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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时隔多年，也许可能他早就忘了吧。
这时，门外传来小厮的嗓音：“二老爷，小姐已等候您多时。”
她连忙转过身，端正站好，对走进来的儒雅中年男子福了福身。
“爹爹。”
甄远山淡淡“嗯”了一声，走过去端详桌上笔墨未干的画作，一时眉头蹙起。
“悠儿，为父的这幅画就这么被你毁了。”
甄远山少年时便以文采斐然出名，尤其是画作意境极好，深受名流骚客喜爱。
他的三个子女都是他亲自教导启蒙，特别是无法出外求学的小女儿，几乎都是他全然带出来。
甄悠吓了一跳，漂亮大眼睛溜了溜。
“爹爹”
甄远山嗔怪睨她，解释：“这画本是寄情山水画，强调山高水远的淡薄。你却私自添加人物和扁舟，又加了一些水鸭和鸳鸯，情感颇浓，把整幅画的意境都毁了。”
甄悠缩了缩脑袋，雪白小脸红扑扑。
“爹爹，对不起。刚才顾着高兴，没看清楚爹爹之前画作的倚重点。”
对于这个小女儿，甄远山也是疼入血肉，见她有错便认，态度虔诚，也就不舍责备于她。
“回去重画一幅，下午交过来为父看。”
“是，爹爹。”
甄远山瞄着画作看，挥了挥手。
甄悠施礼告退，脚步轻快溜了。
书桌旁的儒雅中年男子看着那依偎亲密的鸳鸯，眸光微闪，暗自有些惊讶。
小女儿的书画都是他亲手所授，她心思细腻，思路活泼，画风很是轻松欢愉。
不过，她极少画这样的旖旎丰满画面。
莫非女儿心中已有心仪的男子？
不，她自十岁起便不曾见男客，养在深闺内府，又怎么可能相识其他男子。
应该是她猜到了此次让她去京城的目的了。
思及此，甄远山微微一笑。
女儿聪颖不已，很快便猜了出来，这样也好。
第2809章 商帝（九）（）
两天后，大房的甄宇从书院赶了回来。
第五天一早，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甄悠和贴身侍女共乘一辆马车，大太太也有一辆马车，加上几个婆子和二等丫鬟，一共五辆马车，二十多个箱囊，二十个护院，往北一路而行。
官道漫长，风沙滚滚。
半个月后，终于到了京城。
刚到城门口，便看到程府的两个管事，带着几个小厮等待在一旁。
“三老太爷前日接到信，非常高兴，派小的带人来此等候甄大奶奶和小少爷。”
三房老太爷便是甄程氏的老父亲，今年七十来岁。
程三老爷和原配夫人恩爱非常，不料夫人生下一子一女后，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后来他娶了继室，长子带在身边，女儿留在家中。
不料继室不疼爱女儿，趁他不在，自行做主将女儿嫁到远在金陵的甄府。
程三老爷回来后很是气愤，却木已成舟，根本更改不得。
正因为如此，程三老爷对这个女儿总是心存愧疚，不时派人照拂一二。
家中但凡有好的，总没忘记她的份儿。
此次听到女儿要来为长兄庆贺大寿，他也很是高兴，接到信就连忙吩咐下人来城门口相迎。
甄程氏跟管事聊了几句，便吩咐继续行车。
随后，管事们带人在前方开道，马车浩荡进城了。
甄宇已快及冠，因为是幼子，管束没几个哥哥多，性情很是开朗。
一路上他偶尔坐车，偶尔骑马，还不时绕到甄悠的马车旁，但凡有什么好看的、有趣的东西，就马上喊她揭开车帘看。
京城天子脚下，自古便是经济政治重心，繁华热闹异常。
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几乎是摩肩擦踵。
甄宇策马慢走，四方张望，开心道：“悠妹妹，几年不来京城，好些地方又变了！你快看！前方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荣华街，再往南便是风景如画的南阳湖。”
甄悠也是激动不已，巴不得能跟往常一般，打开车窗看个够。
可惜外头人潮汹涌，马车走得又极慢，她万万不能抛头露脸，不然大伯母非怪责不可。
“宇哥哥，你别叽叽喳喳说了，我又看不得，心里反而要怨你。”
甄宇哈哈笑了，凑了过来。
“你别怕，快探头出来看。你瞧娘亲，不也偷偷揭开车帘看吗？”
甄悠多年不出门，心里早就向往得不得了。
“珍珠，我的面纱呢？开帮我拿来系上。”
“是，小姐。”
她戴上面纱，揭开马车的窗帘子，一双晶亮美眸张望来去。
甄宇跟甄府所有人一样，都极其疼爱这个最小的妹妹，策马在一旁，不时做着介绍。
大太太是程家出嫁的女儿，因双亲俱在，每隔两三年便会回娘家一趟，多数都会带儿子们同行，所以甄宇对京城算很熟悉。
马车悠悠，往城东的程府轻快驶去。
