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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无妨。”
慕容稷压低嗓音：“如果是我身体有恙无法生育，请神医直言。倘若是内人还请神医不要声张，只说她是身体弱些，多休养休息就行，然后说是我的问题，并不是她。”
刘一鸣轻抚胡须，转而笑了。
“不舍得你夫人心头有负担，觉得愧疚于你？”
慕容稷点点头，低低叹气。
“正是。”
刘一鸣但笑不语，对他招了招手，道：“你先让我把把脉，其他话一会儿再说。”
慕容稷很配合，立刻拉起袖子，递上手。
老人家搭了片刻后，惊讶挑了挑眉。
“你——”
他似乎觉得不敢相信，动作快速拿出一个针包，拔出几个银针，动作如飞插在几个穴位上，然后重新搭脉。
一会儿后，他皱眉摇了摇头。
“凤兄弟，你可知你身上中了一种隐性毒？”
什么？！
慕容稷吓了一跳，挑眉问：“隐性毒？什么毒？我不知道！”
老神医解释：“按照你的脉象看，这毒至少在你体内六七年之久。这是一种很稀少的毒，名字叫‘白鸩’，是一种来自西域的毒药。”
“六七年？！”慕容稷咬牙切齿，转而冷冷笑了。
难怪慕容浮能放心将他丢在蜀地，除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监视他，别无其他人。
原来——他早就对自己下毒手了。
老神医继续解释：“这种毒药毒性不强，隐藏性却极好，不仅无色无味，就连中毒的人也一点儿中毒的迹象都没有，所以取名叫‘白鸩’。你应该吃下不多，毒隐藏在你的体内多年，又因为你年轻力壮，身体代谢旺盛，所以应该没毒发过。”
“不曾毒发过。”慕容稷沉声：“神医，不知此毒如何解？还得劳烦您来救命。”
刘一鸣轻轻摇头，皱眉解释：“此药太少见了，我从没接触过，想要解毒实在不易。”
慕容稷俊脸暗沉，想了一通后，不解问：“神医，你说我是中毒，可我从没任何不适的感觉？你会不会脉错了？”
第3146章 废帝（四十四）（）
老神医摇头，解释：“这便是这毒药最隐蔽之处。我刚才给你搭脉的时候，发现你的肝脏已经半染毒。”
“哦？！会如何？”
“再过一年半载，你其他内脏也会跟着中毒。中了‘白鸩’隐性毒的人，一般活不过十年。如果身体不强壮者，一般不超过四五年。”
慕容稷听罢，暗自心惊！
照这么说，如果找不到解药的话，他至多只能活多两三年。
老神医轻抚胡须，道：“你身体染毒，必定会影响生育能力。即便你夫人侥幸怀上了，你的孩子极可能也会染上这种毒素。实不相瞒，在下跟毒打交道大半辈子，方能脉得出来。如果是其他普通大夫，估计到你丧命，也不可能探得出来。”
时至今日，时隔多年，对方又连怎么中毒都不清楚，中毒缘由他也不必问太多。
慕容稷俊脸低沉，冷静片刻后开口：“神医，郝斌是我的至亲，您是他极力推荐过来的，必定也是我能信任之人。还请您尽力一试，能救便救尽人事，听天命吧。”
“不！”一道带着哭音的嗓音响起！
郝悠快步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老神医面前。
“刘神医！求你救救我夫君！需要花多少钱，需要多少好药材，我们通通能办到！求你一定想办法救救他！”
慕容稷吓一跳，慌忙上前搀扶起她。
“悠悠你都听到了？别这样，神医若是有办法，必定会相助的。”
“不错。”刘一鸣低声：“郝兄弟跟我是忘年交。他开的口，我必定全力以赴。只是——太难了！这毒药我从没有机会接触过，只知晓是来自西域方向。”
郝悠连忙紧张道：“既然毒药来自西域，那西域肯定也会有它的解药！”
老神医缓缓点头，低声：“也许，我得亲自去那边找找才行。幸好离毒发尚有一段时间，多少能争取一下。不过，也只能是小相公刚才的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郝悠咬了咬牙，道：“肯定行！上天既然安排他在没毒发之前遇到神医您，便是在给他机会活下去！神医，我和你一块去西域，再加上我大哥郝斌帮忙，相信能找到解药的！”
老神医轻抚胡须，道：“郝兄弟近些年都在北方走商，听说偶尔也往西域的方向去。有他帮忙，应该会顺利许多。”
“好！”郝悠道：“我现在就传信给大哥，让他立刻来跟我们汇合。神医，我且安顿你住下，收拾好行囊，等我大哥一到，我们马上出发。”
“甚好！”老神医也是爽快人，很快答应了。
慕容稷拉住她，劝道：“拜托大舅子和老神医去就行。大漠风沙大，危险重生，你实在不适宜去。”
郝悠想了想，一把握住他的手。
“不，我们一块去。毒素在你身上，此去西域路途遥远，途中又有太多不定因素。你我一块前去，寻到解药后，立刻服下解毒。”
慕容稷略一思索，随后点点头。
