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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公子扶阳叹口气道:“宫花为人实则风评很不好,刁蛮、冷血、狠辣……”公子扶阳突兀一笑,耸耸肩无奈道:“我现在才觉得,我看她竟然是这么的不顺眼,问题还是真多啊。”
我陪着笑了一下,手边的茶水已经凉了,我却无心去添水,只是想听听公子扶阳与宫花的过往。大抵这也是一种对我自己的宽慰,自己的感情是水中月镜中花,听听别人很实际的也不错。
公子扶阳发现了宫花,但是只是以一个路人的身份讨了口水喝,他看着荆钗布裙的宫花,乌发绾起来柔柔笑的样子,一瞬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他喜欢宫花,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并不知道。他是一个被母妃照着储君要求养大的皇子,加上天资聪颖,勘测人心是他最拿手的手艺。一副好的皮囊,一个聪慧的脑袋,加上显赫的身份,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然而在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皇子到公子扶阳这个过程里,他所想要的早已被磨灭了。除开皇位,他别无所求。
路边的茶水摊子上,总有抱着琵琶拿着胡笳的姑娘或是老汉说书,灵动的手敲个拍子,嘴一张便是相爷公子喜欢上砍柴丫头、渔家姑娘一朝入宫做了贵妃。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他也常在街上走,兴致来了,摇着扇子也听听,仅是当做勘测民风。
相爷公子自幼师从大学先生,听的是官场争斗,见的是绝色美人,日后的志向定是承袭父亲相位,早早便知晓自己的妻要么是国君皇女,要么是大臣小妹,简而言之,这样的人想的是江山社稷,躲的明枪暗箭,一个砍柴女,离这些太远了,而且人的天性就是趋利避害,怎么会有人置自己于这可笑的危境中呢。
他见过太多靠上来的女子,艳丽的、清冷的、曼妙的、可人的、泼辣的、亲昵的……他看过太多,多到眼花缭乱。他有一双好眼睛,第一次见宫花时便觉得宫花不同寻常,后来他有了自己的眼线,多方查询,宫花的身份便水落石出。
一个弃婴。
宫花是宫老爷子家中大难那夜在城外捡到的,她的来历宫老爷子也没有查探出来,只是自从宫花到了宫家后,宫家如有神助,一路扶摇直上。宫老爷子将宫花养的很好,但是宫家始终是不会交到这个与宫家没有血脉的宫花手上的。
公子扶阳只是在冷眼旁观,在眼线搜寻来的越来越多的消息里,她在他手上的画纸中长大,一颦一笑皆是绝色。清冷的样子,宛若身披一副铠甲,走近她的人,三言两语便败下阵来。
也许,偌大的舂黎国,除开宫老爷子,只有公子扶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比寻常的女子聪颖,皮相遮不住她的美。但是去掉宫家十八小姐这个身份,她将会一文不值。他将自己始终放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上,从未想过要去碰触到她。
但是那一日,暗卫解决掉了一个在朝上弹劾他的官员后,他听着暗卫讲述手法如何如何残忍,绝对可以震慑其他人的时候,他麻木的心毫无动静,只是垂着眼睑以沉默作为应答。他要登基为舂黎国的君王,首先要解决掉与自己对立的官员和皇子,随后为了稳固自己的江山便是解决其余大家,比如宫家……
暗卫说完才要离去,蓦地起了风,酥软的风绕过指尖,缠绵之间桌上的书本迅速翻开,一张小小的丹青水墨画飘出来。
小小的宣纸上,画的是宫花。
那是多年前的画像,也是由暗卫搜集来的,自从他一心要登上帝位后,宫花于他而言,是一个迟早要铲除的障碍,比之其他的女子,他记得她更清楚。
宣纸有些发黄,摸上去纸张发脆。
“宫花呢?在哪儿?”他沉声问,跪在地上的暗卫一愣,他不提起宫花的时间有些久了,暗卫惊讶了一下,随后低声道:“城外小镇。”
他问了一个具体的地方,骑着马便朝着城外狂奔而去。
他其实见过宫花很多次,但宫花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国寺,另一次是十三帝姬的宴会,第一次宫花险些杀了他,第二次宫花自己险些命丧水中。
他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打马去看她。马停时,他人已在乡间,矮矮的屋檐葱绿的稻田,清澈的溪水淌过铺满鹅卵石的河底。垂髻小二手拿草蜻蜓笑着跑过,赤红、微蓝、鹅黄、淡紫的花卉盛开在脚边,他牵马看着高悬的朱红色赤金太阳,第一次想到‘风轻云淡’这个词。
“你找谁?”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一转头就看见一个村妇,一手怀抱婴儿,一手拎着菜篮,蓝白相间的布裙,乌黑的发盘在脑后,笑起来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公子扶阳看着她,一瞬间像是回到了现实,他笑笑:“我不找谁。”
那村妇毫不扭捏地笑笑:“今日黎娘子家的姑娘出嫁,昨儿个我去见那姑娘,还说她情郎今儿来,让我在这儿候着,好顺路带她情郎去接她。”
公子扶阳淡淡一笑:“我不是。”说完不顾村妇还想交谈,便迅速上马朝小镇外走。
他是在打马飞奔出村子时碰到宫花的,她坐在屋子前晒着太阳,院中桃花缤纷,她跟几个孩童在玩,不经意间侧头一笑。
温暖又绮丽。
公子扶阳停下马,有小儿见他衣着不俗出来围着玩闹,他在宫花含笑的眉眼里下了马。他来前已知道了所有事,诸如宫袂设计了宫花,宫花记忆全无。但是看见宫花时他还是为宫花的判若两人而吃惊。
“公子去哪里?”宫花倚门笑问,荆钗布裙双眼漆黑如墨。
公子扶阳淡淡道:“去京都。”
宫花转身走了,公子扶阳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神,想回身上马时,宫花又出来了,她手捧瓷碗,淡淡一笑朗声道:“天热不如公子喝碗茶?”
