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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房内的腥臭味更浓,好在现在是早春时节,天气不是特别炎热,否则尸体再放一段时间就是恶臭了。
自进入房间以来,高湛一直皱着眉头,但他并没有拿出面巾遮住脸旁,大概是这里的血腥味已经不是一般面巾可遮住的。
“你现在验的是谁的尸体?有什么发现吗?”高湛看着验尸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倒是没想象中的那么恶心。
“回大人,是穆王爷的尸体。”仵作解下面巾,将手在一旁的热水中洗了洗。
“有任何发现吗?”高湛将仵作放于一旁的手套戴上,仔细看看尸体。
仵作摇摇头,但他接着说:“这些尸体的死因都相同,全是倒挂着剥皮流血而死。可是我没有在尸体上找到任何剥皮的痕迹,他们的皮倒更像从身体上消失了。”
“消失了?”高湛皱了皱眉头,他还是看着尸体。现在近距离看着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受到的冲击力不亚于第一眼看到那所主房内地毯上的血迹。
他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感,翻动了一下尸体肋骨与表面骨肉之间袒露的部分,一些细小的黑色粉末,与地毯上一样的粉末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什么?”高湛将手套上的粉末给仵作看,那团黑色还沾染着血色,有一些辩认不清。
仵作凑近一看,过了许久他摇摇头:“看这黑色粉末的样子像是一种物质,只是属下也不曾见过。”
高湛差点翻了一个白眼,仵作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
高湛再次弯下身,准备好好看看尸体。此时罗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人,大人。”
高湛站起身,他脱下手套,看着门口。没过多久,罗源满头大汗地推门而入:“大人,圣旨到,您快去接旨吧。”
“本官知道了。”高湛快步走出门,不多时,他来到堂前。一名年老的太监正站在堂前,踱着步。
“大人。”公公一看高湛出来,客气行个礼。
“公公久等了,本官皇城下的一介小官,怎敢劳烦公公。”高湛客气说着,眼睛却瞅向站在一旁端着圣旨的太监。
“那咱家就不多说了,高大人接旨。”
“臣高湛接旨。”高湛跪在地上,仔细听着。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日早朝朕听闻穆王府灭门惨案,朕痛心疾首。痛大杨失去一员福泽四方的贵胄,疾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惨案。在此,朕限令长信城府尹高湛,一月之内侦破此案。若一月未侦破,则削官减职,钦此。”
“高大人,接旨吧。”传旨太监笑着将圣旨交与高湛。
“臣高湛领旨。”高湛双手接过圣旨,缓缓站起身。
“高大人,宫中事体繁忙,咱家就不多留了。”太监笑着说完,高湛连忙微微弯腰说:“那多谢公公了。”
太监摆摆手,高湛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
“大人,咱们怎么办?这案子没头没脑的,陛下又限期一个月,这不是要革我们的职吗!”站于一旁的罗源在太监走后苦着脸说。
“是革我的职又不是革你的职,你怕什么。”高湛冷冷地说。
罗源吃了个瘪,一脸无辜。过了半晌,高湛打量着他:“罗捕头,我现在要你做三件事。第一件事:张贴告示在长信城的大街小巷,上述,凡事提供任何与穆王府一案有关联的人,奖励白银五十两。第二件事:“查查穆王世子有哪些朋友,爱去那些地方,查到了向我汇报一声。而这第三件事嘛,也就是最重要的,”高湛定着眼睛强调说,罗源连忙睁大眼睛听。
“帮本官去厨房问问有没有剩下的早饭,我一大早起来,现在饿得要死。”说完高湛也不管目瞪口呆的罗源,伸着懒腰向衙后走去。
趁着罗源去张罗早饭的时间,高湛在书房的书柜上到处翻着。
经过早上的勘查,他觉得那团黑色的粉末与穆王府一案有莫大的联系,可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那团粉末到底是什么。
他查看了一下医术、百科、古经,上面都没有关于这样的黑色粉末的记载。到最后他坐到书桌前的太师椅上,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在整个书房中搜寻,过了一下,他的眼睛定在书柜旁的一个小箱子上。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型书箱,大概可以放四五本书。高湛自搬入衙门以来,一直将它放在书房的角落。他不想看见它,毕竟这是与她唯一的联系。
高湛站起身,他走到箱子旁,看着它。他还记得里面放着什么。一本破书,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却是她最宝贝的东西。
回忆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挣扎着,始终开不了那个箱子,直到门外的罗源进来。
“大人,厨房里什么都没了。我就叫厨娘给您做了点粥,拿了点咸菜,您就着吃吧。”罗源说着将粥与咸菜放在书桌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高湛的异常。
“我知道了。”高湛转过身,面无表情。
“告示什么的都发了吗?”高湛坐下喝着粥问。
“发了,我现在马上出去调查穆王世子的人际关系,估计晚上就可以给您答复。”罗源握着刀回复高湛,这个大人的脾气阴晴不定,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嗯。”高湛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声,继续吃着他的粥。罗源见状连忙走了出去:“属下告退。”
罗源走后,高湛拿起一本书继续边吃饭边翻着。过了片刻,他的思绪飘到别处,心里不禁发问:“不知她现在在哪里?”
