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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鸿一直在旁听着,此时便直言开口道:“卢大人,陛下究竟什么意思?”
林熠疑惑,这是觉得三氏族风头太盛,要除之而后快吗?
他倒是不担心,今日就算犷骁卫发难,也对付得了,只是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动机。
萧桓从桌下伸过手来,不动声色拍了拍他按在膝上的手背,林熠微微侧目看他,清朗的桃花眼在灯烛下目光澄澈,令他放松下来。
卢俅笑容恢复了一贯的和蔼,狐一般的眼睛细长斜挑:“陛下的意思——诸位手里的生意,须得交由官家监办,监办若还不够,便直接交由官家经营!”
接管?说得真好听,明明就是抄家!
“荒谬!”顾啸杭忍不住开口。
林斯伯闻言险些气得开口骂他,顾照清也冷下脸色。
林斯鸿笑了笑,剑眉星目,气度卓然,道:“陛下若真这么想,卢大人此刻就不会和林、阮、顾三家好声好气地谈,直接让犷骁卫围了诸位府邸即可。”
卢俅却眼睛一闭,摇了摇头:“诸位,陛下是真的这么想。”
屋外暗夜沉沉,闪电划破大地,天际一道惊雷,暮春的一场雨瓢泼倾盆,瞬间浇下来。
几人听了皱起眉头,卢俅这个人很不简单,一身书生长衫,却能统领犷骁卫。
他仕途坎坷,但很会钻营,大燕国最刚正不阿的老宰辅——于立琛,总是看卢俅不顺眼,很多人也就跟着觉得卢俅是个奸臣。
这样一个人掌了权,领了皇帝抄家的命令,岂不是要痛痛快快、大抄特抄?
林斯鸿抱着手臂,也并不担忧,看了座下一圈:“打仗我可以,生意的事,还是你们谈罢。”
林斯伯和顾照清对卢俅印象并不好,此刻很是不悦,一时没有开口。
萧桓一手搭在案上,修长手指轻轻敲了敲,微微一笑,开口道:“卢大人,这些生意,官家恐怕接不起。”
林熠不禁转头看他,萧桓一身浅青衣袍,明明笑得温润、言语平和,此刻却有一种威势,仿佛平日里的他只是敛去了锋芒。
“接不起?素来只有官家不想接,哪有接不起?”卢俅一笑,更像狐狸一般。
林熠一挑眉,开口道:“阮公子所言非虚。”
卢俅睁开眼,望着他们二人,开口道:“阮公子和小侯爷倒讲一讲。”
林熠笑了笑:“便先说林氏,木材采办交由官办,即便不论百姓徭役之苦,前朝也有教训在先——单单正德九年,乾明宫工程在木材采办上动费百万,国库耗用巨大,比起商办毫不划算。”
林斯伯听了,有些惊讶他侄子竟能这么正经,点点头:“姿曜记得没错。”
林熠看了看萧桓,二人对视一瞬,似有默契。
萧桓稍一向前倾身,桃花眼里带了些清寒,接着说道:“再说我们阮氏,不说钱庄,只说票号,锦亨润在南阳的分号,去年借予该处州府一百二十万两卢大人,若交由官办,票号怕是连备银都留不住,这生意还有必要做么?”
卢琛明看见萧桓此时气度隐隐逼人,仿佛换了个人,却更加夺目,不由得在叔叔身边低声附和一句:“阮公子说得有理。”
卢俅不置可否,狭细眼睛仍是似笑非笑。
萧桓又敛眸片刻,道:“至于顾氏,官家漕运司掌管两淮运河,管的是物资调运、水利布防,商户承船既不妨事,又交税银,何必非要收拢到官家手里?”
顾照清再赞同不过:“正是此理,何况官家如今根本消化不掉这么多运力。”
林斯伯蹙眉道:“若真要强行‘接管’这些生意,到时一片烂摊子,社稷才当真危矣!”
屋外大雨如注,沿着房檐廊角瓦当发出劈啪声,院内梧桐枝叶飘摇,想必落花皆随雨水流入了城外漉江。
没人觉得卢俅会关心什么社稷,他一路爬到这个位置,靠的是狠心冷手。
卢俅笑意丝毫未退,仿佛那副笑脸是一张从不摘下的面具。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强行发难时,卢俅却起身,展了展袍子,朝座下深深一揖。
——“诸位,卢某有一事相求。”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卢俅的举动出乎意料,此时他本该一声令下,让犷骁卫抄了三氏族的家才对。
卢琛明也惊呆了:“叔叔咱们不是来收拾”
卢俅站直身子,瞥了卢琛明一眼,卢琛明没敢再说下去。
林熠心下奇怪,下意识看了萧桓一眼,萧桓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卢俅面上的笑容淡了些,一双眼仍如狐狸成了精一般,他抖了抖长衫,说道:“陛下确实打算让官府接管你们的生意,但诚如诸位所言,真这么干了,社稷危矣。”
他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笑容却不变:“这主意其实不是陛下想的,是丽贵妃和宁国公一遍遍的提”
林熠瞬间明白过来,丽贵妃是后宫一朵妖花,如今圣眷正浓。原来是这妃子勾结外戚,想要吞了三氏族的生意,胃口倒不小。
卢俅又说:“卢某劝不动陛下,只得先奉命过来。现下要请诸位出力,联名奏疏一份,卢某回朝后,再联名其他同僚,呈递给陛下,但愿能让陛下改变心意。”
林熠心知这办法胜算很大,永光帝并不是昏君,听众臣的劝还是听得进去的。
但这毕竟是忤逆帝王心意,卢俅甘愿冒这个险,骨子里便是忠良。
林斯伯和顾照清原本看也不想看他,此时却神色严肃下来,看着卢俅,心里生出几分敬意。
上一世,犷骁卫来查林斯伯的时候,统领已不是卢俅,想必只敢奉命行事,万不敢搞什么联名进谏,林斯伯便因此蒙祸。
林熠那时在北疆,对其中内情并不了解,谁料竟是个后妃引发的祸事!
