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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影卫没有任何表情,无论说到什么他的声音都是平稳的,没有变化。等穆延陵笑过之后,他才又道:“大人,事情打听清楚了。”
穆延陵转向他,示意他说。
“朝廷需要定西有一支亲近他们的力量,原本选定了大人,只是王爷意外去世,朝中那些人怕大人大权独掌,未必会和朝廷一心。犹豫中,不知朝中三皇子从哪里听说,请封的长安郡公勇武过人,精通兵法,于是便想让副使过来看看,的确如此的话,估计便会培植郡公力量,与大人对抗了。”
刚才听赖三将副使章末热昏过去了,穆延陵只是一笑,如今听到长安郡公勇武过人,精通兵法,他骤然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副使拐弯抹角,一定要在封爵之前见长安郡公。”
“是,大人。”
“节外生枝总是麻烦,总不能让一点小事坏了我的计划,既然朝廷要见识长安郡公的勇武过人,精通兵法,那成军之日,便请使者和百官一同观看吧。”说完这句话,他的嘴边还有笑意,只是那笑意已经换成了一点讥讽的冷笑。
被使者端茶送客之后,赖三便回到营房,他脱去会客时穿着的繁复衣衫,卸掉身体从发髻到脚下各处装饰的玉饰,换上普通的棉布号衣,夹棉老布鞋,感觉十分舒服。士兵们也由刚看到他由许多人送回来时,高头大马衣着华贵带来的震撼中恢复过来,慢慢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询。
“郡公,朝廷的使者长什么样?和我们定西人不一样吗?”
赖三想想道:“外边看着一个样,里面嘛,我想看来着,可没看着!”他当时脱衣服的时候,心里想着章末要是豁出去和他一起脱就好了,他是真的好奇,太想看看了。不过章末没他那么不要脸,最终也没能如愿。
“那……朝廷来的使臣,是不是架子很大?”
“凑合。”赖三道,“架子倒也不算大,就是说起话来太啰唆,而且习惯也奇怪了点,喝茶要喝从鸟嘴里吐出来的。我们这儿没有这种茶,他还特地从京城带来一大堆。”
“啊?恶心不恶心啊?”
“不是真的从鸟嘴里吐出来,只是说茶叶的样子像鸟的舌头,还说这茶叶的名字就叫雀舌!”赖三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罐子道,“我把喝剩下的带回来了,给大家尝尝看!老廖,叫人去烧水!”
大家围过来,凑得近的就倒出茶叶拿在手里看,挤不进去的就使劲闻茶叶的香味。极品雀舌的味道的确好,清幽的茶香把一屋子满身臭汗的男人那股难闻的味道都冲淡了。
“本来我想多带些回来给大家尝尝看,他都说好了要送我一些的,可这人身体不好,和我聊了几句就困了,闭着眼睛不睁开,答应给我的东西也不提了,不知是不是装的!就这些还是我看见罐子开了就放在旁边,自己伸手拿的呢!”
哇哈哈哈……大伙都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郡公这人实在可爱,行事习惯和他们都相同不说,关键是他们心里想不敢做的,这位也敢做,真是听听也觉得痛。不一会儿水烧好了,直接注入平时这些军人喝水用的几口大缸里,然后将茶叶丢进去,大家拿着大碗喝。
茶叶香不香也要看怎么喝,一小罐子茶叶扔进几口大缸里跟扔进一个水潭里没啥区别,什么味儿也没有。赖三护着最后一点不让往水里放,叫道:“给兵卫留一点!给兵卫留一点!臭小子们,你们也太不尊重长官了!”
当赖三正和士兵们闲谈打趣,却不知独自待在自己营房的景迟是何种郁闷。顾子期直入营中毫无阻拦,之后他那种轻蔑的眼神让景迟心里如受重创,一个军人的骄傲不允许他带出这样一支军队,作为军人世家出身,这比什么都让他觉得丢脸!
他转过头,望着掉在桌上已经翻得很破烂的笔记,那是祖父给他的,祖父知道他要练兵,高兴得无以复加。
没过多久,赖三端着一堆东西,进了他的营帐,然后将东西放在桌上,见那本笔记碍事,用一包吃的将本子推到一边。
“景大哥!”他乐呵呵道,“我就知道没有厨子不偷的,他们藏起来的都叫我给找着了!还有两壶酒,哈哈。快起来吃点吧!”
景迟看着压在一包肉食下面,迅速被油污了几页的笔记本,惨笑一声,慢慢坐起,也不去拿开他原本珍如至宝的笔记本,任由它被当成了抹布。他拿起一壶酒,掀开壶盖,仰起头不断倒进嘴里。
那酒壶肚子大口小,一壶酒也有两三斤,赖三看得大声叫好,却没见景迟紧闭的双目中已经有泪水慢慢流出。
郡公,我这条命还给你似乎已经不够了。以前,我觉得这条命有些价值,可如今,我觉得……它一钱不值!我再把它给你,我觉得不够了!
