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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卿戕就那么随着虞阳飘荡着,她看到虞阳回了忠勇侯府,带上了酒彡和自己手上能够调动的所有亲卫,离开了昭通。
卿戕看到虞阳日以继夜的赶路,看到他完全不吃不喝不休息的赶路,甚至把酒彡几人都甩在了后面,自己一个人赶往了北疆。
就在虞阳即将抵达北疆城的前夜,他途径千行山,刚至山腰,突然发生了山崩,那千行山上埋着的厚厚的雪层尽皆朝着山下翻滚而已,虞阳这段时日整日整夜赶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已经算得上是筋疲力尽了,根本就提不出半分力气地狱突如其来的雪崩了,几乎是瞬间就被埋在了厚厚的雪层之下。
而在雪崩发生的瞬间,卿戕已经是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当她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这种眼见为实的感觉让她瞬间感受到了心碎的滋味。
甚至于,她终于是忍不住朝着虞阳所在的方向大声的唤了一声,“虞阳。”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卿戕看到,在雪崩即将把虞阳席卷进雪层的前夕,虞阳似乎是回应一般的抬起头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虞阳被埋了整整一日一夜,当他挣扎着从雪层里边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没了半分力气,他仰躺在雪层之上,目光却是仍旧执拗的望着北疆所在的地方,卿戕突然生出一种感觉来,如果虞阳没办法靠着走抵达北疆,就算是爬,他也会爬过去的。
而好像是为了验证卿戕的想法一样,虞阳不过是休息了片刻便是真的朝着北疆所在的方向爬了过去,卿戕眼睁睁的看着虞阳越来越僵硬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的行为,眼睛越发痛起来。
爬了近乎两个时辰的样子,虞阳终于是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卿戕忍不住朝着虞阳昏睡的身子靠近了几分,看着他依旧熟悉的五官,看着他已经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脸,突然心中升起一起愧疚。
她曾经因为虞阳未曾救他们卿家一家三十二口人而怪罪于虞阳,可她当时不知道的是,虞阳曾经为了救她,曾经为了和她同生共死,经历过这些,卿戕甚至不敢想象,虞阳这样一个怕冷的人,在雪层里被埋了一日一夜,怎么还能够活着出来的。
后来她想,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信念。
虞阳再没有醒过来,卿戕一点一点儿的看着日升日落,终于在两日之后,酒彡带人找到了虞阳,之后快马加鞭将虞阳送到了最近的城池,可所有的大夫看到虞阳的时候都只是摇了摇头,让其准备后事。
卿戕摸不到虞阳的身体,可她却能够感觉得到,虞阳的身体似乎一点儿一点儿的僵硬了起来,她知道,如果再不进行治疗的话,虞阳真的会死。
终于,天山小红菱出现了。
虞阳在两个月后醒来,回到昭通的第一日,远远的就是看到被挂在城墙之上的卿戕的身体。
卿戕默默的跟在虞阳的身后,看着虞阳的身体一点儿一点儿的绷紧,看着他眼中迸发出嗜血的杀意,看着他生生的硬吐出了一口鲜血,却是硬撑着走到城墙之下,看着自己的尸体。
接着,卿戕看到了自己身死之后的魂体来到了此处,看到了虞阳的身影,却在即将接近他看到他的正脸的瞬间,转身离去了。
卿戕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是痴狂一般的大笑起来,接着,她伸出手来朝着自己的胸口摸了摸,那里很痛,可是分明自己只是在做一个梦,在梦里,自己原来也是会痛的吗?
而接下来,卿戕看到虞阳如同一个傀儡一般的回了忠勇侯府,而在虞阳回到忠勇侯府不久,卿戕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向邵之。
卿戕隐隐感觉到,或许在她死了之后,还发生了太多她并不知道的事情,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然而就在她看到向邵之的那一瞬间,突然天旋地转起来,自己陷入了昏迷之中。
当卿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光景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这是浮生铺位于北疆的据点,自己就躺在地上,靠着墙壁睡着,外边已经是亮了。
自己的面前空无一人,整个酒馆都是一副空空荡荡的模样,卿戕整个脑袋都是混混沌沌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昨夜里看到的那些东西究竟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还是只是无意识的做了一个梦。
就在卿戕这样陷入自己的想法里忽略了外边的景象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酒馆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衣,旁若无人的坐在了与卿戕相距不远的一个椅子上。
卿戕恍然抬起头来,看了那人一眼,她并不认识。
然而下一刻,那人开口说道,“卿小姐可是得到答案了?”
