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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华不觉多看了她两眼。想不到她到是好性子,这样沉的住气。一时间到不好说走就走,错眼又瞧见扶着她的两个婢女,都是生面孔,想是从西北带过来的。
哼了声,忽然开口:“本宫瞧着伺候你的,可还都是西北带过来的?也难怪你会忽然病了,想来他们自个也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顾就你。雪梅,回头你把安若带过来,本宫瞧着那丫头也算是个稳妥的人,就留在锦嫔身边伺候吧。”
顾月贞僵了僵。沈佳华这是当着众妃的面说她皇后未尽到体察之事,就算是要指派婢女,也该是她皇后指派。
深深吸了口气,顾月贞压下了一口气,端着笑脸轻言:“嗬,还是妹妹想的周全了。本宫只顾着安顿起居,到把这节疏忽了。秀和,传本宫的旨意,叫内务府选几个伶俐点的丫头上来。”
郁锦冷眼瞧着这一场较劲,想说什么,开口却又是一阵咳。等着停歇下来,又觉得索然无味。
这后宫的机锋谋算争宠夺利与她又有何相干,她不过是要死了的人。就算不死,她这一生怕要活命也决不能再踏进后宫半步了。
想至此,郁锦终是不耐,忽然假装昏厥,只惊的满院子妃嫔失声叫了起来。这边耳听着皇后一叠声的传太医,那一边,安奴安晴驾着她总算是进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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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琉璃宫
层叠的流苏深处,郁锦躺在床上只觉得自个的身子,一半在火里一半在冰里。那种痛楚,也说不上是哪一处难受,但却也没有一处是好受的。
她自知瘟疫之毒已经全面散了出来,再也瞒不住几时。乘着安奴端药下去,向着空处挣扎着叫了声:“千羽……”
偌大的寝室里,侧面流苏动了动,眨眼功夫,离床榻不远处就站立着一个浅绿色娇小人影。
“千羽……咳咳咳咳。”郁锦每次张口却总是被重重的咳嗽堵住。
千羽拧着眉头不自觉的向前又靠近了两步,忽的看见郁锦伸手阻止,忍了忍终是站在原地。
“……咳咳咳,我怕……是瞒不住了。迟不过夜里,御医该是……咳咳,要报上去了。你且听我说……这瘟疫自古就被视为洪水猛兽,端的祸国殃民。若御医上报,依着现在满宫妃嫔对我的忌惮,必是要将我赶至绝路……咳咳咳……可是明面上,顾及平阳王势力,皇上也必定会护一护我。为防万一,若是御医下了诊断,你务必要将路上瘟疫之事夸大说与他们,务必要让他们明白,除非远离内廷方可保后宫安危……”
命不久矣()
千羽听着她喘的不像话,皱着眉头终是急迫打断她:友上传我知道怎么做,你且安生躺着,剩下事情我自有主张。”
郁锦深深喘了口气,还想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身子软的像是浮在云絮里,嗓子的话语生生提不起气来吐出去,只是半阖着眼,拼着力气看千羽。
千羽重重握了握拳,冷然的面色有了几分从未见过的哀怜。注视那一张惨白的脸,犹豫了下,终是轻语问:“若你不得好,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半是迷糊中,千羽的话仿佛很远又仿佛很近,隆隆的伴着杂音敲进了耳朵里。心愿?怕是太多了些,她若真死了,下了地府也必定是不甘心。
她的郁秀还在西北做人质,她还未报了夏侯长治的情,她还未去看看欧伯所说的赌场究竟是如何,她还没看够春暖花开的美景,也没有享过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没做过,她怎么能甘心?
这么多的心愿,旁人如何能替自己了呢?既如此,那也便不用再说了吧……
满心的遗憾苍凉,郁锦的双眼终是失神。千羽凝神盯着她虚软的脖颈,忽的心口狠狠缩了缩。顿了顿,突然转身向着寝室外头咆哮”传御医……”
那声音大的叫她自己都吃惊。随着吼叫进来的一众婢女太监急匆匆的围在郁锦身边,千羽定定的站在原地,只是瞧着,忽的落下了泪。
她明明说过:千羽,你的一颗心藏的这样苦,若她日我还有缘再见到夏侯,定要让他知道,你是怎样的好。
她明明说过:千羽,你总是冷心肠,我却瞧见你肚子里一颗暖心。这样装着可不累?
她明明说过:我只愿带着郁秀平凡一世,那样的生活才像是个人,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有夫有子,平平淡淡却是最为暖心。为了这,我也要努力挣扎出这浑水,断不能就这样死了。
从前,她还不明白夏侯长治、陈元盛、完颜夕照为何偏偏就钟情了她。现在,她猛不丁的就这样闭上了眼睛,她的心里才忽然悟了过来般。
无论何种逆境,她总是不放弃。绝顶聪明,偏又良善无比。她心里从来没有王侯将相,不被这世间权利左右,无论她困在哪里,一颗心始终自由。
和她一起,连她都觉得人间繁华美好,无论何种平凡岁月亦是精彩温馨,这样一个鲜活朝气的人,在满宫阴郁苍白的面孔里,如何不叫人动心?
