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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也看了过来,目光在姜念念身上停留一瞬,温声说:“若真是如此,宸妃,可早日回去休息。日后再来向太后赔罪吧。”
太后亦是如此说。这大殿中即使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但气氛的确有些沉闷,姜念念揉了揉额心,怀疑她们在自己的酒里动了手脚。
她抿了下唇,仍旧起身,向太后赔罪:“陛下,太后,臣妾不想将病气留在这儿,自请先行离开。望太后恕罪。”
嘉嫔笑了笑:“宸妃可要找太医好好瞧瞧,若是身子不好了,陛下也是要心疼的。”
姜念念不动声色弯了弯唇,以作回应。太后也没说什么,而在她离开后不久,顾长卿果然亦从殿中离开,想必也是颂贵妃她们动手的结果。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嘉嫔紧握着酒杯,眼底忽然有一瞬的黯然。
走在外头的青石路上,正是冬日的时节,雪水一层一层铺落下来,凉意浸润进了骨子里。姜念念的精神果然好了许多,贞玉小声劝道:“娘娘身子好些,要不要回去,若是太后日后问起来,也许有人会置喙。”
姜念念懒懒合着眼帘,摇摇头,只轻声道:“可我不舒服,我们还是先回宫去吧。”
这么做,应该也符合原主的人设。而按照剧情,在这个时间,颂贵妃已经给顾长卿下了毒,想必他正是痛苦万分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回到偏殿,姜念念让侍女快些去熬解毒的绿豆汤,再加上些山豆根。贞宁还在奇怪宸妃为何如这样,姜念念也没有时间解释了。
还未有一刻钟,外头便有个面生的小太监跑进来,心急如焚的跪下:“娘娘!奴才方才侍奉顾大人,可丞相大人似是病得极重,请娘娘收留大人在此,只在偏殿便好。容奴才前去太医署请人。”
他一面说着,眼眶一面红了,像是才哭过一般。
可贞玉已然觉得不妥,”这可是后妃寝殿!丞相乃是外臣,你这是想做什么?”
姜念念握紧了袖口,她当然知道这个小太监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如今后宫大多的宫仆都在太后那儿,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没人帮他们证明清白。
她微微笑了笑,只道:“本宫会让侍女前去请太医,既然顾大人病了,你快亲自将他抬进偏殿罢。”
“这……”那小太监仓皇抬眼,显然有些犹疑,但为不引起宸妃的怀疑,还是决定按照她说的去办。
反正……到时候流言传出来,也没人在乎一个奴才的证词罢。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内侍们扶着丞相进来了。
而顾长卿的意识似乎已经陷入了混沌,进入内殿,甚至连礼都没有问。薄唇紧紧抿着,修长干净的手指捏住了衣袍,大氅随意搭在肩胛上。他的眉眼间仍是淡如冰雪,却透着几缕病色,任由几个小太监将他抱入殿中。
姜念念悄悄偷看了几眼。她虽然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顾长卿这样的盛世美颜就算是放到现代去,一定是个极品啊……嗯。
穿着一身素色纹着仙鹤的朝服,病弱禁欲易推倒,这明明是男主标配嘛。
那小太监俯身道:“丞相大人乃是重臣,娘娘能否替陛下先行照看一会儿?日后丞相人醒过来,陛下也会记得娘娘的善举……”
姜念念讥讽微笑,声音轻缓:“这儿不是太医署,既然是陛下看重的权臣,为何没有旁人来医治。本宫只是一个后妃,又能做的了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
如果她真的答应这小太监,亲自照顾顾长卿,那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呢。→_→
“贞宁。”她继续淡淡道,“叫几个小宫婢在这儿守着便好了,余下的就不用管了,你们和本宫一起回去。”
“可……”贞宁欲言又止:“顾大人现下病重昏迷,娘娘先回宫,奴婢要不要等着……顾大人苏醒再回来复命?”
顾长卿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任由周围的人拨弄。那样的美男子留在塌上,没有哪一个女子不心软的。
姜念念仍旧道:“左不过一个臣子罢了,有什么好值得我们费心的?”
