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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看上去很专注,连提拉米苏的叫声都没吸引到简宓,霍南邶沉着脸,把狗绳从王特护手中接了过来,手一松,提拉米苏欢蹦着就朝着简宓扑了过去。
“你带我姐去那边坐一会,我马上就来。”霍南邶对王特护说着,就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简宓发现了提拉米苏,惊喜地蹲了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把它抱起来抖了一抖,又把它摆在了地上露出了它的小肚皮,轻轻地揉了起来:“米苏最近在干嘛啊?陈阿姨带你出来买东西吗?可以去修一下狗毛了,眼睛都被遮住了……”
提拉米苏委屈了起来,朝着霍南邶叫了两声,呲了呲牙开始告状。
简宓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过来,一下子便松开了手,漠然站了起来。
霍南邶站在他们面前,朝着她手中的传单看了看,传单倒是印得很精美,上面写着各种银行理财产品的简介。
“没想到啊,你居然落魄到了要靠青梅竹马来发传单才能拉到理财,”霍南邶嘲讽地笑了,“陈年,你好歹现在也混成了分行经理吧,这也太掉价了。”
陈年的脸色一僵,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
“还有你,是艺大毕业的大学生,和民工、在职学生抢这种发传单的活,也不知道你妈会不会被你气死。”霍南邶越看眼前这两个人越不顺眼,语气越发刻薄。
简宓深吸了一口气,拉着陈年的手往外走去:“走,我们别理他。”
“小宓,别发了!”陈年粗鲁地拿过她手里的传单,一不留神,手上的传单飞走了几张,霍南邶眼尖,一眼瞟见了里面不仅有理财的,还有培训班和餐厅的。
“我早就叫你别发了,这么辛苦也没几块钱,”陈年生气地说,“你好好去歇着,不许再发了。”
“陈年哥,”简宓软语叫了一声,“我早叫你不要来嘛,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赚点外快不是挺好的,而且一点也不累,都不用动脑子,你看我替你们银行介绍得这么卖力,到时候给我多结算点就好啦……”
她的声音软糯好听,笑容可掬,陈年哪里还生得了气:“好了好了,分我一半,我给你一起发。”
“你看你堂堂一个经理跟着我一起发传单,我压力好大,陈年哥你还是去那里指导你的手下吧……”简宓嘟囔着想去抢他手里的传单。
陈年把手举得高高的,斜睨着她:“你有本事来抢啊。”
简宓往上蹦了两下,却无功而返,只好抓着他的衣袖耍赖了:“快给我,不然我呵你痒痒了。”
提拉米苏也去凑热闹,一边冲着陈年呲牙一边朝上一下下地蹦着,可惜它腿短狗小,压根儿够不着,只听到它不甘心的狗叫声。
两个人笑闹着渐行渐远,在离霍南邶十几米远的地方重新开张了,提拉米苏不敢跑太远,兜了一圈回来了,咬着霍南邶的裤脚想让他一起过去。
看着那两人配合默契的嬉闹,霍南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抖了抖脚,把提拉米苏拨拉到一旁。
再过去就有点自讨没趣了,他把双手往口袋里一插,心不在焉地朝旁边走去。只是没走了几步,心里的不对劲越来越浓,他霍地回头看了一眼简宓,忽然回过神来:如果简宓缺钱要赚外快,就算她去教别人画画也有一两百块一个小时,用得着接这种发传单的活吗?
他的心骤然一沉,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商场的大圆柱后等了一会儿,只见陈年朝四下张望了几下,和简宓说了两句就朝商场里走了进来。
霍南邶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等他进了商场的洗手间,便把“清洗中”的牌子一翻,等里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便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陈年正在洗手,一见到他进来理也没理,径自甩了甩手,霍南邶走到他旁边,沉声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要来发传单?”
陈年冷笑了一声,“关你什么屁事?”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得出来,简沉安难道这么没种,自己惹了事跑了不算,还把家里的钱都卷走了,要老婆女儿赔吗?”霍南邶冷笑了一声道。
陈年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在霍南邶的肩膀上用力一推,霍南邶就势往后一倒,靠在了墙壁上。
“姓霍的,你不要欺人太甚!”陈年挥起一拳就朝着他的脸上砸了过去,“简叔叔才不是这种人,要不是为了把钱留着赔给那家酒店,小宓用得着那么辛苦吗?你把她吃饭的家伙都给毁了,她画了快二十年的画,现在都提不起笔来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
霍南邶刚抬手挡住了他的拳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陈年趁机一抽手,一记左勾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霍南邶负痛,往旁边敏捷地一侧身,照着他的腰部就是一拳,陈年闷哼了一声,居然也不避不让,反而一脚照着他的小腹踢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各自后退了几步,陈年捂着小腹喘着粗气,看着他下颌上迅速泛上来的乌青血块痛快地笑了起来:“我早就想来揍你一顿了,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她再也不能画画了,因为心理原因引起的分离性行动障碍,霍南邶,你摸着良心说,就算简叔叔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可小宓有什么错?你毁了一个女孩最真最美的梦想,你这样报复,半夜不会被噩梦惊醒吗?”