这时，前方有马蹄声响哒哒传来！
不知因为什么，甄宇骑着的马突然嘶叫一声，转而扬起前蹄！
“啊？！”甄宇吓了一跳！
甄悠惊恐瞪眼，脱口喊：“宇哥哥！小心！”
第2810章 商帝（十）（）
甄宇始料不及身下的马会突然发疯，吓得他本能抱住马脖子！
旁边的护院们也都吓坏了！
“宇少爷！宇少爷！”
他们纷纷涌上前，又害怕又担心想要去拉甄宇——那马嘶叫一声，突然又往前狂奔！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快速闪来，掠过半空，将马背上的甄宇捞起，转而落地。
护院们冲了上前，扯住马匹的缰绳，几人一道用力，将那失控发狂的马制止住。
幸好——有惊无险！
甄悠杏眼圆瞪，看见甄宇惊魂未定，脸色苍白，从黑衣人的手上摔下，跌坐在地上。
她转身对珍珠道：“快！下车！”
珍珠慌忙点头，拿了小凳子给她踮脚。
甄悠细长的腿往下，轻轻一踮，很快跳了下来。
脚步匆匆，往地上的甄宇冲过去。
“宇哥哥！宇哥哥！”
甄宇惊慌不定，吞了吞口水缓过神。
“悠妹妹”
甄宇的小厮青木跑了上前，一脸焦急问：“小少爷，你没伤着吧？”
青木和甄悠一左一右，将他搀扶起来。
甄宇回过神后，俊脸微红，连忙往身边的黑衣人作揖——那人大概三十多岁模样，四方脸，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把短剑。
“多谢壮士相救！”
黑衣人眸光淡淡，瞥了他一旁的甄悠一眼，微微颔首，转身隐入人群中，很快不见了身形。
甄宇“哎！”了一声，本想要重重酬谢对方，可惜恩公却匆匆离去了。
就在这时，街道对面马蹄哒哒，慢悠悠走过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男子骑着一匹白马，高大异常，浑身雪白，毛色绝佳。
那匹刚被护院制止住的马又嘶叫起来，奋力甩开众人，往那白马冲了过去！
“不好！马又发疯了！”
甄宇和甄悠吓了一大跳！
甄宇追前几步，狂喊：“踏风！踏风！”
奇怪的是，踏风冲上前后，那浑身雪白的马前蹄乱蹬，也兴奋嘶叫起来！
原来——这两匹马竟是旧识！
坐在白马上的男子也惊讶不已，一个敏捷翻身，跳了下马。
他高大壮实，头戴玉冠，鬓发扎起，锦衣玉带，面容俊朗端正。
下一刻，他身后的人也纷纷下马，簇拥了过来。
“大殿下！大殿下！你没被冲撞到吧？”
甄宇震惊万分——在京城中，能被如此尊称之人，除了当今皇上的大皇子宋跃，别无他人！
宋跃淡淡摇头，瞥了两匹亲热依偎甩尾巴的马，眸光清淡威严往甄宇兄妹瞪了过去——转而眯住了眼睛。
只见一女子白裙轻曳，身如蒲柳，纤美高挑，长发如墨如缎，梳着少女发式。
脸上系着白色面纱，面容隐约极美，一双外露的晶亮大眼睛宛若星辰，好看得无法用言语表达。
能有如此美丽眼睛之人，该是何等倾城绝色！
宋跃忍不住看多几眼，直到身旁的内侍小安子出声呵斥：“尔等是何人？竟敢冲撞大殿下尊驾？！”
甄宇吓了一跳，慌忙拉住妹妹，一同跪拜。
就在这时，甄程氏和几个程府的管事疾步走了过来，都慌忙跪下叩拜。
第2811章 商帝（十一）（）
程家的管事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见惯了大场面。
连忙恭敬有礼解释身份，又搬出甄程氏来京为老国丈贺寿的理由，说一些请求大殿下原谅恕罪的话。
宋跃眸光扫向跪在最后方的甄悠，解释说是马匹认旧情，并非甄家少爷故意所为。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都起身吧！”
宋跃是当今皇上的嫡长子，而皇后便是程府大老太爷的嫡女。
论起亲缘关系，甄程氏还是他的堂姨母。
只是因为程家枝繁叶茂，人员众多，宋跃又是皇长子，身份尊贵，自然不会去记一些势力低微的小亲戚。
听程府的管事做了介绍，才知道甄程氏是三房老太爷的大女儿。
大殿下如此开口，下方的人一个个松了一口气。
不过仍是战战兢兢，不敢胡乱开口。
宋跃瞥了一眼仍堵在路中间的两匹马，挥手让下属去处理。
“堂姨母，今日本殿下有要事在身，无法逗留。待外公老祖宗贺寿之日，再好好与姨母叙话。”
甄程氏受宠若惊，支支吾吾谢恩拜了拜。
接着，宋跃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快速离开了。
他翻身上马之时，眼睛不自觉往后，再次瞧了瞧那白色柔美倩影，手中的缰绳捏紧。
“小安子，派人去程府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