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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管事略一犹豫,想要问什么,又瞧了一旁肃容而立的魏青崖一眼,终于还是放开林钰的胳膊,大步走进客栈去了。
魏青崖没有离开,也仍旧没有搀扶林钰的意思。只是她小步微跛,他便小步轻挪,始终在她身后几尺宽的地方。
眼看已到客栈门口,店里的伙计眼快,差了个洒扫的老妪过来搀扶住林钰,这才走快了些。
这些人见多识广,并不打听客人私隐。
可是要回客房,就需要上楼梯。
林钰正要抬头说句什么,就看到天字六号房的门忽的开了。陈管事站在门口,焦急往外面一看。看到林钰身旁站着魏青崖,重又关上门回去了。
他的手中一闪而过的,是一条红色的毛巾吗?
魏青崖眯了眯眼,就听得林钰在楼梯前停住,淡淡道:“魏少爷,你与其这么跟着,还不如背我上去。”
魏青崖一怔,随即脸色稍红。扶着林钰的老妪忙闪躲到一边,用一口洛阳口音道:“恁快点吧,闺女还流着血呢。”
是啊,她的脖子还正渗出细密的血珠,眼下实在不是避讳男女之别的时候。
魏青崖忙上前一步,小心蹲在林钰身前。她慢慢卸了力气,整个身子伏在了他的背上。
楼梯不高,也就二十级。
他尽量让自己走得稳一些,慢一些。
老妪早走在前,打开了林钰房间的门。她却抬手一指道:“去陈管事屋里。”
陈管事屋里,就是刚才他猛然开门往外看了一眼的屋子吧。倒是紧邻着。
魏青崖单手推开门。
空气中淡淡的,腥咸气息扑来。
是血的味道吗?
“怎么就出了差错?”
地上碎裂着三两个粉磁茶杯,一个中年汉子跪在碎片中间,埋头不语。
“不是提前打点过一番吗?怎么就没能杀了她,让她逃了。”头上响起一声冷厉的怒吼。
他们的确提前打点过,也就是寻个由头给巡街的兵丁们每人一袋银子。那些人得了银子,忍不住都往街市上去。通往盛昌客栈的路上便没了人。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洛阳府的兵丁会恰巧经过。兵丁们也好对付,他们早就想好了说辞。
就说林钰是妓院买的丫头,偷了姐儿们的银饰衣服逃跑,这会儿要抓回去。
到时候就算有人看热闹,也多半不会理睬。
哪知道凭空就出现个马车,那里竟然就坐着梁王。
是梁王啊。
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据说因为耽迷歌舞之乐,才没能封为太子。现在封地就在河南道以北,紧邻着京城,也算给尽了荣华。
这样尊贵的人,怎么就凭空出现了呢。
现在追击林钰的人被抓了七八个。要不是他们还有人躲在暗处观察形势,估计连个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魏书尧跺着脚,恨不得踢向这人。
屏风后忽然有个女声淡淡道:“你下去吧。”
地上的人身子抖了抖,见魏书尧虽然仍满脸怒气,却不似要反驳这句命令。
他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
娘的,他在屋檐外暗自骂了一句,“现在是土匪更像商户,吵着要做生意。商户更像土匪,吵着要杀人了。”
屋内的魏书尧没有听到他这句抱怨。
他正满面怒容,听着一中年妇人宽慰的话。
“尧儿,”妇人从屏风后走过来,温和道:“莫要动怒,动怒伤心肺,出肝火。”
“是。”魏书尧点头道,神情里的怒气少了几分。
“娘不是早跟你说过,让你找人拦杀,只是第一步吗?”妇人微微一笑,圆润的脸上泛着些寻常母亲般的慈爱。
“是,可是——”
“可是你想自己做成了这件事给娘看,娘知道你的孝心。不过这毕竟是洛阳城,倘若出了人命,官府总要审一审查一查的。那样就算你做的再好,总会有迹可循。”
“母亲说的是。”魏书尧低下头,面有惭色。
“所以,还是用毒更好些。慢慢侵蚀,不知不觉间,那人就死了。咱们不过是多等一两个月罢了。”
“那宫里——”
“宫里等得了。”魏夫人的嘴角扬起来,露出一缕诡异的笑。
第57章 防不胜防()
这间房是双人厢房。
苏方回就躺在南面的小床上。
床边一张小几,几上半盆血水。
跪在地上默默流泪的芳桐正从盆中捞出一块毛巾,拧干了给他擦拭着额头。
魏青崖已经把林钰放在地上,她瘸着腿紧走几步,双手扶住床沿站定。
“死了没有?”她问道。
芳桐蓦然抬头,看见是林钰,一张脸瞬时铺满泪水。
“小姐你回来了,你没事吧?”她站起来扶住林钰,整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林钰目光坚毅,看向床上的苏方回。
他胳膊上的衣服被人用剪子剪开,露出寸许长的伤口。额上一块血口子,已经用布带缠绕,止住了血。靠近他些,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不要哭,他没有死。”林钰声音冷厉,惊得芳桐止住了哭声。