他看了一眼箱子,嘴上都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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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花魁()
“十里画舫,长信花魁,艳绝全城。”摇着扇子的贵家公子一脸笑容地看着站于一旁的老鸨,脸上有几分沉醉。
“王妈妈,柳柳姑娘什么时候出来啊?”坐于摇扇贵公子旁的另一位公子有些不耐烦地问到。
“张公子您耐心等等,美人妆成。见你们这些年轻公子,当然要比平时更漂亮一些。”王妈妈殷勤地说到,生怕得罪了这些小爷。
“张兄,你急什么。要喝顶级的女儿红需等十年,要见最好看的姑娘当然要花时间。又不是要你等一生,你急什么。”摇扇公子劝慰道,脸上还是那副沉醉。
“王公子,你当然是不急,我这家有猛虎,要是晚回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王公子愁眉苦脸。
“嫂夫人也是为你好,这外间的女子当然不如嫂夫人贴心。”张公子笑着,扇子一指老鸨:“王妈妈去请请柳柳姑娘,别让王兄等久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王妈妈哈着腰小心走出去,她转过房角,穿过长廊,再上了一个楼梯,来到一间房。
“柳柳,柳柳,好了吗?”王妈妈轻轻敲着门,她新种的这棵摇钱树与常人不同,长的是比一般的姑娘要漂亮,但脾气却古怪的很。
“妈妈,我正在画眉,你等一等。”温柔黏腻地女声从门内传来,王妈妈在门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说:“那你快一点,王公子他们还等着。”
“我知道了。”女声懒洋洋地,没了声响,王妈妈捏着手,不敢再敲门。
门内的女子对着铜镜再次描了描眉,她看着镜子中精致的脸庞,脸上却没什么笑容。
过了一下,她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面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脸上邪魅一笑。
“大人,大人。”罗源的声音又在书房门外响起,高湛看着书,一脸冷淡。
不多时,他出现在书房门口,又是一副“出大事”了的表情。
“又发生什么事了?”高湛眼不离书,表情还是懒洋洋地。
“您快去看看吧,这大白天真是出鬼了。放在库房里的穆王府一案吊死人的那批绳子,枯了。”罗源眼睛瞪地大大的,配着他壮硕的身材,略有些傻。
“哭了,我还笑了呢。”高湛不为所动,但他还是将书放下,站起身:“走吧,我去看看,出什么鬼了。”
高湛感觉自己最近额头上的抬头纹越来越重了,他皱着眉看着放在眼前的那批绳子,有些不敢相信。
罗源说的没错,这些绳子是真的枯了,像树木一样。
他看着萎缩的绳子,确切说来是藤条枝,面色渐渐不自然。
“大人,您看出什么来了吗?”罗源小声问,他看到高湛不好的脸色,觉得此事有变。
“我出去一趟。”过了许久,高湛才说。
他拿起一根藤条,冲了出去,罗源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大人,你这又去哪?”
城外古寺,香烟了了,一阵钟声响过,伴随着念经声,令人心神荡漾。
“高僧,您见多识广,看看这个藤条有什么古怪?”高湛将藤条递给坐在对面的僧人,一脸虔诚。
僧人接过藤条,仔细看着。过了半晌,他放下藤条,双手合十,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高施主是从何处拿到这个东西的?”
高湛连忙回答:“是从我最近办的一件案子,这藤条是捆绑尸体的物证。”
“那一定是个惨案。”高僧得出结论。
“是的大师,死者惨遭灭门,而死者的儿子也失踪了。”高湛一脸严肃,他初看这藤条时只觉得怪异,毕竟凶手用藤条来吊尸体也是有可能。可是当他看见藤条内部像是流动着血,他才发觉事态严重。
“这藤条确实不一般。虽然看起来与一般藤条相似,可事实上它却是活的。”高僧说着将一旁的油灯拿来,将藤条放在上面烧。只见那藤条似乎突然有了生命,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发出“滋呲滋呲”地声音。
“这藤条是从母体上直接割下的,生命力极其顽强。高施主,你这次对付的,恐怕很棘手。”藤条终于烧完,大师再次双手合十,念了一段经。
“我也知道棘手,可又不能不接。”高湛看着烧成灰烬的藤条,嘴上带着苦笑。
“高施主还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