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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司机不说话。
    “我问,”明越又说,“刚才让你开车了吗?”
    司机冷眼看明越,“小鬼不走,你想怎样?”
    “后面的不接不送了?”
    明越将一张金光神贴在驾驶座上头,摇晃着做平安符,黄纸上源源不断波动的阳气宛如不定时炸/弹,司机畏惧地看着,“别急啊,师傅。”
    “看我们脸嫩,但是处理事情还是可以姑且一信的。”
    司机嗤笑:“信个屁,年年岁岁,漏网的不知多少。”
    这话让人心惊。
    明越抿嘴,“一分钟,我保证带人上来。”
    司机:“哪来的人?说顺嘴了吧丫头。”
    “小鬼难缠,这么大的小子耐打又听不懂人话,而且,你是活人,应该知道无怨鬼招惹不得。”
    明越比手势“ok”,随即手握钢叉,一用力□□,又是哐啷一声巨响,玻璃窗花掉了司机一头一脸。
    掀起的风拂动金光神咒,差点飘到司机脑门上,心惊胆战。
    司机:“……”
    夭寿了,今年看车人好黄好暴力!
    稀里哗啦,玻璃片穿透魂体,掉了一车座,要是个活人,此刻,胖腚估计被扎成花洒。
    明越提着叉子就下车了。
    留下两股战战的司机和噤若寒蝉的车厢。
    室友:“……”
    妈的,一帮欺软怕硬的。
    顿时,俩室友扒着窗户往外看。
    顿时,满车鬼也扒着窗户往外看。
    小鬼被吓楞了,尿片子湿了一滩,还是死抱着停车牌杆子不撒手。
    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走下来,不笑,站在他面前,指了指开着的车门:“走吗?”
    小鬼吸鼻涕,暗自警戒。
    他不懂什么阴阳之分,但他明白,这个姐姐和自己不同,完全不同。
    他龇牙,凶狠地冲明越咆哮,浑身发绿。
    周遭路黑山高,小鬼的吼声传得很远,引得山中灯火摇晃,隐约成魔。
    明越:“……”
    我是斗过宝山医院儿科鬼潮的人,谢谢。
    随即,明越飞起一脚,将这小鬼踹飞三米,空中,小鬼还没吱哇乱叫哭起来,血泪满脸乱飙,明越就冲上来,一叉将他钉穿,烤羊肉串子似的串在四叉戟上——
    “噗嗤”一声。
    尖锐阳气穿透饱满阴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放了个闷屁。
    小鬼尖锐地惨叫起来,魔音贯脑。
    明越摸出一张静心神咒塞进他嘴里,顺手拿阳气符给他擦了擦脸,血泪倒是擦没了,倒是给鬼魂擦出了一脸烂肉。
    小鬼:“……”
    疼、疼疼疼疼、疼!
    “哇哇哇哇——!”
    哭得撕心裂肺。
    满车爬窗鬼:“……”
    司机:“……”
    室友:“干得好明哥!”
    明越扛着小鬼上车,闻言安慰:“哭什么啦。”
    “你这么小,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来阳间看爸妈是吧。”
    “说不准你爸妈以后生几个弟弟妹妹,你就不想回来了呢。”
    “清清白白小小年纪,投胎说不准还能插个队,是吧。”
    “师傅,关门。”明二哥蹬一脚车门,抖抖阴气符缠裹的钢叉,将奄奄一息的“小肉串子”撸下来,随后抛去黑漆漆的车厢后方。
    一道抛物线后,“砰”一声。
    司机:“……”
    司机愤愤道:“狗屁的轮回插队!”
    日狗了,走了什么邪运今天。
    这人专门克鬼的吧!
    轰隆隆,二号公交再次启动。
    这次满车安静,亡魂们安静如鸡。
    作者有话要说:  明越:深藏功与名。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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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故人 一() 
重重山重重。
    路灯瞎了好几盏; 天色全黑; 星海灿烂。
    公交车打着明黄色远光灯柱; 在盘山路上绕着弯子; 墨黑中一抹金黄。
    一站站送老客们下车,淡淡的哀愁气氛萦绕在车厢内。
    过了十几站了,还没有出山; 仿佛群山无穷无尽。
    下一站溪山沟,淙淙山间水在路旁山下涌流下来。
    “……”
    明越抱胸坐在售票员座位,虎着脸; 人鬼勿进。
    黑暗中; 她阳眼熠熠闪光宛如一百瓦电灯泡,独眼灯笼般浮在黑夜中; 看得满车鬼又怕又羡。
    怕的是; 阴阳相隔; 阳气对亡魂就是致命毒药。
    羡的是,哪怕丝缕阳气,也是死亡背后再也无法企及的距离。
    到一站; 明越点一遍人头; 语气冷淡不带丝毫怜悯; 仿佛吃饭在挑选碗筷。
    不少鬼魂生前脾气暴,看不惯她做派,却也无能为力。
    一个多小时过去,也不见明越疲惫。
    司机讷言,转着方向盘; 也不像之前那样再帮“客人”们说话,宽大车前窗的窗花窟窿还在鲜明地提醒他,今年的看车人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狠主。
    白琳琅心疼明二哥,推她,“换我吧。”
    “你去后面休息一下。”
    “这门口阴风重,老是一个人坐可不行。”
    明越点头,收回手机:“行。”
    “我刚才给陈通发了消息,也没回,不知道搞什么。”
    “不然半夜……”半夜被这司机在山里兜圈子,扔山里了可真是棘手,她压低声音,暗示地望向黑漆马虎窗外,冲白室长挑眉。
    白琳琅:“……”
    白琳琅背后汗毛一竖,嘴上很上道打哈哈:“是啊,我记得你还想去酆都拜祖呢。”
    “去太晚了,就赶不上十二点前的趟了。”
    “是啊。”
    明越叹气,和白琳琅交换座位。
    七月十五只有十二个时辰。
    想要亡亲相见,一定要在这十二个时辰内,打开阴阳道。
    地府手指缝漏下的怜悯,允许子时完毕前的亡魂穿越阳间,却不会允许子时后,还有鬼魂滞留。
    牛郎织女尚有一年一日。
    阴阳相隔却敌得过万水千山。
    前头一个急转弯,全车齐齐趴向左边,人仰马翻。
    司机喝一声:“坐稳了!”
