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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虽然卿戕心里异常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把凤清叫起来,不让他躺在地上,以防着凉才是,可没由来的,她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就是模仿了凤清的动作,和着他一起躺在了地上。
凤清并没有看向卿戕,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卿戕的动作,然而就在卿戕将自己整理好,打算就这么躺在雪地上小憩半晌的时候,凤清好听的声音悠悠的在卿戕耳边响了起来,“将军今日回昭通后,可会成婚?”
卿戕轻笑,凤清原本不是这样八卦的人才是,可是即便知道此时此刻凤清只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刚认识的相处起来还算不错的陌生人,卿戕仍旧是忍不住在他跟前放松来,接着便是说道,“或许会。”
说完卿戕的笑容就是加深了一些,其实她是骗凤清的,她知道,至少在自己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前,她是没可能嫁做人妇的,即便有圣旨要求。
只是回答之前,卿戕陡然想起了前一世在自己二十之前,还未曾返回昭通与虞阳成婚之前,和凤清在谈及此事时,凤清总是表现得像是自己的老父亲一样,操特别多的心,在她耳边念叨着男人的通病。
只是笑完卿戕却是记起了此时自己的状况,顿时就是改了嘴说道,“应该不会。”
凤清并未因为卿戕临时改变的话语而表露出来什么情绪,就好像他问出卿戕这个问题,只不过是想要调节一下两人此时的氛围一般。
瞬间又是沉默了起来,半晌之后,凤清再度开口,语气多了几分凉薄,“将军想嫁给忠勇侯府世子?”
凤清这话一出,直接就是让卿戕刚刚闭上的眼睛猛地就是睁了开来,盯着黑黝黝的天空,目光里全是难以置信。
有些僵硬的咧了咧自己的嘴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说话声音,不让凤清听出来任何的蛛丝马迹,卿戕说道,“凤清公子说笑了。”
“是吗?”凤清却是突然露出了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笑容带着一丝凉薄,然而卿戕此时却只顾着看天,没来得及观察到凤清这昙花一现的笑容。
之后凤清便是没再开口,只是脑袋刻意的偏了一偏,看向了卿戕。
一时无话。
天色微亮的时候,卿戕悠悠的站起了身来,一夜未睡,她却是精神极好,只是此时自己因为在雪地里躺了一夜,背后都是湿透了,粘着自己的背脊,有些不舒服。
凤清也是在卿戕站起身来的一瞬间就是睁开了眼睛,却是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自顾自的看着卿戕用内力把自己的衣服烘干了,接着才是慢半拍的坐起了身来。
盘腿看着卿戕,此时卿戕已经是转过了身来看着凤清,两人对视片刻,都是知道,已然到了分离的时刻。
经此一夜,虽然什么都没做,卿戕却是觉得心满意足,或许她和凤清此生再也没有相遇的时分,此去昭通,虽是荣归故里,她却是生死未卜,能在离开之前再见上凤清一面,看着他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卿戕内心甚是满足。
半晌,卿戕对着凤清点了点头,猛地转过身来,朝着前方踏出一步,没有丝毫停留,在雪地里踩出了一排的脚印。
凤清没有挽留,也并未说出一句话,就这么偏斜着脑袋看着卿戕慢慢消失的背影,直到风雪渐起,卿戕的身影再没有片刻踪影之后,凤清这才是回过了自己的头来,站起了身来,再次看向了面前一望无垠的深渊,嘴里呢喃一般的唤了一句,“相思。”
突然,凤清猛地转过头来,看向卿戕身影消失的地方,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回到帐营的时候李亢正在集结军队,卿戕只顾得上喝上一碗热粥就是跟着队伍起了程,一路朝着昭通前进。
行进了半个时辰之后,于季禾突然驰马来到了卿戕身边,告诉了卿戕一声,由于虞阳身子不适,于季禾特意让人去寻了一辆马车,跟在了队伍中央,让卿戕批准。
虽然向来没有在行进的军队里加上马车来拖延返程时间的,只是虞阳既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元烈帝跟前的红人,又是元烈帝特意派遣至北疆的先锋官,于情于理卿戕都该满足他的需求。
更何况,卿戕也有私心存在。
这几日卿戕并没有见到虞阳的身影,只时不时听人说起,这皇帝派来的先锋官真是没用,不过就来了北疆待了待,还没说上战场,便已经是抵不住这边的苦寒天气,已然是病的不轻了。
每每听到这些言论的时候,卿戕心都会不自觉的揪在一起,她知道的,虞阳虽然身子算不上健壮,可至少不会虚弱到这种情况,所以卿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虞阳才是有了这些转变。
此刻听了于季禾这样一说,卿戕便是忍不住问了于季禾几句虞阳的情况,于季禾却是眉头紧锁的回答了一句,情况不妙。
卿戕立马追问了两句,于季禾这才是回答,今日在卿戕回来之前,虞阳突然吐血不止,当即就是唤了军医去看,军医看了之后却都是连连摇头,都不敢给虞阳开药。