“我没有……”霍南邶哑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年笑了起来:“你可真有种啊,敢做不敢认。除了你刺激她得了这种病,还能有谁?我果然不该和你这种人多费口舌,行吧,揍你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
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拉开门大步走出了洗手间。
霍南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举步朝外走去,拉门的时候,手掌扑了个空,打了个趔趄,额头撞在了门上,开门的时候又被门板绊了一跤这才站稳了。
简宓不能画画了?
这怎么可能!
第34章 杨枝甘露(八)()
脸上受了伤,霍南邶不好去见宁冬茜,就打电话让吕亟过来接人,自己则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一遍遍地回味着陈年的话。
“她再也不能画画了,因为心理原因引起的分离性行动障碍……”
“你毁了一个女孩最真最美的梦想……”
和简宓相处半年,他很了解简宓对绘画的喜爱。结婚的时候,她对女人最在意的婚纱、钻戒都没有要求,唯一提及的就是家里最好给她安排一间画室;平常她一拿起笔来就废寝忘食,陈阿姨那时候抱怨过好几回,说她这样对身体不好。
离婚那天,简宓歪歪扭扭的签名在他眼前一掠而过。
心脏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刺痛,他停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勉力让自己忽略这种陌生的感觉。
不要再想下去了,简宓的事情已经和他无关了,只要等警察抓到简沉安,判个五六年的,这样两家的仇怨就算是两清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横穿了铂圣百货到了东门,东门外是一排沿街小铺,有一家店铺员工穿着制服正在请路过的行人试吃,手里托着一个圆盘,拿着牙签戳着蛋糕。
“这位先生尝一块吧,我们店就在旁边,是新开张的甜品屋,很好吃的,可以带女朋友一起过来喔……”女员工个子矮矮的,长了一张娃娃脸,很是可爱。
霍南邶的脚步顿了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娃娃脸眼神警惕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霍南邶忽然问:“有没有一种黄黄白白的甜品?有芒果有汤汁的。”
“杨枝甘露吧,我们的招牌甜品呢,”娃娃脸恍然大悟,殷勤地把他往铺外的小桌引去,“这个超级好吃,是不是你女朋友喜欢吃?可以堂食也可以打包哦。”
霍南邶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没一会儿,服务员端出来了一碗甜品放在他面前。
黄色的芒果,白色的牛奶,还有一层薄薄的西柚,和他在美术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芒果是酸的。
西柚是苦的。
就连牛奶都泛着一股子苦涩的腥味。
“苦的。”他把碗一推,眉心紧皱,扫了那娃娃脸一眼。
娃娃脸被他看得打了个寒颤,觉得这人一定是来找茬的,忍不住叫了起来:“怎么可能!这是泰芒,吃过的人都说甜!你是不是自己嘴巴苦啊!”
霍南邶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忽然觉得四周有些异样,他转头一看,只见有三个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朝着他走了过来,在距他两三米的地方将他围住了。
霍南邶忽然笑了,捏了捏拳头,慢条斯理地问:“哪条道上的?”
那三个黑衣人互望了一眼,领头的那个沉着脸问:“你是霍老板吗?”
自从到了际安后,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他了,这里的人都讲斯文,喜欢叫上一声“霍总”或者“霍先生”。霍南邶没有回答,而是挑衅地冷笑了一声:“来历不明的人,不配问我的名字。”
“是他,就是他……”旁边有个带着哆嗦的声音叫了起来,“他很有钱的,我侄女和他离婚,好多钱都让他给吞了,你们问他要钱就好了……”
霍南邶怔了一下,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居然是失踪了好久的简铎安。
他和简铎安并不熟,除了婚礼上见过一面,就是在设套让他采购那匹有问题的酒店物资时留意过他几次,吕亟当时很是纳闷,简沉安这样一个沉稳儒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个软弱贪财的弟弟,简家真是好竹出歹笋。
看样子,简铎安除了酒店物资这桩事情,还摊上其他事情了,怪不得那时候这么快就上了钩。
“霍老板,他欠了我们钱,你欠了他侄女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