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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事能够避开,吕氏一家就能在单父安安稳稳地长久待下去了。至于其他的事,日后再慢慢谋划也不迟。
想到这,吕雉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有了安放之地。月光透过两颗高大的枣树凉凉地洒落在地,远处响起几声狗吠。朦胧夜『色』中,吕雉的脸上『露』出闲适安然的笑容。
前世滔天的富贵荣华,又怎比得过此刻家人齐聚一堂的和合美满!
吕雉独自在院中站了会儿,刚想回房休息,就听见那狗吠声由远及近,又凶又急直『逼』家门。灵敏的直觉让她感到不安,她壮着胆子,一步步走出庭院,穿过回廊,来到吕家大门前。
门房守夜的吴伯也起来了,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两人刚照面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便响起急骤的拍门声。
吴伯粗着嗓子问了一声,门外传来低低的熟悉声音:“吴伯,我是台儿,快开门。”
一听是吕台,吕雉赶紧让吴伯上前开门。门一开,一大团黑影趔趄着扑进来。借着吴伯手里微弱的烛光,吕雉看清楚那团大黑影,原是两个拥搂在一起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个正是吕家的长孙,吕雉的大侄子——吕台。
“台儿,怎么大半夜的回家来了?”吕雉关切道。
吕台抬起头,英俊的脸上布满亮闪闪的汗珠,“姑姑,你先别问,我朋友喝醉了,我得赶紧扶他进房歇息。”
“大公子,您歇着,让老奴来扶这位公子。”吴伯伸出手。
吕台慌忙推开吴伯,唯恐避之不及。
“吴伯,您就在这守着门,要是外面有任何动静,一定先告诉我,千万别惊扰祖父和父亲!”
吕台朝吕雉微微颔首示敬,便扶着那位一直低头不语的年轻男子朝东院方向走去。
吕雉到底不放心,便追上前轻轻扶住那醉酒男子的左臂,好帮吕台分担一些重量。谁知她的手才一触到那男子的胳臂,也并未使力,对方便猛地缩紧皮肉,向被锐器刺痛了一般。
吕雉犹疑地看向吕台,吕台全不知情,专心地走路。
进入屋内,吕雉点亮灯火,转回头看到吕台正将那男子慢慢放卧在自己的塌上。那男子长得又黑又瘦,双眼紧闭,额上有汗渍,双唇发白,并无半点醉酒之相。
吕雉心中疑虑更深,她走近一步,想看得更清楚。吕台迅速站到她面前,挡住她进一步探究的视线。
吕雉虽是长辈,但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现又处于深夜,不方便过多干涉吕台与陌生男子之事。
她略显尴尬地撇过头:“我去喊吴嬷嬷来照顾他。”
吕台断然否决:“吴嬷嬷早已睡下,这里有我就行,不用劳烦他人。”
这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了,吕雉忽然觉得吕台有些陌生,他比记忆中对自己要疏远许多。
吕雉自觉地退出房间,身后两扇木门“啪”地关上,眼前的地面又暗了下来,陷入愈来愈沉的夜幕中。
回到自己的房中,就着面盆里的水净手时,吕雉发现右手上居然有半黏半干的殷红血迹。
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生出,向周身蔓延开来,夜正深,她却毫无睡意。那张又黑又瘦的脸在脑海徘徊,她隐约觉得有些面熟,但就是记不起来。
直到第二日午间用餐,吕台当着全家人的面,介绍他的这位新朋友。
“韩信,淮阴人,年十八。”
惊雷炸春醒,吕雉手里的一双箸悄然掉落在地。
她茫然张着嘴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年轻人。这才发现,在他的眉宇之间,隐然有前世三军统帅的威凛之风。
“我观韩公子面相不凡,将来必定富贵。敢问公子祖上以何为业,家中双亲可还安好?”吕太公素来热忱心善,又喜好给人相面,见了韩信,忍不住便要给他相一相。
韩信一身破旧的粗布短衣,在满目锦衣绸缎的吕家子弟中显得格外扎眼。他有些局促不安,神情更是卑微,见吕太公问话,忙离席躬身作答。
“韩某乃一介平民,家中世代业农,父母双亲皆早逝,如今一人孤身在外漂泊,温饱且成问题。幸遇府上少公子相助,才得以苟全。何敢奢望富贵二字!”
吕雉偷眼看他,见他面黄肌瘦,黑皮包着骨头,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不由想起前世里有关他“乞食漂母”、甘忍“胯~下~之辱”的故事。不知怎的,心里不仅没有半分同情,反倒生出几分不屑。
“我听说淮阴城里有个同样姓韩的少年,成日里腰悬一把高大的佩剑,捧着一本兵书从城东晃到城西,空有一副健全的皮囊却四体不勤,最后居然沦落到乞食漂母的境地。不知足下与这位韩公子可有何亲属关系?”