犷骁卫只是一把刀,可以借来杀人,也可以拿来替罪,当年永光帝惩戒犷骁卫,也是给林熠一个面上的交代,掩饰自己一时昏庸铸下的错。
一直静静旁观的林斯鸿起身,朗声笑笑,斟了酒,向卢俅一示意:“卢大人赤胆忠心,用心良苦,我便先干为敬。”
座下诸人也纷纷举杯,一时间,厅内灯火辉煌,阴霾尽散。
林熠仰头饮下一杯,不由多打量萧桓几眼,原先还觉得这位阮氏公子不食人间烟火,今日看来,他对各类生意竟是都懂。
再细思当年的林氏案,却仍旧缺了些什么,林熠揉了揉额角,打算回去再斟酌。
夜雨来得快去得快,觥筹交错间,雨幕消散,天际浓云碎开,星河万里如瀑,明月当空。
众人当即拟定了奏疏,卢俅收起来便带着犷骁卫离开了侯府,打算次日启程回金陵。
雨后深春,夜风清凉,萧桓回到院内,院中一树杜鹃纷落满地,枝头的花沾着雨水。
萧桓经过花枝旁,突然停下脚步,抬眸望向廊间飞檐。
一劲瘦修长的人影恰立在檐角,背着月光,腰间一柄长剑,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七殿下,久违了。”
林熠晚上有些睡不着,脑海里不住想起那只桑柘木的蝴蝶,梦里也乱七八糟,早早醒来,练了会剑收拾罢,便打算出趟门办点事。
“姿曜。”
刚走到侯府前院,正遇见萧桓,一身白锻单袍,长身玉立,在廊下喂画眉,见了林熠问道:“要出去?”
林熠点点头:“去找个人”,又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要不要一起?”
话毕觉得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走哪都要问阮寻要不要一起。
可萧桓笑笑,语气柔和地道:“好。”
林熠便心里松口气,想了想,又道:“阮寻,我去的地方可能不太好玩。”
“那正好陪你。”萧桓顺手给笼中画眉添了点清水,放下手里东西拍了拍手。
林熠顿觉他说话总是让人心里熨贴。
林熠便带萧桓出了侯府,两人没带仆从,穿过城中街巷,踏进老旧破烂的城区。
第71章 山雨()
防个盗;订阅率不足就暂时显示这些啦大地上;随着林斯鸿指令;暗甲士兵缓缓变阵;兵戈映着火光流动;东西两侧新月阵线转瞬已成了巨兽的獠牙;不动声色向林熠他们合拢。
林斯鸿动作未停,气势千钧;那面风霜磨砺的战鼓;发出响彻大地的浑厚声音,踏着心跳,裹挟沙场战意;滚滚而来。
林熠、萧桓和聂焉骊三人后背互抵;各自面对不同方向的昭武军。
“小侯爷,听说你们昭武军演练都是来真的?”聂焉骊看着周围暗甲步步逼近;随口问道。
林熠:“破不了阵也无妨;只要跟这一千人打出个胜负就能脱身了。”
聂焉骊握着饮春剑的手抖了抖,顿时更加心疼自己;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
战鼓声不疾不徐,林熠飞快地思考着;战场千军万马;高手也不能凭蛮力而取;每每演练时也是如此。
“坎位二百步;离位九十骑兵!”
林熠语罢;三人同时动身。
聂焉骊剑不出鞘;一道轻烟般掠入战阵西面,破开步兵围盾。
林熠和萧桓冲向东面骑兵阵线,骑兵与步兵夹杂掩护,如生着利齿的灌木一般寸步难进,林熠劈手夺来一杆,二人彼此配合,破开防御,步步进入战阵。
费令雪亦懂阵法,在布阵台上俯视,两处阵眼先后击破,千人攻势变得松散,林熠和萧桓与聂焉骊脱身于千军战阵,再次会和。
林斯鸿似是很愉快,笑笑便扬手再击战鼓,他动作大开大合,极有力量之美,每一击都有杀伐之气,行云流水。
椴木鼓锤落在巨大的战鼓边缘,发出落珠般急促锐响,片刻又混着一击低沉鼓鸣,浑如天地无数落雨间横扫飓风。
这混杂着细碎与浑重的鼓鸣讯号传至战阵,暗甲军阵便如黑压压的潮水,未见流经痕迹,便已是波涛万顷盖了下来。
林熠看着暗涌的战阵,此时阵型已不拘泥于左右翼相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