“好，我听你的。”
第3147章 废帝（四十五）（）
郝斌接到飞鸽传信后，立刻回信过来，说他三天后便到，列了一些必备的物资，让他们迅速做好准备。
慕容稷连夜做了安排，留了郝慕和小邓子主持这边的生意，准备了平稳舒适的马车，带着妻子和老神医，匆匆出发了。
他们出发半天后，跟郝斌迎面相遇。
郝斌已经了解事情的大概，跟老神医打了招呼，领着他们往西北方向出发。
“我明天传信给一个朋友，他叫阿鸿，现住在大漠里。听说他以前去过西域两三次，还在那边拐了一个红发女郎回家。”
郝悠连忙道：“让他带着他的红发妻子一块出发。有本地人带路，多少能取得一些方便。”
慕容稷附和道：“你可稍微提一下，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想要别人帮忙，便需要有足够的诚意。
钱财虽然是身外物，却能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郝斌微笑点头：“知道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幸好郝斌走西北路线多次，非常熟悉地形，随行带的物资又够多，才不至于太辛苦。
这些年郝悠和慕容稷经常出门，舟马劳顿习惯了，起初并没什么难处。
直到进入大漠后，他们不得不弃车坐上骆驼，白天太阳暴晒，晚上寒风扑面，都是熬得很难受。
老神医年纪大，尽管身子骨硬朗，可也撑不过长时间的车马辛劳。
幸好他懂医术，身边带着很多药丸随行，哪里不舒服补哪里，哪里痛药油就擦哪里。
郝悠脸色苍白，戴着帽子，躲在慕容稷的背后。
“大哥，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郝斌答：“哪有那么快！至少还得十几天才能到。前面不远有一个小镇，我们到时可以在那里歇歇脚。”
“好。”郝悠禁不住问：“你的朋友怎么还没来？”
郝斌答：“他已经赶路过来了，应该这两天能追上我们。”
慕容稷打了伞，帮她遮阳，体贴递水壶给她。
“悠悠，很累吧？”
他有些后悔让她同行，沙漠戈壁风沙漫天，即便是壮汉也撑得很艰难，更何况她一个弱质女流。
郝悠摇了摇头，答：“不累。”
她如此倔强模样，让他更是心疼不已。
到了小镇后，一行人匆匆安顿住下。
本打算隔天早上出发，不料几个护院水土不服，腹痛不止，行程搁置了。
老神医开了药，给他们服下，嘱咐要好好休息。
“缓两天再出发吧，大伙儿歇一歇，养足精神再出发。”
郝斌和慕容稷都同意了。
那天下午，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红发女郎，找上了他们。
郝斌欢喜做了介绍：“这就是阿鸿，还有他的妻子黛丝。”
黛丝约莫三十多岁，大眼睛红发丝，五官带着粗犷的野性。
她想了想，解释：“我从没听过这种毒药。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汇聚好多制毒的邪教人士，整个西域的毒药都能在那里买得到。”
郝悠紧张问：“也有卖解药吧？肯定有，是不是？”
黛丝点点头，答：“都有不过解药一般比毒药贵十几倍。”
第3148章 废帝（四十六）（）
众人听罢，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有这样的地方，那再好不过。
西域面积大，小国林立，人海茫茫，如果毫无头绪乱找一通，肯定费时又费劲。
郝悠见黛丝朴实得很，送了一根金钗给她。
黛丝欢喜不已，不停道谢，重复喃喃：“我和阿鸿一定带诸位前去！请放心！请放心。”
阿鸿熟悉西域地形，带他们抄小路，大大缩短了路程。
七天后，他们终于到达黛丝讲的“幽冥城”。
经过一番打听后，众人都失望了。
“他们说，‘白鸩’十几年前很常见，不过因为它的药性隐蔽，很多中毒的人都悄无声息死了，很少人能提前发现，寻找解药买。正因为这样，解药已经没人再制了。”
“全城都寻遍了，没人卖‘白鸩’的解药。”
“能买得到原毒，可却一点儿解药都找不到！”
慕容稷怅然一笑，温声：“生死命定，事已至此，我们也算是尽人事。”
郝悠悄然落泪，摇头道：“不，我们不能这样就放弃了！”
阿鸿为难解释：“我们寻遍了全城，也出了高价，可没一个人愿意制解药，说是过程非常麻烦。”
“总会有办法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郝悠拉住黛丝，沉声：“你懂这边的语言，你陪我再过去看看。”
黛丝很快答应了。
郝悠给铜匠买了一个大铜锣，用力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