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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公跪在冰冷又坚硬的地上，这个地，他跪了无数次了，可却没一次跟今日一般的寒冷。
“皇上，皇后娘娘。。。。。娘娘。。。。。殁了。。。。。。”
“啪。”
程光手中的毛笔重重地掉到了桌子上，在奏折上留下很大的一滴墨水。
“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张公公的眼睛，“你刚刚说，皇后，不是，苏黛，她什么。。。。。。。？”
“她。。。。。她。。。。殁了。。。。。。。”
张公公做了这么多年的公公，眼泪这种东西，他早就流干了。
可是今日，在冷宫，皇后陈尸的地方，他却流了泪。
怎么也止不住。
皇后是喝毒药死的。
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毒药，在他出去没一会后，她便喝下了。
而梨花在发现皇后死后，也撞柱自尽了。
主仆两，一起死在了这个下午。
死在冷宫破旧的宫殿里。
“哈哈哈，张公公你还真是，好了。不要诓朕，说实话。。。。。。。。”
“皇上！刚刚冷宫那里来消息说，皇后娘娘她，殁了！”
一个宫人急匆匆地进来。
“出去。”
程光靠着龙椅，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是。。。。。是。。。。。。。”
那刚刚进来的宫人吓得腿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平定居。
张公公本也想走，却发现自己在地上跪了太久，膝盖都已经没有了知觉，他根本就站不起来。
“她。。。。。。走前有没有说什么？”
程光终于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张公公看着程光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后并没有跟他说什么，更别说跟程光说了。
“娘娘她。。。。。。让您好好保重身子。。。。。。。。”
他编了一个听上去最合理的谎话。
“呵呵。。。。。呵呵。。。。。。果然是苏家的女儿啊。。。。。。。那么的好强。。。。。就算是死也不想失去权力是吗。。。。。。。。朕当然会保重好身子，怎么会太早去找你呢。。。。。。。。”
程光的笑，看上去十分的扭曲。
“皇上。。。。。。。。”
张公公也不想劝他什么。
现在的他，自己也很难过。
“你出去吧。”
程光的声音很轻，说了这些，仿佛已经耗尽了他的力量。
“您。。。。。请您节哀。。。。。。”
张公公磕了个头，又想到了一件事，“皇上。。。。。。奴才年纪大了。。。。。希望您能放奴才出宫。。。。。。。”
“准。”
“谢主隆恩！”
张公公磕完头，最后一次抬头看着程光的脸。
这张他从年轻就开始跟着的人，这张每日都看着的脸。
看着他从青年到中年，脸上的皱纹一日比一日多，一日比一日深，他突然有些感慨。
原来有些话，真的能说出来。
原来有些人，真的只能告别。
“皇上。。。。。。请您，一定自己的身子。。。。。。。”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过去（二十）（）
张公公出去后，平定居就只剩下了程光一人。【。aiyoushenm】
程光坐在他的龙椅上，发着呆。
第一次见到苏黛，是他还在当人质的时候。
苏黛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商的女儿，长相又十分的出众。
这些都不说，她还是个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要相貌有相貌，要头脑有头脑，要家世有家世。
不管从哪些方面来看，她的优秀程度都不亚于他的妹妹。
可能除了她的妹妹会武功这一点比她厉害些，其他地方，两人几乎可以平起平坐。
这样的女人自然很快就能引起前朝皇帝的注意。
他收集美人的爱好，是不会因为后宫过于充盈而停止的。
那一日，他像往常一样和乾摩一起在皇宫里无所事事的走着。
她出现了。
众星拱月般的被一群宫人围着出来。
她刚刚见过前朝皇帝，嘴边还挂着一抹端庄的微笑。
她的父亲自然是愿意她嫁给前朝皇帝的。
她的家族，虽然有钱但是却没有太大的权势。
卖掉女儿博得权势的事例，她肯定不是第一例。
程光躲在一尊石狮子后，看着这个长得十分清丽的女子。
她应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从她的打扮，举止和嘴边的笑就能看出来。
她应该没怎么出过门。
因为在宫人的簇拥中，她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一个温柔如水，做事小心翼翼的江南水乡女子。
这样的女人，说实在的，男人都会有些向往吧。
他的目光更加赤裸裸了些。
却不料那个被他盯着的女人突然朝他看了过来。
即使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
他的心却狠狠地跳了跳。