可偏就是这样一个人,上苍眼见着容不下了她了。谁能想到,她历经万般惊心,只不过是想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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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分,恢弘的宫廷一改肃穆的景象,人来人往的多了几丝烟火气。
承德殿御书房里,李卫仔细的捧着一样一样精致的菜品,陆陆续续摆在了龙纹踏上的红木方桌上。等着举了银筷试过菜,这才躬身退到懿轩身边。。。。
迁离后宫()
等着举了银筷试过菜,这才躬身退到懿轩身边,笑着说:“皇上,今个太皇太后特意叮嘱了御膳房给您做了几样药膳,凉了可就走了味了。”
懿轩抿唇淡笑,随手放了折子抬眼看了眼满桌的菜品,也不起身,却是淡淡问:“惠妃的病可见好了?”
李卫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回皇上……听着方御医说,怕是有些棘手。”
懿轩眸子沉了沉:“棘手?哼,这到有趣。”
这边李卫皱眉只是思量,还不等开口再催促皇上用膳,那头值守的小太监外头禀报,说是方御医求见。
懿轩撇了眼李卫,顿了顿,沉声开口:“传。”
半刻功夫,方士琼已经急匆匆奔了进来,一张白纸似的脸色,叫李卫端着汤壶的手差点出了错。还不等心静下来,方士琼一头扑在地上,带着哭腔的声音叫了起来,只惊的李卫顿时吓的失了魂。
“皇上……惠妃娘娘……她……她……她得的是瘟疫……!!”
懿轩豁然起身,盯着方士琼厉声问”你可诊断明白?”
方士琼软成一团伏在地上,颤着声音回:“回皇上,微臣本来也不敢断定,后头询问惠妃娘娘身边的婢女才晓得……送惠妃娘娘入宫的队伍曾经路过茂州的临海村,那里的确是再闹瘟疫。”
懿轩眸子里带了怒,冷了声音问:“即是怀疑,为何早不报?这样大事情,岂是你玩弄伎俩之时,拉下去,斩。”
方士琼立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再顾不上其他,伏在地上嚎哭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瘟疫起初症状与风寒极为相似,微臣和几位太医院御医又是从未经手过这样症状,一时走了眼,求皇上饶微臣一命……”
懿轩眯着眼睛,胸中怒火未熄。冷然问:“可有的治?”
方士琼听着话音回转,激动的紧着回话:“回皇上,惠妃娘娘瘟疫之毒已经散开,怕是再无回天之力。如今紧要的是隔离琉璃宫众人,万不可再继续让他们随意行走,若是迟了,恐要酿成大祸。”
“好。那便如此,李卫,你速速带了人将琉璃宫封住……”皇上眼见着要下旨意。
“皇上……不可。惠妃娘娘所带瘟疫极是可怖,若是她依旧在后宫中,难免会有差池。如今唯有将她迁至偏僻之地,方才能禁了传染源头啊!”太医大急。
懿轩眉头拢了起来,不禁问:“必得如此?”
“是,皇上,微臣斗胆求皇上务必要将惠妃娘娘迁出后宫,她是万万留不得啊。已有临海村先兆,就算是倾尽太医院之力,也无人敢保证那瘟疫会不会空气传染,现如今唯有越远越好,才能有几分把握啊。”只见着太医越发的焦急,看情形情况是错不了了。
沉吟片刻,懿轩呼了起气,沉声说:“李卫,你可听明白了,去办吧。”
李卫这会子已经缓过劲来,听着旨意紧着应了声,错眼又瞧见方士琼,心里不免叹了声,皇上万般的英明,唯是心太过仁了些。。。。。。
诛你九族()
懿轩看着地上方士琼,顿了顿,终是一挥手叫他起来:“今日暂且饶你一命,若是此次瘟疫之毒蔓延,朕必当诛你九族,你可谨记?”
方士琼再次跪倒,一叠声的应承,只等着皇上又吩咐了他几句便叫他离开,这才颤巍巍站了起来脚上如踩了棉花般走了出去。
偌大的御书房里,懿轩依旧站在当地负手而立,那眉头随着思量的越深,便皱的越紧。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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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方士琼下了诊断之后,惠妃得了瘟疫的消息,如同长了草般,没出个把时辰,已在恢弘的皇宫中传个遍。一时间,宫里头人心惶惶,尤其是后宫诸嫔妃,惊的六神无主,只恨不得把自己没见过那个人。
及至晚膳一过,诸妃嫔再是坐不住,齐齐奔了太皇太后的落霓宫,只等着听如何应对瘟疫之灾。
彼时落霓宫前殿满满一宫的妃嫔,皇太后色厉内茬满脸的焦灼,一众人眼巴巴的瞧着最上位皱着眉头只捏着佛珠的太皇太后。
等了半天,见依旧是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