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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时回不置可否:“你既然清楚皇帝会选择保住外戚,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告御状?”
“因为太子啊。”纪桓扯了扯嘴角,“我与良家女的幕僚堂兄不过点头之交,太子特意让他苦苦哀求到我这边。开春恩科,吕氏和太子都想招揽人才,大获全胜的却是宰相。我在太子这边,父亲却不是,太子便想试探纪家的态度。”
去年年底,吕何作为一个外戚,成功上位太傅。既然是太傅,自然欲图广揽门生,然而吕氏招揽贤士上,根本无法跟开国功臣后代,三朝为相,还出了上届科举探花郎的纪氏高门竞争。那些满脑袋报效家国的书生,几乎都往纪家门下靠。纪桓的父亲,丞相纪勖,欣然收了不少栋梁之才。
纪家父子同朝为官,纪桓属于太子一党,纪勖却不站任何阵营,只效忠皇帝。太子气不过吕氏嚣张,又见为了科举,纪家和吕氏也有了过节,便想逼迫纪勖站队——只要纪勖成为他的人,那么纪勖的门生还不乖乖听他的?
太子故意让纪桓当朝指出平乐侯行凶杀人,此事证据确凿,民愤颇多,百官心照不宣。受害的一方是他的幕僚,其实只要宰相站出来,凭纪勖的面子,皇上一定会彻查此事。而纪勖站出来,就等于是帮了太子。却不想纪桓当朝发难后,吕氏现在的锋芒竟是连皇帝都不敢掠;最最没想到,纪勖从头到尾置身事外,丝毫无意给儿子求情。
皇帝不彻查案件,震怒之下,贬纪桓出京,赴职洛宁县县令。
如此一来,太子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暂时失了纪桓在朝中的助力。
“你效忠太子?”晏时回道。
纪桓:“算不上,不过有些事情,不由我选择。”
他五岁进宫当太子侍读,和太子燕辛可以说是一块长大,对太子了如指掌,等当了官,自然而然被看做太子一派。
不过只有太子和纪桓心中清楚,他们远非看上去那么亲密,纪桓谨遵父亲教诲,一直用侍君之道对待太子,尽忠职守规规矩矩;而太子虽然表面和纪桓亲热,实际上更相信给他出主意□□的谋士。
比如东宫那个深不可测的青年,萧关。
晏时回若有所思:“……要是有的选呢?”
纪桓面无表情:“只要能造福一方百姓,我情愿一辈子当个县令。”又看向晏时回,言下之意很清楚,是他在搞破坏。
晏时回却悠然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在下明天就送纪大人回去当个好县官。”
第4章()
淅淅沥沥的雨停下了。
山林夜风凉瑟,空气中满是雨水和泥土的味道。
赵鸣被关在空荡荡的柴房中,外头的湿气吹进来,陋室内一豆烛光随冷风摇晃。
嘎吱一声,柴门顿开。进来两个青年,俱是相貌出众,丰神俊朗。一个不认得,必是贼人,另一个却是纪桓。
赵鸣的伤止过了,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药,后背的伤口成了黑乎乎狰狞的一条,已经结疤。双手双脚被牛皮绳所缚,嘴巴里还塞着那一团破布,面色灰败,眼神却犹自阴鸷。
这阴鸷的目光同样毫不客气地射向了纪桓。
纪桓心里一紧,知道赵鸣多半以为他和山贼是一伙了,也是,差别待遇太明显。
晏时回走到赵鸣面前,重新点了一遍赵鸣的穴道后,捏着赵鸣的下巴,取出他口中的一团破布,招呼:“纪大人,来看。”
纪桓慢吞吞走过来,看看晏时回的样子,也蹲下。他尽量避开赵鸣愤怒的视线,只见赵鸣有一副不错的牙齿,很整齐,也挺白。
晏时回提醒:“看后槽牙。”
后槽牙乍看也很整齐,纪桓硬着头皮再看,才发现赵鸣的后槽牙上有一块小小的东西。晏时回直接把手指伸进了赵鸣的嘴巴,很利索地取出,这块东西有半个小拇指指甲大小,外面是淡黄|色透明的一层,中心是黑色的块状。
“这是?”
“用鱼胶裹住的毒。药,必要时可以咬破自尽。”
哦……纪桓顿悟,刺客。
“他是吕付派给你的?”晏时回掂量了一下从赵鸣怀里搜出的令牌,有个古书的吕字,“武功确实不错,已是武林第一流的身手,十有**出自玄衣门。”
纪桓若有所思。
晏时回见他反应不大,又补充道:“他是死士。吕付建立的玄衣门专门培养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旦派出去,死的不是目标,就是他们自己。”
纪桓却道:“他没害我。”
晏时回一愣。
他慢慢扭过脖子,黑眸如有寒星闪耀,冰冷的声音中隐隐有些愠怒:“纪明泓,纪勖是怎么教你的?他不害你你就不杀他,你以为还能跟死士当朋友?”
明泓是纪桓的表字,纪桓略有错愕:“你认识我父亲?”
