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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巴比伦之城（十二）（）
第12章
阿尔忒弥斯想过自己大概终有一日会被巴比伦的众神驱赶走的； 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家里面还有着一个陌生的来客不是？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为了可以将自己赶走，巴比伦的众神简直都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了。
诚然； 阿尔忒弥斯必须要承认，如果是创世神的话，他自然是只能够躺平连挣扎都懒得挣扎的； 但是……这一位创世父神和巴比伦众神之间的关系可算不得是和睦吧，那些家伙真的就没有动脑子想过之后要怎么收场吗？！
……你还别说。
他们可能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也不一定。
毕竟是能够宠出来伊什塔尔那样的无法无天并且直接让对方成为了巴比伦一害的女神的话； 你还真的很难去期望这些家伙能有什么符合正常预期的行事方式与态度。
但是，明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局； 但是阿尔忒弥斯还是决定要去面对。因为这件事情切身的影响到的是乌鲁克里面居住的那些普通的人类，长此以往下去； 且不说淡水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别的变化； 单单是被围困在中间的乌鲁克最终都必然是因为长久的封闭而走上亡灭的结局。
这绝对不是阿尔忒弥斯愿意看到的。
这些年来； 他担任着乌鲁克的守护神； 与这个国家之间接下来了深厚的“缘”，又或者说，是因果。那已经成为了阿尔忒弥斯的责任，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放任不管的存在。
更何况； 去做这件事情对于阿尔忒弥斯本人并不会产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 那么阿尔忒弥斯显然就更加没有理由去拒绝了。
只不过阿尔忒弥斯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没有办法回来了； 所以才会在走之前去找伊什塔尔，将乌鲁克交付给对方。
或许在很多很多年以后，人类已经不再需要仰仗着神明的鼻息生存； 只需要靠着自己都可以做出来许多的几乎可以被视为是“神迹”的事情；但是，至少在这个时代还是不行的，人类必须在神明的庇佑之下才能够获得不被魔兽突袭和影响的地盘建立能生活的诸多建筑，必须有了神明赐下来的诸般福祉，才能够风调雨顺，才能够在土地里面种植出作物，才能够在生病的时候获得神明的祭司的治疗。
人类深深地依赖着神明，如果没有神明从指缝之间泄露出来的那些恩德的话，那么人类没有办法独立的在这个世界上面存活。
乌鲁克的城池之外依旧是那一片的淡水，在阿尔忒弥斯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面，它看上去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这姑且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吧。
阿尔忒弥斯从天空中降落了下来，踩在了地面上，朝着那一片淡水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
淡水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步，四步。
那水面依旧是连一丝的波纹都不曾泛起，就好像是它除了待在这里之外，再不会有其他的什么多余的动作，如同一个摆放在这里的物件一样。
阿尔忒弥斯逐渐已经来到了淡水的边缘。
就在二者之间的距离已经被缩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候，那本来平静的水面突然暴起，猛的掀起来了巨大的阵仗朝着阿尔忒弥斯扑了过来。
阿尔忒弥斯原本是可以抵抗的，但是他却什么措施都没有做，而是任由这些水像是某种生物的腕足一样的将自己包裹起来，随后拖到了那一片看上去清澈见底、但是实际上却是有如百丈深渊一般的淡水之中。
水面上荡漾起来了巨大的波纹，随后有一点一点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的趋于平静，仿佛在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但是过了半晌，从那一片淡水之中，突然飞出来了一只蝶。
说是蝴蝶，可是也并不准确。一定要贴切的去描述的话，那应该是两片光黏连在了一起，看起来倒像是一只简笔画的蝴蝶。而现在，这一只光蝶努力的扑扇着自己的翅膀，朝着乌鲁克的方向飞了过去。
原本平静的淡水突然剧烈的波动了起来，无数的水柱冲天而起，想要抓住那一个逃逸了的囚犯，但是却无论如何却也似乎只能堪堪的追在光蝶的身后，就是没有办法触碰到那扇动着的几乎都要透明了的翅膀。
这一只光蝶拍打着翅膀，一路晃晃悠悠的飞到了乌鲁克的王宫里面，目标明确的来到了后花园。