与他和妹妹在一起时的感觉不一样，她让他的心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让他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那个眼神，虽是不经意，却带着一抹极淡的厌恶。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赤裸裸了，让她难受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匆匆忙忙中，她被宫人们围着带出了宫。
然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了。
直到他拿下大业。
直到他坐上皇帝的宝座。
直到他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个他本来都已经有些淡忘了的女人，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他喜欢驰骋沙场的感觉，但是要驰骋沙场，就需要银子。
那时候他刚刚拿下风国不久，国基不稳，国库也不充盈，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
她的父亲，带着她来了京城。
他说，他可以给他银子。
他说，不管他要打多久的仗，他都有办法给他银子。
程光自然知道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条件是，让我女儿做皇后。”
他的女儿，就是那个他见过一次的女人。
那个看着十分温柔的女人。
那个看着十分乖巧的女人。
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安安静静地在一边，没有任何的表示。
他勾了勾嘴角，答应了这门亲事。
他突然很感兴趣了。
他想把这个女人的伪装，一层一层的拔开。
她叫苏黛。
是一个极美，极有意境的名字。
她也很配这个名字。
大婚后，他便出征了。
皇宫里的事情，他都交给了乾摩和丞相一起打理。
乾摩会把每日宫里发生的事情都一一报告给他。
虽然书信来的不及时，但是远在边关的他，也能看到皇宫里的一些情况。
就当是看看故事也是他从军打仗枯燥的生活的一个消遣。
以前，乾摩的书信里大部分都是一切安好，讲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不过自从他有了皇后，那些书信都变了个样。
不是他的皇后把哪个美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就是他的皇后和他的妹妹开国公主两人狠狠地打了一架。
不是丞相觉得这个皇后不够贤良，就是太傅上书想要他废后。
嚣张跋扈都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女人了。
虽然听到这些，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但是时间长了，他也不禁好奇。
原来这个看上去这么温柔的女人，竟然真的是在伪装。
他对她，更加好奇。
枯燥的打仗时光，终于算是过去了。
他和月国的一场大战里，他打胜了，拿下了好几座城池。
他很懂见好就收这句话的意思。
他将镇北将军留在那几座城池，自己则先回了宫。
这一次，他更是想回去看看自己那个皇后。
那个每天都能给他制造麻烦的皇后。
那个比他妹妹还能折腾的皇后。
算上成亲，这是他们第四次见面。
她比起以前，稍稍丰盈了些。
看到他回来，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很是平常的迎接了他。
甚至在庆功宴上提前偷跑了。
这件事，是他妹妹告诉他的。
对于一个女人的好奇，这样差不多能到顶点了。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这个神奇的女人。
对，都可以用神奇来形容的女人。
在寝宫里，她看着他，还不忘记撒谎。
躲闪的目光，有些倔强的小嘴。
他笑了笑，或许娶了这么一个皇后，也不错。
至少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咳咳。。。。。咳咳。。。。。。”
程光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过去的回忆，一幕一幕，让他的脑袋几乎快要爆炸。
他不想再去想。
回忆再美好，他都不想再去想了。
人，不能一直活在回忆之中，这样，他将永远也走不出来。
脑海中，苏黛的音容笑貌，他还很清楚的能记得。
那个倔强的眼神，那个伪装出来的，温柔的笑。
苏黛，一路走好。
苏黛，不要恨我。
苏黛，这一生，是朕先负了你。
苏黛，其实，比起恨，朕或许，更爱你些。。。。。。。。
“来人啊。”
“是，皇上。”
“拿圣旨过来，朕今日要下旨。”
“是。”
宫人将明黄色的圣旨放到桌子上，程光拿起那支刚刚掉在了桌子上的毛笔。
毛笔上沾了几滴刚刚的黑色墨水。
“磨些红色的墨来。”
“皇上您这是。。。。。。。。”
“朕要追封。”
“是。。。。。。。。”
那宫人急匆匆的出去，将磨好的红墨放到程光手边。
这一次，他终于能写了。
脑海里的那张脸，越来越清晰。
下笔越来越艰难。
“。。。。。。。故追封先皇后苏黛为德孝先皇后。。。。。。”
圣旨，被他折了起来。
他将它放到宫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