她这话说得唐突,表面上却还只装出随意闲谈的样子。
“乞食漂母”四个字,她尤其说得响亮。落在吕家众人的耳里,却显得那么的惊兀。一屋子的人全都疑『惑』地盯着韩信,眼见他顷刻间窘迫无比,心里都明白了几分。吕雉也不急,只摆出看戏似的神情,静静欣赏韩信无地自容的面『色』变化。
上一世她就对韩信毫无好感,他不就打了几场惊天动地的胜仗么?就厚颜无耻地找刘邦要齐王之位。后来刘邦当皇上,他也是傲慢的很,从来没把她这个皇后,甚至是刘盈这个太子,放在眼里过。所以,当后来刘邦产生灭除韩信的隐秘心思时,她便联合萧何在不见天日的小小钟室杀了他。
为了稳固刘盈的皇位,为了皇家的权威,她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就算再重来一次,她照样会这么做,绝不犹豫!
韩信,你以为你卖惨就能得到同情?你以为你是未来的战神,我就会拉拢讨好你?
第6章 006 吕府西席()
尴尬气氛中,吕泽面『色』严肃地开口:“娥姁,韩公子是台儿特意请来家中的贵客,咱们理当以礼相待。你本知书达理,为何独今日如此鲁莽无状?”
除了吕太公,吕家人中就数吕泽的话最具权威。此时吕雉当众让韩信难堪,身为朋友的吕台十分过意不去,如今见父亲发了话,便忍不住站起身为韩信辩驳。
“姑姑,韩大哥父母早亡本来就很可怜,你为何还要出言讽刺他?你若说他四体不勤,那请问姑姑,你下地干过活吗?咱们今天这一桌子吃的喝的,有哪一个是我们吕家人自己动手做的?”
吕台的一番抢白直噎得吕雉哑口无言,再看看父亲和大哥的脸『色』,知道刚刚确实是自己逾越本份,丢了吕家的脸面和待人接物的风度。不可否认,韩信的乍然出现,让她失了分寸,也『乱』了手脚。
难道,因为前世的事,她心虚心慌了吗?
眼前仿佛还晃动着钟室里那具满是血窟窿的尸体,此刻对上韩信纯净无辜的眼神,吕雉无端地感到周身发寒。
她朝一直默不作声的韩信微微一笑:“韩公子别介意,我只是一时好奇,并无他意。”
吕释之及时充当和事佬,指着满桌的菜肴道:“来来来,韩公子吃菜、吃菜,再不吃都凉了。”
吕太公望着韩信,眼里满是歉意,“韩公子,娥姁自小受我溺爱,难免有些骄纵。刚才的事,是她无礼也是我吕某教导无妨,还望公子雅量海涵。”
韩信沉默这许久,此时听了吕太公的话和吕家各人的态度,心事起起伏伏。
他理了理衣襟,正『色』道:“老太公,两位吕家伯伯,还有吕台兄弟,谢谢你们刚才为韩某开脱解释。其实,姑姑说的对,韩信四肢健全,却乞食漂母,实在是为人所不耻。”
吕雉听到将来帮着刘邦大杀四方,统帅三军夺取天下的韩信,随吕台叫自己“姑姑”,顿时浑身不自在。
韩信走了两步,立在两案之间,对上吕雉的眼神,并不躲避,反而满脸虔诚。
“除了“乞食漂母”,姑姑想必还听过韩信在淮阴城身受“胯~下~之辱”的故事吧?”他艰难开口,但面『色』从容。
吕雉低头,不作言语。吕媭则睁大眼睛,用闪亮好奇的眼神望着这个灰头土脸的削瘦男子。吕家的老少男人们,也都停下来,耐心地听他讲解何为“胯~下~之辱”。
“半年前的一日,我捧书从肉摊前走过,不小心撞了一个买肉的行人。我道歉之后,行人也不计较,可那屠户却抓住我一顿凶骂。他越骂越带劲,围观起哄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本不想理睬,可那屠户突然夺我的剑嘲笑道:“韩信,你虽然长的高大,又喜欢带刀佩剑,其实你的胆子小的很,还乞食漂母,把我们淮阴城男人的脸都丢光了。今天,你要是个不怕死的汉子,就拿你的剑刺死我,若是不敢,就乖乖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当时,围观的众人都怂恿我,都叫我拿剑去刺他。”
说到此处,他停顿下来,环视着吕家众人,略有些不安。
吕产『性』急,捶手喊道:“你就一剑刺死他,看他还敢张狂!”
吕释之看着急吼吼的小侄儿,笑道:“韩信若真刺了那屠户,此刻,他还能安然在咱家吃饭喝酒讲故事吗?”
吕产听完叔叔的话,立即失望地去看韩信,“那你···”
他话刚出口,便被父亲吕泽用眼神制止住,但那些没说完的话,从他失望和鄙夷的眼神里也可以猜得出一二。
吕太公开口道:“都安静!让韩公子把故事讲完。”
韩信肃穆地站着,身姿挺立,但背影却是那么单薄落寞。
“非我韩信胆子小,不敢伤人,而是韩信不甘心。”
“怎地不甘心?”突然『插』嘴问话的是吕媭。
韩信苦笑道:“我韩信自小便熟读兵书,痴『迷』剑术,十余年来,日日苦练,夜夜苦读,未敢有丝毫懈怠。一腔热血、满腹经纶,等的是有朝一日,能有一方用武之地,尽展个人之所长,建立功勋;成就大业。所以我宁可受胯~下~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