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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霄狂眉头一皱，拽着她的手臂，转身就走，一边道：“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在这儿也是徒劳，不如回去研究些正经的。”
西微这才将视线收回，也没反抗。
在这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看到他没事儿，她就可以放心地去做事了。
思及此，她漂亮的杏眼中划过一道清冷，残酷冷情。
两人一路漫步回屋，步伐不急不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对付拜月教？”霄狂负着手，目视前方，比女子都要艳丽的面容十分平静，一双桃花眼微敛潋滟，三分深不可测。
西微想到拜月教，下意识转眸看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轻地对他说：“你可以不用管这件事的。”
他脚步一顿，眸中艳色教人心跳加速，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身上，“我能不管？”
西微挑眉，有些好笑，“你一开始不是没打算管吗？”那时候在盟主府的时候他没来，她还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他确实不该来。
他的眸光一寸寸冷了下来，“我从来没有打算置身事外！”那一次迟去了盟主府，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他知道，自己晚去会为她心急如焚，最终却看到他们两个他一定会克制心中的不舒服，死皮赖脸也要跟上他们两个。
偏偏
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只认真地说：“他与你没有任何对比性。他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话落，他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着，却没有特意走快，显然没有打算抛下她。
西微沉默地跟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霄狂眸色微沉，哪怕早已失望透顶，但还是觉得有些惆怅。
“出手的时候。”
西微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对于他的经历，她没少听烟柳提起。当时不在意，没什么感觉，现在他们是朋友，她便难免有些心疼他。
想起霄哲那番恶狠狠地冷语，顿时觉得一头雾水。
“话说起来，你们相府怎么没有女眷？”
霄狂眸色一顿，沉默了下来，直到西微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声音微哑的缓缓道：“因为，都死了。”
“霄凌娶过一个人，不是我娘。”他直呼自己亲爹的名字，口吻无情，“我娘一直心甘情愿地在他身边服侍着，他对我娘却只是利用。”
“帝后大婚的同月，他娶了元太师的千金，次年生下了霄哲。”
“皇后怀十五爷的时候，霄凌醉酒了”他说到这，长翘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我娘怀上了我，然而霄凌却根本不关心这个孩子，对于我娘的态度是，爱生不生。”
最后四个字，他加重了音，几分寒意。
他语气很平淡，西微却不知道怎么的，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几分失落。
“我娘那个傻女人，以为生下了我，就能够得到他的重视。”顿了顿，他忽然嗤笑一声，“是有一段时间得过重视。”
“我娘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那个男人却没有踏进我娘的屋子一步。”
“我五岁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爹，之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还有我这个儿子，突然让我娘和我搬进了新院子里，每天都来我们院子里对我们嘘寒问暖。”
“我以为他是个好父亲。没想到”他神情顿时变得讥讽冰冷，“那不过是利用！那一年，他完全暖了我娘的心，让我娘毫无保留地将他想知道的，他想要的都告诉了他，给了他。之后呢？他就狠心地将我娘给杀了！”
说到这，他语气有些狠。
“我亲眼看见他杀了我娘！我娘就死在我面前。可那个傻女人啊临死前的嘱咐却是让我不能对他动手。你说，她傻不傻？”
西微眼眸诧异地微微睁大了一些。
她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一段过往，就这样看着自己的亲爹杀了自己的亲娘吗？
她不擅长安慰人，只得将话题一转，“那你怎么和霄哲好起来了？”
她纯粹只是想转移话题，没想到扯上霄家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是什么开心的事。
霄狂望着前方，口吻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对我娘这个苗灵族族长都是利用，更何况一个太师之女？”
