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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矩这一巴掌打得极狠,丝毫没有给裴行俨留半分情面,一掌落后,裴行俨被打得直接踉跄着往右退了半步。
这可以说是裴行俨从小到大,挨得云矩最狠的打了。
与当年东宫宴时云矩那惩诫中也不乏做戏意味的一巴掌相较,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可见云矩也确实是被气得狠了。
她是真没想到裴行俨能任性妄为到这地步,这一巴掌中,有愤怒,有恼恨,更多的,却是难以磨灭的失望。
裴行俨垂着头,被挥落的科室发丝遮蔽了他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也同样的,挡住了他讳莫难测的侧颜。
一时之间,营帐之内,母子俩都安静了下来,只余寂然。
须臾后,在云矩闭了闭眼,再次开口斥责之前,裴行俨抢先张嘴了。
“我不懂,”裴行俨歪了歪头,神色莫测地审视着云矩震怒到发抖的神态,幽幽道,“。。。。。。你在怕什么?”
“我在怕什么?”云矩一怔,颇觉可笑地重复了一遍,难以理解地看向裴行俨,反问道,“。。。。。。朕在怕什么?”
“你人不在洛阳,”裴行俨淡淡道,“。。。。。。就担心会失去对洛阳的控制了么?。。。。。。娘,你何时对自己这般没有信心了?”
“就是您没有登基前,可也不曾这样过吧。。。。。。更何况您现在都是皇帝了,满朝文武,大半皆是您的心腹,且他们互相牵制,您却担心自己不在洛阳就会君权旁落。。。。。。可真正能威胁到您所想的那点的人,不是只有一个么?”
“。。。。。。你是怕皇后学前朝的昭贵妃,牝鸡司晨么?”
云矩的眼睛冷冷地眯了起来,缓缓道:“皇后她。。。。。。”
“您敢打十万分的保证说她不会对权利生任何觊觎之心?。。。。。。还是您敢说,您心里从没有对她生起过半分疑虑?。。。。。。如果是换了我或者我爹在洛阳,”裴行俨缓缓地凑到云矩耳边,轻轻道,“。。。。。。您也会这么担忧生疑么?”
“你不会的。。。。。。孰近孰远、谁亲谁疏。。。。。。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你究竟还在纠结逃避着什么呢?”
“你错了,”云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裴行俨,一字一顿道,“。。。。。。除了你,换谁我也不会完全放心的。。。。。。因为这江山迟早就是要从我手里交给你的,但除你之外,即使是你爹。。。。。。”
“他不会!”听到云矩话中未尽的怀疑之意,裴行俨显得愤怒极了。
“。。。。。。我不信!”云矩扯了扯嘴唇,突兀地冷笑了一下,厌倦道:“或许吧。。。。。。他会不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信。”
“。。。。。。任何人,在绝对的权利之前动心,在我看来,都是极自然而又必然的事情。。。。。。你眼里的‘无欲之人’,很多时候不是他不会动心,而只是他没有真正等到可以动心的机会罢了。。。。。。无论是谁觊觎皇权行了险事,我都是可以理解,因为我自己,也自认不是经得起诱惑之人。。。。。。比起他们,我更怪的,是给他们这个机会的人。。。。。。”
“阿俨,你这一次,做的叫我很是失望,”云矩闭了闭眼,疲倦道,“。。。。。。无论你究竟是为了试探什么而出此下下之策,你都忘了,为君者,最紧要的一件事。。。。。。”
“倘若洛阳动荡,江山有碍。。。。。。百姓何辜?”
“。。。。。。我纵能以一己之力飞速归洛复权,可那些百姓,可他们,为何要平白无辜地遭受这些无妄之灾?。。。。。。你拿君权去诱惑皇后,你害的不是皇后,是你自己的江山和子民!”
言尽于此,云矩也不想再与裴行俨多话,无论他听进与否,听了多少,对云矩来说,起码对此时的云矩来说,就都不重要了。
云矩只知道,这一回,裴行俨能不能挑得皇后坐不住还未可知,最起码,是先狠狠给了云矩一巴掌,叫她如今这心里,生出千百悔恨来。
青龙崩(二)()
云矩回了云朔处;伸手摸了摸药碗;已经放到凉了;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吩咐人下去再重新熬一碗来。
“怎么了;”云朔半坐起来;好笑地看着云矩;语气中透着丝丝试探的意思,“。。。。。。这眉头紧锁的?”
“行俨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就来了泉州,”云矩坐在床畔;缓缓地思量着道,“。。。。。。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大安定。。。。。。”
“要不怎么说是孩子呢;”云朔笑着打断了云矩的未尽之语;匆匆岔开话头,随意道;“。。。。。。你也无需太动气;慢慢教着就是了。。。。。。”
“朔儿;”云矩心平气和地直视着云朔;简明扼要道;“。。。。。。我放心不下洛阳。。。。。。我打算尽快回去。”
云朔的笑容骤然僵在了脸上。
二人之间的空气陡然一寂。
“你的伤也近大好了;”云矩揉了揉额角,颇有些难以启齿地对着云朔缓缓道,“。。。。。。行俨过来;定然还是很担心你的;剩下的日子,就先叫他陪着你,好不好?”
