冷清孤寂,各种雕塑都似带着呆然的诡笑,差点把穆巴拉克吓了个半死。
卢克索比邻沙漠。从阿蒙神殿向南,是一片连绵起伏的沙海。那个女子带着特提舍丽,一步步走入沙漠中央。
这个举动让苏朗一行人很奇怪。
“她傻了吧?怎么往这里走?”刘洋首先嚷嚷起来。浩瀚沙漠一览无余,松软的沙子还会留下脚印。要在这里避开三名选民的追踪,根本是天方夜谭。
“是陷阱?”苏朗皱了皱眉。
“未必。”蒙信淡淡地说,“定位派的人总是与众不同,不能用常理推测。”
时间一点点推移,他们已经在沙漠里跋涉了几十公里。明月西垂,银辉映照在沙漠上,仿佛一片斑斓的水光,沙丘的阴影绵长地拖曳着,就像一块块伸入湖泊里的岛礁。
女子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一座沙丘的顶端向下俯瞰。虽然看不清楚,但不知为什么,苏朗感到女子嘴边露出一丝笑意。
“她要干什么?”苏朗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一团火光迸发出来!
砰!
爆裂的声响惊醒了沉睡中的荒漠。
女子手腕抖动,一发又一发向沙丘下射击。这个举动宣告,之前微妙的默契被打破,战斗再次开始。
“大爷的!我就知道你是个累赘!”刘洋一脚把穆巴拉克踹倒,一颗子弹擦着埃及人的脑门飞过去,深深钻入黄沙。
穆巴拉克怪叫一声,就势打了个滚。他扭动肥胖的身躯,就像一只遇到危险的沙漠蝾螈,把自己的身体埋进沙土。
“上!”蒙信挥手。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但被动挨打绝不是选民的性格。
三个人向沙丘上冲去。刘洋一马当先,犹如一只扑向羚羊的猎豹,每一个动作都合理而迅捷。迎接他的是密不透风的弹雨,几声怪叫之后,刘洋以比去势更快的速度滚下了沙丘,拖出一条迤逦的黄龙。
此时,苏朗才冲出十几米。
女子展现出的技巧简直匪夷所思,短枪射击刘洋的同时,那支长枪已经对准了蒙信,连续射出压制性子弹。蒙信无法躲闪,只见他双手挥动,一颗又一颗子弹悬停在身前,噼里啪啦纷落如雨。子弹携带的巨大动能将他压制在坡底,硬是一步也不能前进。
战场上的情景,与上回一般无二。刘洋被打得四处乱窜,蒙信被压制,只剩下苏朗独自冲上了半山腰。
苏朗丝毫没感到庆幸,他知道,对方马上就要腾出手来对付自己了。此时,他距离沙丘顶端还有几十米的距离,突然双足一顿,将速度提到极限。
黄沙滚滚!
与刘洋的轻盈诡异不同,苏朗的动作充满了力度,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整个人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势不可当。
砰砰砰!
三颗子弹锁住了命运,钉死了所有变化和可能。苏朗发出怒吼,浑身腾起一阵青色的光辉。
他的身躯趔趄两下,又重新站稳。
女子的目光微冷,两支手枪盘旋着开火,若穿花蝴蝶一般往复交换。大部分子弹用来限制蒙信和刘洋,抽空之间,又给了苏朗几下重击。
砰砰!
苏朗晃晃悠悠,始终不肯倒下。中弹的部位开始渗血,尽管只是皮外伤,却疼得要命。他顶着子弹,沉默地前进。
一步、两步、三步
苏朗一步步走了上去,距离女子越来越近。突然之间,女子停止了射击,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怎么?
苏朗愣了一下,忽然听到一阵巨大的螺旋桨轰鸣。狂风大作,黄沙四下漫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沙丘背后,慢慢升起一架直升机!
——原来是这样!
苏朗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女子要引着众人来到这里,原来还藏了这样一手!他大吼一声,脚下加速。
女子举起长枪,轻轻扣动扳机。
砰!
子弹射出,却突然失去了目标!在开枪的一瞬间,苏朗整个人向下一沉,顺势钻入了沙丘内部。他双臂奋力挥动,就像一台小型挖掘机,飞速向上钻去。
只需两秒,他就能钻破沙层,直接出现在女子身后。就算奈何不了对方,至少可以阻止飞机逃逸。
他的如意算盘被一颗突如其来的子弹击碎。
砰!
