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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珏挑眉一笑,笑里话里都带着嘲意:“福总管真是个会说话的聪明人,难怪红夫人要提你做大总管。”
冻人的天,福润穿的绵袄长衣里却沁出了汗,院门前一干人等见他立着不动,也跟着不能动弹,酸坏了一众的胳膊腿儿。
福润讪讪笑了两下,回道:“福润是个下人,只为主人做些本份事。”
他福润是红夫人的人,贺兰珏自然不欲与他多言,也听不得他溜须拍马的奉承话,便问:“我未请福总管,福总管来祺园做什么?”
福润抬抬手,便有婢女端着一堆东西走上前:“过两日便是少主人的继任大典,这些新制的衣服还请少主人试试,看合不合身,若不合身也好着人重量了改一改。”
贺兰珏看了眼婢女手里的衣服,皱了眉头,厌恶十分:“福总管这样八面玲珑之人,想必早就打听清楚了,怎不知我从不用别人的东西?我这人爱洁,不用别人的东西,不过是嫌着恶心。”
“这”福润一时语塞。
贺兰珏冷冷笑道:“福总管不用为难,这样不正省了福总管不少事么,无忧谷不比贺兰山庄富贵,但也不会丢人脸面,这些自有阿离会为我打点。”
福润出了一身冷汗,回道:“这是自然,这衣物之事倒可慢说,不过这祺园颇大,总要派些下人过来”
贺兰珏不想听他唠叨:“难道赵长老没与福总管说祺园不需要安排下人么?”
福润硬着头皮答:“说是说了,若少主人与少夫人不允下人们服侍也就罢了,不过这祺园颇大,总要派些打扫的下人。”
贺兰珏笑了笑:“无忧谷也大,不过我那些隐卫们是多方能手,即敢动刀剑也善理家事,福总管不用担心我这里人手不够,我只怕祺园的屋子不够住。”
他这话明显是在吓福润,但福润不经吓,眼珠子朝四周转了一圈,才战战兢兢道:“是,是,既然少主人自有安排,福润就不多事了。”
福润伸手擦擦额头的虚汗,临走时不忘说一串吉祥话,这才领了一众下人走了。
阿离见他们走得远了才打趣他:“我瞧福总管领来的那些婢女姿色都不错呢。”
他看她一眼,说:“你以为我瞧不出他那点心思,都是精挑的红氏女子,自然长得不差。”
阿离有些苦恼:“怎么那么多姓红的女人?女人多的地方可让人烦心,以后可有你烦的了。”
贺兰珏瞟她一眼,似笑非笑:“我烦什么?”
阿离的眼刀还未发出去,他立刻说:“要烦也是你烦,我应承你一人就好。”
第128章 美娘红氏(八)()
早在贺兰珏应允回贺兰山庄继任家主之位之初,贺兰山庄便已拟定了继任大典的时间,飞鸽将请柬送至各门派,邀各掌门参加新任家主的继任大典。
也不怪贺兰山庄的那些长老心急,只是这些年来贺兰山庄已现式微之势,然而这次贺兰修又死得突然,情势所逼之下,新任家主势必需尽快继任。
这些年来贺兰山庄的那些丑事哪个不是为江湖人所津津乐道,从深宅大院里的争风吃醋到狠心毒妇的江湖追杀,隔三差五地被人提出来叨念在嘴边。
世人道那贺兰二公子可怜,遇上个蛇蝎心肠的大娘,拼了命得想他死,也该是他命不该绝,竟能吊了半条命活到现在,怕也是他那美人娘在天之灵保了他平安。
世人以为贺兰山庄的事已成定数,却不想这一切皆因为贺兰修的死来了个风回路转。
纵然那红夫人再厉害又如何,唯一的儿子死了,没了可撑势的傀儡,她一介女子又是旁姓,如何能再在贺兰山庄立足,即使她想让贺兰山庄改姓,红氏的势力再强,贺兰氏还未死绝,庄中还有长老把持,红夫人权宜之下也不得不把家主之位让出来给正主。
只是这正主嘛——自然不是个泛泛之辈。
贺兰公子美名远播,靠的不仅是那张桃花脸,还有那颗聪明脑袋。
如今他重回贺兰山庄继任家主之位,听说便是手刃了亲兄长才得来的,其手段也不是一般地狠绝。自古武林世家多争斗,刀枪下得来的位子,哪能不见些血光,何况他那兄长和红夫人没待他一天好过,即是为自保也需心狠手辣一番。
所以,这番去贺兰山庄的一来是去看热闹的,想见着鹬蚌相争,给自己讨些好处。二来贺兰珏在围剿沉香宫时立下大功,各门各派确然对他的头脑手腕颇是忌讳,此次前来也是给贺兰珏面子,也怕他今后得势对已方不利。
继任大典那日,贺兰山庄八方迎客,各门各派皆来道贺,就连少林慈恩大师也远行前来,这番热闹场景却是贺兰山庄好些年未有过的。
这日,贺兰山庄早早地热闹起来,只祺园内静如往常,阿离贪睡,像平时一样窝在被子里不动弹,贺兰珏一早上去她门前探了三回,最后一次轻轻敲了敲房门,缓声道:“我知你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像你这般总避让着也不行,那些魑魅魍魉可恶嚣张,你总得在他们面前抖抖你女主人的威风不是?”