一切都在赖三自以为良好,实际上却有很大的隐患中进行着。
今日,便是赖三的大日子!他致果都尉的第一支嫡系部队便要成军了。
前些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这两天见了晴,天气却异常寒冷。便是站在空地,就算有暖阳笼罩,一样冷得吓人。
但这样寒冷的日子里,泾州东门得胜门外的空旷地面上热闹非凡,三千将士在宽大的广场上排列着,放眼望去,无数的战旗飞扬,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和马,倒也有些气势。只是那队列排得七扭八歪,还有无数人在下面小声嘀咕着,除了他们都是年轻男子,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并且勉强维持着算是队列的东西站在中间以外,简直和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区别不大。
无数看热闹来的百姓也同样成千上万,多亏得胜门是专门检阅军队的,场地足够大,看上去才不会显得拥挤不堪。城头是来看成军仪式的各级官员,杀敌军歌《灭胡》一遍遍地奏响,算是为场面添了一分庄严。
若不是练兵的乃是定西郡公,一个偏军的成军仪式,断然吸引不了这么多人围观。
“老大,你看,兵卫今天看着人模狗样的,好像顺眼了点。”队列里,士兵锤子小声和前面的廖天明说。
“别说话,那么多人看着呢!”廖天明也小声嘀咕。
“没事,黑压压这么多人,谁能看清咱们?”锤子不在乎地说了句,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很多,队伍里低低的声音随处传来,虽然听不清,但如同蚊子一样闹心。
景迟暂代兵卫之职,几天之内,他便迅速消瘦下来。原本他未满三十岁,在将领里太过年轻,但他眉眼间仿佛凝固了般的眼神和丝毫不带半点激动的表情,绝非常人所能比拟,倒是为他平添了大将军该有的气势,让人觉得便是泰山在他面前崩塌,也不会有一丝慌『乱』。
他没有别的能力,只能用自己一个人的镇定压制三千人的混『乱』,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
景迟今天的样子让这些士兵也有些震惊,平时这位兵卫给他们的感觉是严格而有些不近人情的,因为事必躬亲,又总有焦急的样子,并不感觉他很威严。但此刻,他站在点将台上。眸子像天穹深处的星辰一样,遥远、寒冷、坚定不移。因为是暂代,旗上的“景”字是白『色』的,如同北地寒冷的朔风,直扑进人的眼帘。
看着他,连一向不听话的锤子,都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控制自己规矩了一些。
“太史大人,来了吗?”副使章末问身边的穆延陵,他和正使礼部侍郎周瑾被安排在看台最中间位置。周瑾也明白自己这个正使实际上远不如副使太监章末地位高,所以始终不大开口。
几天过去,章末气『色』仍然不好,脸白气短,围着厚厚的皮裘,他仍旧觉得寒冷。清晨风又大,他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马上就来。”穆延陵陪在右侧,温和道,“致果都尉还要先准备一番才能过水。”
话音刚落,底下队列的士兵骤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无数人再也不理会景迟,冲着远处来的一队华丽的仪仗大声欢呼起来,还有很多人离开队列向前凑拢,高叫着:“郡公!郡公!”原来是赖三骑着漂亮至极的玉花聰,腰悬宝剑,背挎长弓,踏着战歌而来。
队列勉强维持着不圆不方的阵形,士兵们根本不理会上面没有发出让他们改变队形的命令,大部分人都上前了几步,欢呼着迎接他们心中接受的上司到来。那声音震耳欲聋,将一直演奏的音乐声淹没得一点也不剩。
城楼上的官员面面相觑,这支队伍真的能算成军了吗?这不和街头召集起来一堆混混无赖一模一样吗?
赖三兴奋至极,在马上双手抱拳,不断地说:“列位!列位!我来了!”随着他的回应,欢呼声更加震耳欲聋起来。
赖三来到城楼下方,刚刚升起的朝阳将他一身华丽的盔甲照『射』得精光夺目,似乎连他不太高的身形都拉得修长了些。除此之外,一概看不清。
他今天的穿着简直能晃瞎人的眼睛,全身都镀了银,亮得大珍珠一样的头盔,每一片甲叶都反光的鱼鳞铠,装饰着亮银的战靴,腰间直接就是光束般的腰带,连马背上挂着的箭囊,都用的是银『色』的,连羽箭的箭杆,都刷了银『色』的漆。
他在欢呼声中越发摇头晃脑,若不是有那么多官员和使臣在城楼上看着,他就准备来一套卖艺的开场白了。真是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
“谁给致果都尉准备的这身盔甲?”看台上陈定雷在一片欢呼声中,忍不住问道。他扯着嗓子才能让旁边的穆延陵听到。
“他自己选的。”穆延陵嘴边『露』出一丝微笑,也同样大声回应。
陈定雷顿时哑口无言。司礼衙门的官员看不下去了,拦住他道:“郡公,时辰到了,快些开始吧!”赖三这才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翻身下马,开始了成军那一套繁复的仪式。
天寒地冻中,城楼上的所有人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