听到这句话,顾长卿的眉宇微不可查的蹙了蹙,脸颊上苍白之色更显。
“娘娘!”贞宁见到,却是眼泪差点滚出来,铁了心要留下来。
正在这时,小宫女将煮好的绿豆汤呈上来。姜念念走过去几步,指尖在顾长卿的鼻尖轻轻探了一下,轻淡道:“看样子 ,丞相大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事。本宫是君,丞相是臣,我自然不该再留在这儿。走吧。”
她觉得,这样做一定符合原主平日里的形象。
贞宁却犹有些犹豫。
而姜念念知道,若她们再犹豫一会儿,颂贵妃就会到这边来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她还是皇帝的女人,给昭帝戴绿帽子的流言就是这么流传出来。
所以她们必须离开了。
……
与此同时,长乐宫。
青雪紧紧握着嘉嫔的手,只感觉主子身子一僵。嘉嫔深吸一口气,眼底泛着淡薄的水光,但神情仍旧是克制的。
“宸妃那边怎么样了?”她望着窗外的落雪,语意是格外平静的。
“回娘娘,一切都按照娘娘的吩咐办的。”青雪低声劝慰:“想必顾大人现下正与宸妃共处一室,不久……颂贵妃就会带人闯入昭阳殿了。”
徐芷妤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一时间,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是么。”她笑了笑,“那很好。”
青雪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意,指尖一僵,将窗纱悉数掩下,才轻声说:“入宫以前,丞相大人只是一个庶子,身份卑微,便已再三拒绝娘娘心意。更何况如今,自然更是不可能,所以……娘娘实在不必放这些心思在大人身上。”
徐芷妤淡淡一笑,生生握住了茶盏,“本宫不是姜宸妃,心里自然有分寸。”
一提到姜宸妃,青雪脸色都变了,“宸妃恃宠,几度暗害娘娘!却不知陛下真心喜欢的也未必是她……”
“住嘴。”嘉嫔淡淡道。
她轻轻阖上了眼帘。
顾长卿……长卿。
她对顾长卿大抵是又爱又恨。他是她少时的慕艾,内心最柔软的所在。他还记得当初长安连日大雨,林党作乱,整个长安都是乱的。是他亲自带领着金吾卫,替长广王府杀尽了逆贼,保住了一个小姑娘。他的手段明明如此高深,明面上却永远是冷淡温和的模样。唇角漾着浅笑,叫人看不出他的占有欲来。
而她却绝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女人。身在后宫,和一个臣子是没有结果的,况且,丞相素来禁欲冷情,从不领她的心意,所以……只能对顾长卿下手了。
她一直觉得,若他从神坛跌落,落入泥臼,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那时候他是不是就可以接受她的怜悯,还有她的感情。
天气逐渐回暖,从宫中回来后,顾长卿自觉病情也好了些许。
徐子贸见着宫中的马车,却似乎早已等不及了,“……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顾长卿一面将大氅解给他,问:“出什么事了?”
徐子贸遣退左右,又将门合上,才道:“属下刚刚接到消息,陛下方才召见了御前大臣于大人与戚侯入宫,近日南方难民部分涌入京都,陛下便借着大人您体弱的由头,将京中金吾卫、城防司的权力全权交给戚侯,再由御前大臣于大人监管。”
他顿了顿才说:“陛下此举,恐怕为的……便是削弱大人您的权力啊。”
顾长卿的动作微微一顿,才继续喝了口药,唇畔仍旧是安然笑着的:“所以呢?看来陛下这一次,是决心要与我玩一玩了。既然如此,那就陪陛下好好的玩一次吧。”
徐子贸脸色都变了,握紧了拳,才低声说:“……属下只是心疼大人您素日为了朝堂呕心泣血,事到如今,陛下却连一句招呼都不打。”
顾长卿则只是微笑:“若是提前告知于我,他就不是不是那位陛下了。”
昭帝并非是没有手段之人。当年能从如此残酷的诸子夺嫡中脱颖而出的,又怎么可能只是寻常之辈。
在宫中的时候,他如此维护宸妃,恐怕早已触碰君王的逆鳞了。
放眼这满朝文武,几乎无一人是他的对手。反而只有这位陛下,能同他一较高下。
——只是,若是想要从他手中拿走分毫,恐怕还是不那么容易的。所以,还不如与这位陛下好好玩上一番。
顾长卿嘴唇弯出一丝淡淡的弧度。
徐子贸瞧着,有些惊异,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家大人竟还是如此气定神闲,他都以为自己看花了。
……
昭帝才遣退了御前大臣与戚侯,便听人通报说楚王妃过来请安了。
楚王那小子,一入京便四处游山玩水,一日到头不见踪影,倒是王妃一直替他守着这碧粹宫。
昭帝向门口看了一眼,道:“让她进来罢。”
江云海心里舒了一口气,看见了楚王妃娘娘,陛下的心情这下总该好些了吧?
姜珞云送了豌豆黄、莲花糕过来,笑了笑说:“昨日陛下劳累这么久,所以我亲自下厨。只当替楚王送来,只是……我久不在宫中,不知陛下口味,陛下不能怪我。”
昭帝稍微一滞,才抬起眸来,淡声道:“珞云,朕虽想尝你的手艺,不过这样的事情,以后不必亲自来做。满宫都是朕的臣子,你吩咐一声便可。朕自然要为你考虑。”
姜珞云低眉浅笑,却还是劝道:“陛下好糊涂,您应当明白,您才是重要的。”
而昭帝的目光却落到了姜珞云身边侍女所抱着的一柄古琴身上,“这是什么?”他沉声问。
姜珞云让婢女将琴给陛下瞧瞧,才笑着说:“这是我从妹妹那儿讨来的,我今日去见念念的时候,只觉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