西微脑海中浮现出那夜霄哲的眼眸，那样的寒冷无情不禁毛骨悚然，“难道霄哲也跟你一样？”
霄狂摇头，“外人只知道他受宠而我不受宠，却不知道”他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他比我还惨。”
“他娘后来又怀了一个孩子。”他口吻很淡，“跟公主同年，基本就在一个时候”
“霄凌知道了，亲手给他娘喝下了藏红花，霄哲就在旁边看着，后来，他娘郁郁寡欢，也因为落下病根，没多久就死了，死在他怀里。”
“我娘死的时候，苗灵族的人来了，把她的尸体带了回去，好歹还有个墓。而霄哲他娘死的时候，霄凌不让人告诉太师，也不舍得给她娘买一口棺材。”
“为什么？”西微打断了他的话，“霄哲他娘不是明媒正娶的吗？死后应当厚葬啊。”
“因为霄凌当时有求于太师，太师一直不肯松口，在他的眼里，霄哲他娘死得太不是时候了。”
“我娘比他娘死得早，那时候苗灵族的人要奉我为族长，什么大小事都会告诉我，我得知了霄哲的事，才知道这个表面风光的大哥也是这么不如狗，或许是同病相怜吧，我就让族里的人去给他买了副棺材，他瞒着任何人，自己偷偷地拖着棺材出去，那时候我们才多大？他怎么可能有这个力气”
第二百八十六章他什么都不是（）
“我帮了他。我们两个埋了他娘，他在他娘坟前跪了三天三夜，我陪着他。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他没有被责骂，我却被霄凌打了。”他轻轻的笑着，笑容有些凄凉，“霄哲帮我挡了，我们被关外地下室，被关了三个月，饿了三天，兄弟情义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那三个月过去，我们出来之后才知道，太师府被安上了与北圣国通奸，叛国欲谋反的罪名，全府上下，无一生存！”
“而亲手屠了太师府的，正是我们的那个好爹啊。”
好狠！
西微想起霄凌的眼神，哪怕此刻他不在这里，她都觉得毛骨悚然，像是一条毒蛇在她身上缠绕着。
“可笑的是，我娘死后我还不知道什么是仇恨，每次生了大病，都还渴望着自己的这个爹能够来看我一眼。儿时真是太天真了”他唇角上扬着，那笑容美艳微冷，让人心疼。
西微只觉得心中闷闷的，这么想来，霄哲对丞相府有那样的仇恨，完全不奇怪。
霄狂不是不恨，却因为母亲的遗言，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霄凌这样的人
他变成这样，也配说爱？
想到宫中的那位，她眸中寒冷，为了自我的情情爱爱，敢于对别人出手，就算是对自己的骨肉也毫不留情，这样的人也敢说自己有心，自己有情，自己有爱？
呸他爹的！
少年几缕长发俏皮地落在他脸颊上，妖孽般的面容此刻却似乎有几分脆弱。
西微不知用何言语安慰他，沉默了一会儿，靠近他一步，伸出双手，抱住了他。
他身体顿时僵住，眸中被掩盖的沉痛一点一点散去，怀中的温软似有魔力一般，使得他的心都软化了。
半晌，他指尖轻颤，抬起手，狠狠地搂住了她，鼻尖环绕的全是她身上淡雅怡人的香气，让他有些沉醉其中。
什么悲痛的过往，在这个时候都不算什么。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他主动松开了她，哪怕想抱到天荒地老，也知道不可能
“怎么？是不是很心疼我？”他放松了表情，唇角带着几分笑意。
西微知道他没那么难受了，立即对他翻了个白眼，但紧接着，她又有些犹豫，认真地道：“你我都知道，他就是那个人。姑且不说我们是不是他的对手，你娘的遗言在那儿，你真的要违背？”
霄狂神情平淡，低着头看她，闻言笑得漂亮，连雨过天晴后的彩虹也比不上的美丽，“谁告诉你我要亲手杀他了？他的命，霄哲早就预定好了。”
西微心中一骇。
他仍然垂眸看着她，“他找过你不是吗？”
西微默了默，点头。
“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在成长。我知道的，他都知道，他知道的，我也知道。当年霄凌把我娘的蛊下在你身上的时候”他说到这，停了一下，看见她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继续说：“我们都知道。但那个时候我们没有什么实力，也实在没有什么余力来理会你了，只能做的就是，策划日后为我们，也为了你解决了他。”
西微略微思忖，水亮的眼眸看着他，“所以说，霄哲这些年不在京中，绝对不是单纯的去游山玩水了吧？”
霄狂微微一笑，“有这样的经历，他怎么会有闲情游山玩水？”
这下，他没等她说话，便问道：“还记得听风阁么？”
西微下意识点头，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有些不可置信，“难道听风阁是他建立的？”
霄狂眨眨眼，不置可否，明显是默认了。
“可为什么嵇子安也是听风阁的？”能拉拢到嵇子安，他跟嵇子安关系也不错，这两兄弟实力真是不可小觑啊。
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无奈一笑，“若是没有点什么关系，嵇子安这样的身份，怎么会看上我们？”
西微想起嵇家的嵇橙橙，顿时挑眉，“嵇橙橙也是苗灵族的人？”
“唔。”他应了一声，“从前的话，有外面血缘的，都不配称为苗灵族人，只是之后太多人这么做了，也就算了。我是，嵇橙橙自然也是，她娘也是，东方笑笑也是。”
“她娘还和我娘关系十分好。原本知道我的遭遇，她就想把我接过去，当然，我拒绝了。”
西微皱眉，“为什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