这声音略微有些耳熟,卿戕突然想起,这人就是昨夜让自己入浮生梦之人,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人,猛地坐起身来,“后面,后面还发生了什么,我还没看到”
然而那人给卿戕的答案却只是悠悠的摇了摇头,接着她看到了那人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他说,“卿小姐,原本你这一场浮生梦便是受人所托,而梦的尽头自然就是你们缘分的尽头,浮生梦一人一生只可一次,若是你没看到你们缘分的尽头,便只能证明,你们还未缘尽。”
卿戕听了这话,却是有些急躁的站起身来,直直的站到了那人的跟前,对着他说道,“我想再试一次。”
那人却是轻飘飘的摇了摇头,看着卿戕说道,“昨日卿小姐所问之题,如今可是有解?”
卿戕失笑,几乎是惨笑的看了那人一眼,开口说道,“这就是浮生铺为我解得上上之策?”
“解铃还须系铃人,卿小姐,虞阳公子才是您这题之解。”那人说道。
第176章()
卿戕脑袋昏昏沉沉的离开了北疆城,回到帐营的时候什么人都没告诉,自顾自的躺在了床上睡了起来,分明她此刻一点儿睡意也无,却是觉得自己完全睁不开双眼,以至于她只能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小憩着。
外边还下着大雪,看上去短时间之内他们是没办法继续启程了,更何况前方便是千行山,卿戕只要想到千行山,脑袋里就是不由自主的出现在虞阳在当时发生的一幕,心就紧紧地被揪在一起,让她几近不能呼吸。
是她错了,虞阳从来都没有亏欠过自己,相反,他为自己改变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可卿戕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能不能承受的住虞阳的厚爱。
突然,卿戕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坐起了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空旷的帐营,她突然想起了浮生铺之人说得那句话,让她入浮生梦不过是受人之托。
她刚听见的时候一心只想着再入浮生梦之中看到此后的前因后果,却是忽略了这样的一句话,有人想让她做这一场浮生梦,而那个人是谁,用不着任何人的提醒,卿戕转瞬便是想了个明明白白。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知道要去怎么面对他。
现在她知道了,其实她从来都不用考虑自己和元烈帝之间虞阳会选择谁,因为虞阳只可能会选择自己,所以自己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遗弃,可是这样厚重的一份爱,卿戕却怕自己承受不住。
卿戕也爱虞阳,但是在爱虞阳之前,她还有其他的东西和人需要去守候,虞阳可以只要她一个人,可是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她不能抛弃了卿家百年忠烈的名声,不能抛弃了这十万陪她征战的将军,不能。
所以,虞阳在自己和元烈帝之间选择了自己,卿戕却是在责任和虞阳之间选择了虞阳。
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卿戕几乎已经想象到了虞阳会是一个怎样的表现,她自嘲一般的躺回了床上,手紧紧地抚摸着自己隐隐有些发痛的身体,整个人蜷缩进了被窝里,没有露出一点儿,小声的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卿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保持了多久之后,那个时候自己的喉咙都已经是干涩了,忍不住从被窝里探出来一个脑袋,然而睁开眼睛的瞬间,一眼就是看到了坐在自己床前的那抹洁白的身影。
猛地喉咙一涩,卿戕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直接就是朝着身后退了两分,接着便是低下头来,并不想在此刻见到他的身影。
然而,虞阳却是悠悠的开了口,他说,“即便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遗弃过你,从来也没有对不住你,你还是要舍弃我,是吗?”
果然是他。
卿戕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膛,虞阳说得没错,而且完全是戳中了她内心的所有心思,卿戕甚至不明白虞阳为何能够像是一个蛔虫一般的知道自己所有的心思。
可是,这分明是自己已经是下定决心的答案,却是在面对着虞阳的时候,怯懦的开不了口,半晌后,卿戕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看了一眼虞阳,这才是慢慢的点了点头。
虞阳却是笑了。
卿戕见过虞阳各种各样的笑容,开心的,难过的,嘲讽的,戏谑的,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像是绝望一般,又带着一丝癫狂。
然而虞阳笑过之后,却是并没有如同卿戕所想那样不受自己控制的做出什么发狂的举动来,甚至于,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床前看了卿戕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卿戕说了句,“小红豆,你为何总想把我剔除在你的世界之外,分明我和你的责任从来都不是处于对立面的位置,你并不需要为了责任就把我遗弃的,不是吗?”
卿戕猛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了,从来她都认为虞阳在她和元烈帝之间都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所以她也固执的认为,自己必须在虞阳和责任之间做一个选择。
可是她却是忘了,如果自己能够成事的话,并不需要与元烈帝正面起冲突,而自己也可以保得将军府忠烈的名声和追随自己的这些兄弟,她只是用着最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