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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里的水在苍白的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像无数条鱼鳞闪亮的死鱼漂浮在水面。微风中还有淡淡的鱼腥味钻进鼻子。她站在这样的水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稻草人恪尽职守的站在水田边,吓走偷食的鸟雀。月光打在她惨白的颧骨突出的脸上,让人觉得她浑身散发着一种死人的寒气,仿佛是从棺材里逃出来的死尸。
当众人都以为山爹的媳妇安静下来放松警惕的时候,她突然纵身跳进了荷花塘!山爹发出痛苦的一声:“啊!”
几个人急忙跑到荷花塘岸边,不脱衣服就跳进了水里。由于晚上没有光亮,寻找水里的人就更加麻烦。几个人终究没能救起山爹的媳妇
第82章 人言可畏()
传言并没有因为山爹媳妇的死而平息,相反,更加玄乎的传言却越传越凶。村里人都说是山爹的儿子把他妈妈给拖到水里淹死了。
山爹很快就瘦成了皮包骨,跟他媳妇生前差不多了。
从那时候起,我怕见到山爹,怕他要我叫他“同年爸爸”。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捉摸不定,不知道他是在看我还是在幻想着看他的儿子。每次放学如果在路上碰到他牵着那只老水牛,我就拼命的跑。他往往刚刚向我伸手想要我叫他,我就已经跑得没有影子了。我有几次回过头来看他,他无奈的把伸出的手一甩,边叹气边摇头。
现在想来,觉得当时的我确实不应该这样对待山爹。但是当时我还年幼,被周围人传说的水鬼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顾及到他的感受?
其他人看见山爹了,更是指指点点,背后窃语。
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山爹就这样孤苦伶仃的活完下半辈子。可是也许是命运作弄,也许是人言可畏,山爹注定不能安安静静的活下去。
有个妇女清晨去荷花塘提洗衣水时,忽然脚底一滑,连人带桶跌进了水塘里。惊魂甫定的她急忙大喊大叫。如果她呼喊的是“救命”倒也罢了,但是听多了传言的她以为是水鬼在拖她的脚,于是她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快来人哪!水鬼拖住我的腿啦!水鬼找我做替身哪!快来人啊!”
由于当时天才蒙蒙亮,许多人家还没有起床,即使起床了也洗衣的洗衣,做饭的做饭,没有人能及时赶到荷花塘来救她。
幸好她自己机灵,一下子抱住了漂浮在旁边的水桶。水桶是木质的,浮力勉强还算可以。并且桶里面是空的,足够浮起她身体的重量。
她扑腾着腿游到岸边之后,并没有说一些谢天谢地之类的感激话,却在麻将桌上大吹大擂自己是如何被水鬼拖住了腿,又是如何斗智斗勇拜托水鬼的纠缠。她甚至撸起裤脚,露出滑到时摔伤的痕迹,说那是水鬼抓她的腿时留下的血印。
从此,荷花塘那里更加没有人敢去了,谁都隐隐觉得山爹媳妇在水边静候人的到来,伺机拉下人做替身。虽然再也没有人说在夜里听到哭声,但是老辈的人都说这样的水鬼更加机灵,它知道哭声会吓走路过的人,所以故意静悄悄的引诱人过去。
过了很些天,荷花塘里浮起了一具尸体,面朝下背对天。不用说,这是山爹媳妇的尸体。山爹用竹竿将她打捞上来。她的皮肤鼓胀着,皮肤变得薄而透明,透过皮肤可以看见绿色的脏水在里面涌动。用棍子一捅,脆弱的皮肤就破一个洞,里面的绿色的脏水就喷射出来,臭不可闻。她在跳下去之前是枯柴一样干瘦,现在却胖得像过年的猪。
山爹用装过农用化肥的塑料袋将她装起来,背到家的后山上埋了。
从此,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提心吊胆,不得安宁。传言也变成各种各样,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着,变化着。
就像饮料店老板曾经对董亮说的那些话一样,“有个数学家提过一种关于马拉麦子的极限的设想。假如有一头驴子,叫它拉起装了一吨麦子的车厢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驴子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如果叫它拉起只装了一颗麦子的车厢,它肯定跑的飞快。那么我们设想,如果我往车厢里一颗一颗的加麦子,两颗,三颗,四颗,它肯定感觉不到加重了。我不停的一颗一颗的接着加,一千零一颗,一千零二颗,甚至一万零一颗,一万零二颗,或者更多。总会到一个时候,驴子终于拉不动后面的车厢了”
“不去细心考察的人当然不会知道。这就是一个极限的问题。如果不接近那个极限,多一点少一点,差别不大。当你寻找到或者接近那个极限的时候,细微的差别必然引起很不同的效果!”