    说完,有意无意看一眼话说一半的明白二人,“酆都在最后一段,早着呢。”
    想早早祭奠亡亲,想美事儿呢。
    明越闻言,心中一喜,朗声道:“多谢司机师傅提醒啊!”
    司机:“……”
    司机一哽,车上一静。
    这啥人。
    这什么活人。
    脸皮是橡皮泥捏的吗?说厚就厚说薄就薄?
    刚才劈头盖脸差点一叉子让司机横“尸”当场的你就说是不是你吧。
    现在还挺哥俩好的。
    人家生魂野鬼还有一寸脸皮。
    你这脸皮怕是得有一丈厚吧。
    白琳琅也用诧异目光盯着明越。
    “他说话不是好意吧。”室长偷偷掐明越。
    明越龇牙:“我知道。”
    “可是我也确实从他话里知道了信息,对吧。”
    白琳琅:“……”
    门口的位置不好做,阴风冷风混合吹,也不知道刚俩小时明越咋忍得,白琳琅紧紧衣服,撇嘴:“你开心就好。”
    又是三站过去。
    终于山势不在上升,转为下降。
    客流量开始增大。
    每一站不像之前三三两两地下去,开始七八个、十几个地下车,鬼流混杂,好几次差点被钻了空子。
    白琳琅手忙脚乱,额头出汗。
    明越帮着她一起检视人数,同时让安雪茹拔刀去到车后面镇住场子,“谁敢乱跑,不说斩立决吧,咱都是活人,怕损德。”明哥把土地神咒缠在安雪茹手腕上,悄(chao)咪(da)咪(sheng)地说:
    “但是,剁一条胳膊的业障,斩鬼师事务法还是能够豁免的。”
    “毕竟命都献给这行了,个把疏漏还是能够容忍的。”
    后座鬼:“……”
    安雪茹:“……”
    安雪茹:“你可真小声啊,哥。”
    后座鬼一改之前的蠢蠢欲动,安静如鸡。
    明越刚笑开,眼看着一个矮小黑影夹杂在下车流中、想混个早场,她手长,提溜着头毛就把这只鬼拎了出来——
    是个矮个子女鬼,眉清目秀,就是满脸血。
    “溪山沟北,一共六个人头。”
    “谁让你下的。”
    明越没心思探究这小美人生前糟了什么罪,她只管死后的事儿。
    小美人是个长脖子,衣衫单薄,被明越拎在手里眼珠子还在提溜转。
    “你啷个晓得我不是辣六个里的?”
    她诡辩道,吃准了三个脸嫩斩鬼师没有详细名单。
    明越:“……”
    明越表示自己一个糙汉,不懂怜香惜玉,一把将她头发提起来,撕扯头皮的剧痛让女鬼惨叫连连:
    “说人话。”
    “不对,说普通话。”
    区区九个字,她说的慢条斯理,女鬼白白被拖扯了几秒钟三千烦恼丝。
    女鬼:“我我我我,我就是那六个里面的!你松手!”
    明越冷冷淡淡:“是吗?”
    刚下车的鬼也不急着走了,堆在门口看戏,真叫人火大。
    女鬼吼叫,黑色舌头蚯蚓似的在喉间滚动:“是啊!”双手死命解救头发。
    幼稚。
    觉得我没有名单就奈何不了你们了。
    明越右手不动如山,提着女鬼的黑拖把头发,左手摸出一张天罡神咒,将符纸上的闪电雷纹贴到女鬼眼前,让她变成斗鸡眼:
    “认识吗?”
    女鬼:“狗屎!”
    明越:“年纪轻轻,怎么爆粗口呢。”
    “这是天罡神咒。”
    “一个月前,酆都执考雷暴的事儿,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