那里，有着碧绿色的长发的雌雄莫辨的青年正悠闲的躺在草地上面小憩，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打下了一小片的阴影。
蝴蝶一闪一闪的，最后停在了他的高挺的鼻尖上面。
“嗯？”
恩奇都睁开眼睛，看到的却只有光破碎掉的场景，就好像是一块上等的水晶在眼前碎裂成了一片一片的。这些碎片落在了他的身上，消失不见了。
“是做梦吗……？”
恩奇都嘟哝了一句。
******
阿尔忒弥斯没有做任何的反抗的，被淡水掠了下去，
在那看似浅薄的淡水下面实际上是深不见底的暗渊，而阿尔忒弥斯如今就像是溺水的旅人那样在不断的下坠、下坠。耳边传来的是“咕嘟咕嘟”的水泡的响声，以及某种用阿尔忒弥斯所不知晓的语言唱出来的歌。
空灵，遥远，但是又莫名的魅惑和吸引人。
阿尔忒弥斯的目光先是茫然了片刻，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
“这样可不够啊，阿普苏。”
有金色的光从他的身边散发出来，将身体周围的水全部都弹开来。阿尔忒弥斯站在水底，身上的衣袍甚至是都没有被沾湿一片。
或许是对于阿尔忒弥斯如此轻易的就摆脱了控制而感到愤怒，原本应该是清澈的水骤然变得浑浊起来，就好像是要将还被包裹在里面的阿尔忒弥斯一起污染掉一样。
阿尔忒弥斯眯了眯眼睛。
【可恶……恨……】
【死……去死吧……】
【神明……全部都……死掉！】
类似于这样的怨念在阿尔忒弥斯的耳边不断地回响，就好像是要将他洗脑了才肯罢休。
“……您好歹也是一创世神，就不能不要用这种掉价的方法？这种方法早多少年就已经不流行了好吗？”
阿尔忒弥斯吐槽。
他这样的不恭敬的态度似乎是激怒了暗中的某一个存在，黑色的气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水波之中，将阿尔忒弥斯紧紧的包裹缠绕了起来。这些黑气都像是有足迹的智慧一样的朝着阿尔忒弥斯的身上钻，看起来倒像是长久的被关押了起来的恶鬼终于找到了一张恶意披上的人皮，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其占为己有。
但是这些都被阿尔忒弥斯身边的光化解掉了。
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光明之下，一切的黑暗都将无所遁形。
阿尔忒弥斯瞅着那些黑气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我还是太高估你了。”
阿尔忒弥斯说。
“我本来以为你应该是创世神阿普苏留下来的一小段神识，又或者是一些灵魂碎片，这些年来一直都被巴比伦众神严密的看守着，这一次是为了对付我所以才会被放出来。”
“但是现在看来，我显然是高估了你，也高估了巴比伦的众神。”
“你哪里是创世神呢——你只不过是他死亡的时候的那些不甘与怨念纠缠结合在了一起所诞生的、只配跟在他的脚下的影子啊！”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之前的所有的小心谨慎和一腔孤勇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阿尔忒弥斯这样说完之后，居然主动撤去了自己身边用神力铸造出来的防护罩，空门大开，大大方方的任由这些黑色的怨念将自己吞没。
“不过是这样的程度，我可不会怕你的哦？”
“你终将成为我的力量。”
就算只是阿普苏的积年累月的不甘与怨恨，但是那毕竟还是与创世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存在。华夏有古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放在任何的环境里面大概都可以表述出来相同的意思。
所以……即便只是阿普苏的怨念，并非是创世神的阿尔忒弥斯，一样可以从那上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力量，想要比现在更多的力量，多到他能够毫无畏惧的站在神王宙斯的面前，多到他不需要去借用初始神的威势，也一样可以护下来自己的兄弟和母神，可以堂堂正正的用男性的身份行走世间。
他是阿尔忒弥斯。
他应该获得那些他理应获得、但是却在之前碍于自己的身份所以放弃了的一切。
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阿尔忒弥斯觉得，自己可以不惜一切。
于是，他主动的走入了那一片黑色的怨气之中。
黑色的气流就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子，在阿尔忒弥斯的肌肤上面来回的划着口子，然后又顺着口子钻进去了阿尔忒弥斯的身体里面上下游走，可以看见手臂上面不断地起起伏伏的纹路。阿尔忒弥斯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滑过锁骨，最终消失在了交叠的衣领处。
阿尔忒弥斯的神识之海原本应该是一片广阔而又静谧的海域，一轮弯月高高的悬挂在夜空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但是现在，那里面已经全部都被黑色的气流倾蚀了，月光都像是变得黯淡起来，海水和一汪淡水在彼此角力，都想着要把对方吞噬。
似乎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