“早上的大典就不让你去了,晚上的宴席可不能少了,你且睡着,养足了精神才好让人顺顺你的毛。”
他又在门前罗里吧嗦了许久,才被人请走。
她的被窝里闹头痛,嘴里哼哼两句,顺什么毛,当她是猫么?!
好在大典是在离祺园老远的地方办,没人惹她清静,让她睡个了顶饱,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而那时,园外的炮竹早放了好几轮。
她梳洗完了步出屋子,园子里依旧静,这园子里虽不让人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使唤,这几日,贺兰珏就常常把那些隐卫当园丁使唤,那干涸的池子早被人灌了水,种了许多荷花,还养了鱼,园子里的花草也修剪过,旧物也上了新漆。
不过几日,祺园已复生机,鸟语花香间,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园子里的隐卫已跟着贺兰珏去了大半,剩下的也只余明处的挽月和犄角旮旯里藏着的少数几个留守的隐卫。
挽月是贺兰珏下了死命令一定让跟着她的,现如今,算作是她的私人护卫。
他说,从今天起,挽月便是你的影子,你活着她不得死,你死了她必活不成。你好好掂量掂量,是不是该更惜命些,毕竟你手里也抓着一条人命。
说得十分渗人。
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总怕这地方会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挽月面冷,光这一点,和钟元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挽月终究是女儿家,不似钟元那般木楞,虽然话不多但也能与她聊上几句,只是不爱笑。
在贺兰山庄的这几日,贺兰珏得空便粘着她,实然,他初回贺兰山庄,手边的事堆着不少,长老那处时常来请人,只是他不待见他们,来者没少吃闭门羹。
她纵然不在乎但也不能让自己变成别人口中的祸水,被他缠得烦了便踢他出门,赶他去长老那处“赴命”。她自得清静,不是在祺园新建的药圃里忙活,便是去藏书阁里窝着,他回来后若是在祺园寻不到她,便会去藏书阁逮她。
藏书阁收集了天下奇书,虽是贺兰山庄的禁地,但贺兰珏早前将藏书阁的钥匙送予她,只说是给她寻了个平日解乏的好去处,她恋书,倒没觉着受之不恭。
阿离出了祺园,便瞧见一众下人手里端了不少东西朝这边走,如今贺兰山庄里的人怕是没一个不知道她的,此时他们瞧见她,不外乎显出几分意外来,匆忙给她行了礼。
阿离端倪着他们手里的东西,想是在准备晚上的宴席,便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忙活。
宴席在东面,她却朝西面的藏书阁走,挽月跟在她身后,不免开了口:“再过个把时辰便要开席,姑娘不准备准备吗?”
阿离头也不回道:“我可没答应要去。”
挽月语塞,却也不好再开口,只得默默跟着去了藏书阁。
贺兰山庄中最出名的藏书阁与藏宝阁,实型是两座塔,二塔相邻,外相皆为九层。每座塔除却有守卫把守外,另配有十二位暗士在暗处守卫,以防二塔内的宝贝失窃。
藏书阁门外的守卫已识得她,未待她走近已远远施了礼。
今日的守卫是个方才十五的毛头小子,唤作七律,人虽长得白白净净,话却多,一搭上就能说个不停。
“邱姑娘又来看书吗?”
“前面的大典瞧着了吗?可惜今日我不得空,不然定要去凑凑热闹。”
“今儿晚上定有好多好吃的,可惜晚上我也不得空,不过,我早与厨娘打了招呼,留些好吃的给我尝鲜。”
十五岁的小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个缺心眼的。
阿离虽不觉着他恼人,但也不愿与他搭话,照旧起了门锁径直走进塔里,反手便关了门,留了挽月在门外与其作伴。
第129章 美人红氏(九)()
塔内只有阿离一人,四下寂静无声,余她轻漫的步声在塔内回荡,她寻了一圈,终于找着了上次瞧的那册光录记。
光录记这书鲜少有人知晓,只在一些古书中有记载,原是记载远古奇事的怪书。她本以为这书早已被毁,没想到却在这贺兰山庄中找着了一本,还是颇为古老贵重的全册竹简。
她斜着身子倚在胡塌上,捧着一册竹简认认真真的看,周身还堆了许多,半点没有再容人的地方。
许是看得累了,她瞧日头高照便倚在胡塌上眯了会儿眼,这一闭眼却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贺兰珏回了褀园没瞧着她,便知要去藏书阁寻她。山庄的东面热闹地很,乐声与灯火映了半边天,西边却沉静,夕阳的余辉安安静静地照在塔壁上,随着夜的来临渐渐西沉隐没。
他来时,挽月正立在塔门前独自焦急,一旁的七律不知道在叨念什么,嘴巴一张一合地没个消停。
“你看你光在这里着急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