晏时回道:“你是丞相公子,难道不知官场险恶,没有天真的余地?一旦事情有变,皇帝和太子的人也不会对你手软。”
纪桓知道晏时回的意思,无非要说明,这些人都是刺客,死有余辜。
可一路以来,他和那些死去的侍卫,就算称不上朋友,也都是相熟,为了可能的威胁而赶尽杀绝,纪桓无法认同——官场如江湖,都是身不由己,可他从来都在危险之中,又怎能靠先下手为强、一股脑杀光来解决危险?
晏时回随手扔了毒。囊,解开赵鸣的穴道,“你可以说话了。”
赵鸣狠狠瞪着两人:“杀了我吧。”
对于吕将军派了一个死士给他,纪桓想了想,还是应该说些什么,便道:“纪某一直抱着一丝希望,吕将军会是尽忠守则的良臣。”
不同于平乐侯那种无能的草包废物,吕付在行军打仗上的确很有才能,这些年边境平稳离不开他的功劳。
如今关外匈奴分为两支,又在和鲜卑在争地盘,吕付驻扎便在太原练兵,扼守三关。
纪桓母亲出自太原聂氏,将门虎女,为了生下他,早早撒手人寰。他这次贬职途中特意绕路去了太原,和吕将军见了两面,交谈和谐。吕付主动提出派一支本家亲兵送纪桓回陕州,纪桓欣然同意,不想弄成这样。
赵鸣冷冷道:“那个求仙问药的狗皇帝,凭什么要吕大人效忠?”
纪桓想,就凭他是皇帝。
赵鸣咳出一口血唾沫,冷笑道:“你去过太原,可知道关外的匈奴怎么欺负我们汉人?!狗皇帝成天坐在龙椅上,除了求自己长生不老还做过什么!他卑躬屈膝岁岁纳贡求一个苟安!他哪里配得上忠君!”
纪桓心平气和道,“求和已是不易。”
赵鸣嘲讽地大笑了出来,“百年前太。祖立国,中原五十万铁骑何等风光,今时今日,却只能靠孝元皇后谈下来的二十年和约苟延残喘!就这么好不容易的得来的太平日子,皇帝还奉行个狗屁无为!他一人得道成仙,可想过水深火热的黎民?”
纪桓不说话了,没什么可辩驳的。
这时,晏时回慢吞吞问:“吕付要你什么时候动手杀纪桓?”
赵鸣冷冰冰不作答,说完刚才那些,他更是一心求死。
晏时回继续:“是不是在洛阳王和纪桓见面的时候?”
赵鸣的瞳仁猛地一缩,这一细微的变化被晏时回和纪桓双双捕捉到了。也许他是一个专业的刺客,平日里足够冷静,可是刚才同纪桓的一番话下来,情绪已经被完全牵动,心里的防驻不再牢靠。
晏时回扭头,直视纪桓的双目,认真道:“不管是吕付的人,还是皇帝太子的人,只要在你和洛阳王碰头前后,取走你的性命嫁祸给洛阳王,就能立下大功。”
纪桓一愣。
紧接着,他不由暗恼自身的迟钝。
他怎么现在才明白,一旦他和洛阳王见面,赵鸣必定会出手杀他!
洛阳王独霸一方,早就成了皇子和太子的眼中钉。如果谋杀丞相之子的罪名能落到洛阳王身上,皇帝和太子就有了治罪洛阳王乃至削藩的机会。
但是,纪桓也知道,在他没有主动勾结洛阳王的情况下,皇帝和太子很可能下不了这个决心——他家名望极高,世代帝辅,他是丞相独子,皇帝和太子需要考量,未必下了死命令。
但吕氏不同,陕州靠近洛阳,一旦洛阳王失势,直接受益的就是他们。何况纪桓本就是他们要铲除的对象,所以才派出了赵鸣这样的死士。纪桓要真是死在了和洛阳王见面前后,皇帝和太子也没什么好犹豫了,但时候忙着找洛阳王麻烦,根本不会去追查真凶。
凶手只能是洛阳王。
所以,这帮“山贼”拦住他前往陕州,截在他和洛阳王会面之前,可以理直气壮说,在救他!
晏时回见纪桓的神态,轻轻勾唇。
他转头,又问赵鸣:“吕付不是什么好东西,纪大人的为人,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你心里也有数。我只问一句,你对着自己的良心,可愿意说出吕付更多的计划?”
这种刺客一般是经过洗脑,精挑细选训练的,通常一批有五到二十人,见赵鸣的身手,玄机门的质量应该还行。晏时回虽这么问,但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他已经达成了想要的目标。
可意外的,却见赵鸣额角沁出汗水,似乎在挣扎什么,目光在纪桓身上游离。
纪桓大感不妙。
难道是纪勖?以丞相的德高望重,是有可能连刺客都下不去手。这些年,天下太平,政治勉强能算清明,功劳是谁的,大燕的每一个子民都看在眼里。
晏时回嗤笑:“你这刺客,看来还真的有点良心。”派出这种水平死士,看来他还高看了吕氏。
赵鸣终于咬牙道:“我知道他们还有一个目标,一直……觉得不妥……但阻挡不了。”
“对谁?”纪桓抢先问。
“是……清河公主。”
话一出,不光是纪桓,就连晏时回也变色。
纪桓第一次失了风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