陈管事已经搬着个椅子过来,示意林钰坐着说话。芳桐又看到林钰脖子上的伤口,忍不住就要拿沾满血水的毛巾去擦。
“还是去换新鲜的水过来。”斜侧里一个声音突然插过来,随即有一双手把那毛巾拿了过去。
芳桐这才看到魏青崖。
有外人在,她就不知道已经到了嗓子口的话该不该说了。
“没关系,你说说当时的情况。”林钰坐下来,示意她开口。陈管事和魏青崖也同时看向她,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就是那时候,小苏师傅说要分头走。我们才走过一条街,就被八九个人围住了,不由分说就打了过来。小苏师傅护着我,身上受了伤。后来有人把我身上小姐那件披风扯掉了,他们看我一眼,骂了几句什么,便扔下我们跑走了。小苏师傅强撑着要去小姐走的那个方向找你,结果没走几步便晕了过去。”
芳桐眼角含泪,好在并没有被吓坏,说的话逻辑清楚,他们都听明白了。
“你受伤了吗?”林钰问道。
芳桐摇了摇头。
陈管事上前一步,怒容满面道:“这得去报官!我刚才就是要去报官,结果看东家就要上来,想着还是听听东家怎么说。”
魏青崖眉头紧缩,闻言爽快道:“洛阳府内,魏氏也认得几个熟人。陈管事若不嫌,请准我同去。”
林钰低下头,神情冰冷,淡淡道:“这件事不是报官就能解决的。”
巡夜的兵丁已经抓走了几个追杀她的人,然而明日开堂,不管怎么审问,估计这些人都会推脱为偷盗或者抢劫,甚至是误会。
那马车中的也不是梁王,洛阳府尹稍一打听,就知道手下被骗了。
没了苦主,估计那伙儿人也很快就会被无罪释放。
而林氏若作为苦主出面,顶多也就是判那些人个抢劫之罪。
略一耽误,可能她便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
魏书尧盯上自己的答案。
林钰抬起头,看见面前的魏青崖正看向自己,似乎也在问一个答案。
不报官的答案。
魏氏的人就是这样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不问出个青白黑紫,也不会迷迷糊糊被糊弄。
别看魏书尧似乎是个酒囊饭袋的富家纨绔,却也心眼很多手段毒辣。
那么,今天他是犯了傻,要在洛阳城截杀自己吗?明知道随时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使他前功尽弃。
不,他绝对不会是犯了傻。他肯定是有后招的。
林钰顿时浑身冰凉,她猛然站起来,惊慌道:“不对!”
“的确是不对!”陈管事附和道:“还是得去报官,把这伙儿贼人抓住!”
“我是说事情不对。”林钰冷冷道。
她环顾室内一圈,唤道:“芳桐,苏师傅的伤口,是谁处理的?”
陈管事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忙上前一步道:“伤口已经包扎,是谁包的?”
芳桐闻言转过身来,一张小脸上尽是错愕,“我扶小苏师傅进来后,就跑到街巷请了个大夫。”
“去哪里请的?”
“一家药房。第一家的大夫不出诊,又找了一家。”芳桐面容惊恐。
那便是随机找的。
问题不在大夫身上。
不对,不对。魏书尧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放过他们。既然他预谋截杀,绝对有后着。
林钰环顾房间,衣架、箱柜、茶水、脸盆、脸盆
屋子里,多了一个脸盆。
除了盆架上的那个,另外一个,就放在苏方回的床头。那里面,浸染着带血的毛巾。
“这个盆子,”她看向陈管事,“一直就有吗?”
陈管事一愣,紧张又疑惑道:“我回来的时候就有了,我以为是芳桐找伙计要的。”
芳桐一张脸煞白,“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放在床边,我还以为,是你们有这个习惯。”
“去看我的屋子。”林钰抬头道。
陈管事和芳桐还没有动身,一条白色的影子闪身而出。不多时那影子又回来,神色里多了不安。
“林小姐的房里,也有一盆水。水还是温的。”他抬头看了芳桐一眼,又道:“我问过伙计,每个房间只配一盆水,今日不曾进过你们的房间。”
不会有错了。
林钰跌坐进椅子。
刚才身子冰冷,这会儿衣襟被细汗浸湿。
她早就推断过,魏书尧的身边,应该有一个懂药理,会制毒的行家。
懂得酒浸多年的魂曼草可以要了魏青崖的命。
懂得让他们选中的万氏千金得肠病无法参加采选。
如今,懂得让他们在仓促之下,用方便取用的水擦洗,进而染毒。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
既然想瞒过他们,必然无声无息间就会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