山爹在沸沸扬扬的传言中,也渐渐接近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开始他还坚持认为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不可能是水鬼,对那个坚称自己被水鬼拖下水的妇女的话也不以为然,但是随着周围人的反复提起,再三暗示,他终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我,刚好见证了一个正常人是怎么变成不正常人的。假使真的有水鬼的话,也未必见得水鬼就比人言还要可畏。
有一次,人们闲来无事,聚在一起乘凉闲聊的时候,又讲起了山爹的儿子和山爹的媳妇的事情,纷纷抱怨起来。男的抱怨炎热的夏天不能在荷花塘里安心的游泳解暑,女的抱怨不敢在荷花塘里洗衣服,而提水到家里洗又太费力气。未料刚好山爹从旁边经过,让山爹全部听见了。
“我们一家不再连累村里的乡亲了,我愿意投水去做我媳妇的替身。我保证不害我们村里的人,我用良心保证。请大家相信我!”山爹行尸走肉一般走到众人旁边,冷不丁说出了这样的话。
众人咋舌不语。
山爹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自己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已经走远了。谁也没有把山爹的话当真,只认为那是山爹一时的气话。谁也不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山爹的背影。
长舌妇长舌男们是讲得最多,也遗忘得最快的人。他们在逞了舌头的快活之后,很快就把自己的话丢在脑后了。他们照常找到其他话题继续闲聊,闲聊之后照常回去睡觉,睡觉之后第二天醒来照常男的去干农活女的去洗衣做饭。
第二天,某个妇女照常提着一个木桶去荷花塘打水,心里仍戚戚不安。她踩稳了双脚,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木桶倾倒,让水漫进木桶。
待木桶打满了水之后,她哗啦啦一声将木桶提出。整个过程并没有什么异样。除了那个不小心失足落水的妇女,其他人其实从来未亲眼见到所谓的水鬼,更别提水鬼怎么伤害他们了。但是人们就是这样,话说三遍,假的也成真的了。
这位妇女提着水一步一步的走回到家里,在身后留下一路的水印。到家之后,她将桶里的水倒进洗衣盆,却发现一个鲤鱼般大小的东西从木桶窜进洗衣盆里。她不由得失声尖叫。
叫过之后再去看洗衣盆里时,她发现没有什么鲤鱼之类的东西,漂浮在盆里的,不过是一只鞋子。她仔细看了看那只鞋子,觉得似曾相识。
那是山爹的鞋子
第83章 是谁害死了他?()
“整个过程中,我没有见到水鬼到底长什么样,我估计其他人也没有一个见到。但是,山爹的一家人就因为一个不曾见到的东西而相继死亡了。”我对董亮说道。
董亮沉默了半天,然后说:“整个故事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寓言。寓言的启示是要告诉人们:人性其实比鬼性更厉害。”
我听董亮这样一说,顿时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喂,你说说,仓央嘉措投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关于水鬼的传说?如果他知道水鬼必须拉另外一个人下水才能投胎转世的话,他还会不会投身到青海湖里?如果他投湖之后再也没有人淹死在那个地方,那么他是不是现在还在青海湖里吟诵着他的情诗?”董亮的话给了我一个突然袭击。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呃水鬼也许只是传说而已,也许他们根本不相信水鬼这种说法。”我连忙敷衍道。
董亮抬头看了看窗外,不回答我的话。
我问董亮道:“你在想什么?”
他说:“胡柳对我应该还有怨念。”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她的死跟你没有多大关系,或者说,你的行为不是直接造成她死亡的原因。你没有必要这么自责。”
“不。”董亮摇头道,“她留给我的两首诗,都是埋怨我对她冷淡了。你不觉得吗?我想胡柳临死之前想到的人肯定是我。”
我简单的说:“你多想了。”
董亮苦笑了一下,用大拇指磨蹭着鼻子问我:“如果胡柳再叫我到湖边去,你说她叫我去是要干什么?”他怕我又反驳她,马上补充道:“我知道,你说水鬼只是传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水鬼的存在,也没有其他鬼的存在。我只是问问你,假设胡柳的灵魂还在,那么她再叫我到湖边去是为了什么?帮我想想,帮我猜猜。”
我对他不厌其烦的提到这些东西已经比较反感了。我挥了挥手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熟悉胡柳的性格什么的,你叫我怎么猜啊?”
董亮沉默了片刻,我又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要回学校了。我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学校的课程已经落下了一些。”
“你要回去了?”董亮惊讶的问道。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我的离开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其实我也不是事先就准备要离开的,只是刚刚做的决定。我想,我来之后发生的种种怪事已经让我很不舒服了。我只想早点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再说了,也许我走之后董亮幻想的症状会好一些。真该让他一个人好好静静。
“你什么时候走?”董亮失望的问道。
“明天中午。”我决绝的回答道。早上没有到学校的列车,不然我就会说明天早上走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做出挽留。
但是我没有想到,接下来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