“好不好?”云朔低头一笑,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反问云矩,“。。。。。。我有说‘不好’的权利么?”
“行俨是个孩子,”云矩拧着眉头,苦恼极了,“。。。。。。你也还小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洛阳无主政之人,这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酿来大祸。。。。。。你也体谅我一点好不好?”
“我不小了啊,”云朔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定定地盯着云矩,一字一句道,“。。。。。。我确实也不小了。。。。。。我甚至觉得我都要老了,你觉得呢,阿梨?”
云矩闭了闭眼,有些难堪地解释道:“我。。。。。。”
“你可以回洛阳,”云朔突兀地打断了云矩,面无表情道,“。。。。。。但是走之前,我想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得先说说清楚。”
“你回洛阳,打算什么时候能再来黔州?。。。。。。或者让我回洛阳也成?我不挑剔的。。。。。。可你总得给人个时限吧,不然我这算什么,王宝钏苦守寒窖十八年,空等负心人再娶个公主回来么?”
云矩张了张嘴,最后却又闭上了。
云朔的视线越来越冷。
“我现在。。。。。”云矩感觉头痛欲裂,她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情况,因为她自己心里其实也很清楚,云朔的诉求并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自己。
云矩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好该如何安置云朔这个问题的答案来。
一边贪恋云朔给的温暖,一边又摇摆不定,左右为难,给不了人家任何的承诺与期待。
云矩自己都唾弃这样的自己。
绝情的话一说再说,直至今日,云矩觉得自己已经再说不出口了。
可这次她不说,倒是终于轮上云朔来说了。
“你现在,”云朔倾身过去,逼近了云矩,一字一顿道,“。。。。。。还是希望我能另与他人,娶妻生子,安守臣子本分么!”
云矩的嘴唇颤了颤,神色有些僵硬。
但到底,没能说出一句否认的话来。
云朔感觉自己仿佛等了有大半辈子那么漫长,最终他垂下头来,看着床板,放声大笑。
“你可以走!”云朔一边笑着,一边冷眼看着云矩,一字一顿地寒声道,“。。。。。。只是这一次,你走了,就别再过来了!。。。。。。算我求你,你想我娶妻不是么,随你赐婚,我娶就是了。。。。。。只是我希望你这辈子,以后都别再来我黔州了!”
云矩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须臾后,云矩缓缓地抬起了眼,认真地看着云朔,平静道:“你。。。。。。你这话,是当真的么?”
“再当真不过了,”云朔厌弃地挪开了视线,冷冷道,“。。。。。。既然迟早要断,这次索性断得干净些吧。。。。。。这么拉拉扯扯地夹缠不清,又有什么意思呢?。。。。。。答应我,以后别再来了,就当是我求你,放我一条活路成么?。。。。。。没人经得起你这样折腾了。。。。。。”
“好,”云矩呆呆地坐着,眼睫颤抖了一下,好半晌,才如梦初醒般,又应了一次“好”,然后起身掀开帘子走出去了。
云朔拽着床边能够得到的东西乒砱乓啷地扔了一地。
下面的人手在外面,既害怕又不敢进来。
生着闷气不到一炷香,云朔就后悔了,拉下脸叫人去请陛下来,就说是他旧疾复发人快不行了,反正可着怎么严重就怎么报就是了。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又不敢违背云朔的意思,又说不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私下里互相推诿了一番,满肚子委屈地去了。
结果半刻钟后,过来见云朔的却是白着一张脸的裴行俨。
“我娘走了,”裴行俨不待云朔开口去问,抢先回了,“。。。。。。就刚刚那一会儿,我前脚到,后脚洛阳的急报就来了。。。。。。她的神色很不好,看完信后二话不说,就让人挑了简单行李直接走了。。。。。。”
“她走了,”云朔像是被人照着后脑勺狠狠地打了一棒槌,整个人都懵了,难以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她真的走了?”
“对不住,”裴行俨这一次才真是急得想哭的那一个,他来的这一遭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两头都净是添乱了,“。。。。。。真的对不住,我没想到,本来你们都和好了,我这一来,净给出乱子了。。。。。。”
不止洛阳那头没顾好,还惹得他们俩又声了龃龉,裴行俨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竟然招呼也不打一声,”云朔低低地笑了出来,双眼通红,简直恨得要滴出血来,“。。。。。。真的就这么走了?哈哈哈哈。。。。。。”
“爹你别这样,”裴行俨被云朔的神态给弄得有些怕了,“。。。。。。这回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思虑不周又犯了傻,你们别再因为这互相闹脾气了。。。。。。”
“跟你没关系,”云朔闭了闭眼,声音里透着丝丝的寒气,一字一顿道,“。。。。。。你娘她想跟我掰,不是想的一天两天了。。。。。。就是你不来,结果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