于季禾话刚说到这里,原本骑马在队伍前方领队的卿戕,立马就是调转了马头,朝着军队中央的马车而去。
行进到马车跟前,卿戕立刻是勒马下车,一手便是掀开了车帘,进了马车里。
入眼就是虞阳苍白的一张脸,他平整的躺在马车上,身上盖了整整两层被子,然而他却还像是冷极,嘴角不停的打着哆嗦,闭着眼睛,沉沉的睡着。
卿戕从未见过虞阳如此脆弱的样子,即便自己装作冷情的样子让虞阳喝掉忘情水的时候,虞阳也不若现在一般,无助。
第166章()
顿时卿戕便是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谁的手紧紧地抓了一把,揪得有些犯疼,以至于在她凑到虞阳跟前坐着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着。
看得出来虞阳此时已经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定然是没什么意识的,卿戕索性就大着胆子伸出一只手放在了虞阳的额头上,如她所想,烫的有些异于常人。
猛地卿戕就是用另一只手掀开了车帘,怒吼一般的说道,“叫军医来。”
于季禾刚提马来到马车前就是听见了卿戕的这一句话,瞬间于季禾便是紧紧地勒住了马缰,看着被卿戕吩咐去叫军医的人,眼睛闪烁了几分,打马跟了上去。
卿戕没注意到于季禾的身影,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是放下了车帘,手足无措的坐在虞阳跟前,却是在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她从未有过这样怨恨自己无能的时候。
虞阳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眉头也是一直皱着,期间军医到了马车里,给虞阳诊了脉,却是依旧对着卿戕说道,不敢开药方。
同时,军医的表现明显就是在遮掩些什么,卿戕瞬间就是大怒,直嚷着让人把军医拖下去打上五十大板。
就在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于季禾走上了前来,挥退了军医,踏上了马车,坐在了卿戕身边,开口说道,“将军何必如此恼怒,军医早已言明,虞阳世子这病他不敢治,即便是开了药方,又怎么能够保证虞阳世子用药后会不会更加加重病情?”
卿戕这才是回过神来,当局者迷,一时情急,她只顾着恼怒军医不给虞阳开药一事,都是没能顾忌到这一层。
然而被于季禾这么一提醒,卿戕虽然清醒了许多,却依旧是难受得紧,只能是对着于季禾说道,“可他这样子,又不能硬抗着,总得吃些药才是。”
于季禾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他很是理智的对着卿戕说道,“将军可是懂医?”
身子猛地一僵,卿戕这才是醍醐灌顶,看着于季禾,是,她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可她却是从未沾染过医的,又如何能够妄言。
只是,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平静下来,再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虞阳暂时醒过来,看他自己对自己的病知不知晓或是有无先例,可卿戕依旧是心慌得紧,分不出半点心思来做所谓的正事。
于季禾看了一眼卿戕六神无主的模样,心里微微对某件事请更加的明了了几分,旋即在自己心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劝解一般的说道,“如今将军该做的,是想着如何让虞阳世子清醒过来才是,虞阳世子本身就精通药理,或许他自己醒来,还能给自己开药。”
这话一出,就像是在卿戕的心湖里扔了一个石头一样,瞬间就掀起了波澜,卿戕动荡不安的心终于是慢慢的开始平静了下来,低垂下了眉眼看向了虞阳。
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此时应该要做些什么,可是卿戕却是仍旧迷茫,她没有把人从昏迷中唤醒的经验。
而就在卿戕迷茫之时,马车外面突然响起了方才妈军医的声音,他说,“人身在昏迷中,通常对周围的事情还有几分感知,若是有人在病人耳边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或许病人能够听到,也就有转醒的机会。”
卿戕听了,眼睛闪烁了几分,沉默了半晌,看了于季禾一眼,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对着于季禾说道,“季禾便代替本将军去前方领军吧,本将军在此照顾虞阳世子。”
于季禾抬眼看了卿戕一眼,点了点头,静静的退出了马车,不久,队伍再一次的行进起来。
马车里很是安静,除了卿戕自己的呼吸声,几乎再没有了别的杂音,虞阳的呼吸声实在是太浅了,浅的有那么一瞬间,卿戕觉得他的呼吸都是不存在了。
一时之间,马车里再没有别的声音,过了好久之后,马车里开始传出卿戕故意放缓的声音,一声一声,低缓而带有节奏,只是细听,却是让人从中听出一抹悲伤的情绪。
声音浅浅淡淡,不高不低,也就赶马车的陈石陈进两人听见了,两人却是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的排斥了周遭的一切声音。
卿戕一边唤着虞阳的名字,一边在心里数着自己唤了多少声,眼睛完全是直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