“好。”他伸手接过宫花的茶。
白瓷青花大碗,用来盛茶实在是大俗,而且茶也太次,喝着难以下咽。只是他不但将茶一饮而尽,还许诺明日再来……
第63章 双面美人皮(二)()
宫袂将宫花藏在这里,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宫袂担忧宫花的身份会被人发现,但他又下不了狠手,于是他便与公子扶阳每日一前一后来看宫花,互相默契地错开彼此的时间。
宫花再回宫家,是当年十月的事情。宫老爷子已察觉出事态不对,四处暗自寻找着宫花,宫袂带着依旧失忆的宫花回到了宫家。
那一年的冬月,宫花与公子扶阳定亲。
两人时常携手游园、或是一起在茶楼听曲,当真是舂黎国的一段佳话。真正的变故在当年的腊月。
出嫁的十三帝姬回国朝拜,眉眼被磨砺地狠厉的十三帝姬在大宴中一眼便看见了宫花。宫花身穿红裙,神色淡然娇憨,宫袂与公子扶阳做足了功夫替宫花隐瞒,无人知道宫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
宫花坐在雕花的屏风边,洋洋洒洒的白雪落在殿外的琉璃灯盏上,她眼睫一闪,再回神的时候,满室寂静唯有十三帝姬立在中央。
十三帝姬被扶正为后,一个玉色的王后玺,使得她陡然尊贵起来。舂黎国君坐在上座,锦衣华服看着自己从未正眼看过的女儿觉得陌生的厉害。
十三帝姬声音婉转如出谷黄莺:“听闻宫小姐最善长袖舞,宴会无趣,不如请宫小姐来助兴。”
宫花看着十三帝姬,她并不记得这个大殿中华贵的女子曾因自己而丧母,宫花闲闲坐着,眉眼之间一片疏离,良久她淡淡一笑:“臣女不会。”
十三帝姬皓腕拂袖双眉倒竖冷冷笑起来:“宫家的女儿个个能歌善舞,宫小姐不愿分享舞技便是不愿,何必推辞说自己不会,宫家号称女儿是个全才,宫小姐这样岂不是会伤了宫家的门面。”
四周无人应声,也不敢有人应声,所有人都看着宫花,她眉心微蹙,寡淡的一张脸如同水中姣姣明月。公子扶阳这一夜并不在,宫老爷子当着咄咄逼人的十三帝姬也不敢过于造次,于是当夜宫花便被十三帝姬带回了自己的寝宫。
第二日初阳新生,公子扶阳打马匆匆才到宫门口,朱红色的鎏金宫门缓缓打开,门后的宫花单手挡着太阳,微微眯着眼睛,一双漆黑的眼睛黯淡下去沉如一潭死水。
“你怎么样?”公子扶阳急急道。
宫花侧头看着他,半晌拂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口气淡淡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女一切都好。”
宫家的马车候在宫门外,宫花绕过愣愣的公子扶阳,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摇晃着朝着宫家去,一夜之间,宫花恢复了自己的记忆。
恢复记忆的方法,很简单,也很残忍。
大宴后十三帝姬带着宫花去了自己的寝殿,织金的纱幔在风中轻拂,宫灯熄灭了一半,留下的一半蜡烛照的殿内的人影飘忽不定。宫花跪在地上,教习她跳舞的嬷嬷手劲很大,抓着她的胳膊一用力便将她抛起来,等她身子重重落到地上时,枣木棍打在脊梁骨上的闷响声清晰可闻。
十三帝姬端着茶水坐在珠帘后,她卸去妆容,换下华贵的衣衫,素白的脸去掉了白日里的威严,眉眼哀愁的似一个青楼歌姬。
十三帝姬看着闷不做声的宫花,闲闲单手撑着头轻声道:“你倒是没变,听说你做生意很有一套,那你肯定知道欠了的迟早要还的这个道理,当年我的母妃因你死在宫里,我一个小小帝姬,出嫁的日子正赶上母妃出殡,却不敢哭还要开心的笑。”
宫花趴在地上,身穿一身月白色的中衣,满脸都是汗水。
“而现在我不一样了。”十三帝姬笑起来道:“我终于能回来讨债了,宫花。”
捧着朱红漆盘的宫娥缓步而来,盘中的五个瓷瓶精致而小巧。
短短在宫中的一夜,宫花出了宫回到宫家时,那个曾趾高气昂清冷的宫花又回来了,因为公子扶阳和宫袂一直在帮她隐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