苏朗被直接轰出了沙层,十分狼狈地朝沙丘下面滚落。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女子唇边挂着的笑容。
上当了!
一股懊恼之情充斥着心房。他抬起头,看着女子射完最后一轮子弹,施施然收起手枪,一伸手,抓住了直升机垂下的软梯。
蒙信“嘿”了一声,胸中郁闷无比。他脚下是堆积如小山的子弹头,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始终没能前进一步。
至于刘洋,则翻了又翻,滚了再滚,潇洒青年变成了一只泥猴。三个人对视一眼,都读出了队友眼神中深切的无奈。深深的挫败感,让三个人不知如何自处。
直升机逐渐升高,他们却没有任何动作。这一次交锋,几乎摧毁了他们的自信。不久之前,他们还充满了锐气,认为自己这只小队强大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转眼发现,他们连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
尽管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厉害的定位派。
“大爷的”刘洋看着渐渐远去的直升机,眼神落寞。刚才的战斗中,他比任何人都狼狈。
“还好,输给了一个选民。”蒙信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精神胜利法吗?好吧,我承认,听到这个我确实好受了一些。”刘洋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回应。
苏朗死死盯着那架直升机。飞机并没有高飞,只是贴着沙漠徐徐前进。女子单手拉着软梯,向下凝望。
目光相交,苏朗心头一跳。
自己绝对认识这个女人!但她是谁?苏朗眺望着,寻思着突然之间,直升机一声巨响,当空化作一团火球!
“靠!”刘洋登时傻了。
与此同时,苏朗已经奔跑起来。他心头狂跳,难以自制。特提舍丽还在飞机上!还有苏朗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担心起那个女人的生死?
苏朗,刘洋,蒙信,不约而同向飞机坠落地点奔跑。他们就像三道狂风卷过沙漠,激起冲天的黄尘。穆巴拉克在后面吃着土,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上去。
飞机并没有飞出太远,坠落在几公里之外。他们赶到那里,只看到一片烈焰映亮了夜空,奇形怪状的金属残骸散落在方圆几公里的沙漠里。
“人呢?”苏朗在火焰中拼命寻找。他抱着一线希望,但心里清楚,刚才那么猛烈的爆炸,恐怕凶多吉少。
“不会死了吧?”刘洋向来口不择言,没头没脑地说,“真够呛,她肯定是第一个死于交通意外的预言师!”
“闭嘴!”蒙信狠狠扫了他一眼,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犹在发烫的金属片,神色顿时凝重起来,“这是”
“什么情况?”苏朗转过头。
“火箭弹!”蒙信四下扫视,“她是被人打下来的——有外人插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刘洋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间呆住了——远处的沙丘摇晃起来,发出剧烈的声响,仿佛正在发生一场地震。
“吼——”
随着熟悉的吼叫声响起,沙丘轰然崩塌,一个硕大无比的狮身人面像出现在众人面前。仰头一呼,狂风大作。
“看来我太乐观了”刘洋喃喃自语。
这个狮身人面像比他们上次遇到的要大上一倍,从头到脚,足有二十多米高,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它慢慢走过来,火焰在它脚下逐一熄灭。
“不好对付,感觉比上次那个强。”蒙信皱了皱眉。
“厉害一倍行不?那也就是多费些手脚,没啥了不起。”刘洋耸耸肩,“要是来一群,小爷倒还费些脑筋”
话音未落,周遭再次传来巨大的轰鸣。整个沙漠都在震颤,一个又一个沙丘崩塌,露出下面沉睡的巨兽。
——巨兽正在逐一醒来。
“我又乐观了”刘洋呆了呆,抬手给自己一个嘴巴,骂道,“真他妈乌鸦嘴!”
一共七个狮身人面像——它们慢条斯理地晃动着身体,就像一群刚刚睡醒的猫。斯芬克斯们踱着漫不经心的步伐,引来一阵地动山摇。
沙海翻波,浪涛如怒,三个人随着地面摇晃。斯芬克斯们围拢过来,用略带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地面上的小小“爬虫”。
“我真不喜欢这种眼神,显得我特渺小。”刘洋说。
蒙信活动了一下仰得酸痛的脖子,慢吞吞地说:“我们得实事求是。”七个斯芬克斯围在一起,就像凭空涌起了一道山脉,苏朗等人立足的地方,反倒成了盆地。
“看到人了吗?”苏朗问。
“没有,但斯芬克斯绝不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