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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千饮语调平平,不像高兴,但也不像不高兴:“谁让我们被契约绑在了一起,一直呆在一起,不默契也会默契。”
岁闻又说:“还要打一场吗?”
时千饮:“……”
已经忘记这回事了。
时千饮兴致缺缺:“算了。”打赢了他,痛的也是自己,“不打了……”
我就猜是这样。
这个三分钟热度的妖怪……
岁闻并不意外,评价:“明智的选择,我们密不可分,不宜内讧。”
时千饮:“……”他突然『迷』『惑』,“我们哪里密不可分了?”
岁闻:“全身心。”
时千饮:“???”
岁闻:“契约的作用下,我们密不可分,不能伤害彼此,只能全身心地组队干活了……”
说完他就笑了,犹如狐狸嗅到了鸡肉的香气。
闲着没事调戏一下时千饮,感觉还挺不错的。
反正,总不能老是让对方嘴炮而我一点都不反击吧?
***
两人从董深家中出门没过一会,陈兮兮和费羽也一同出来了。
剩下的全是家事,他们非常有自知之明,离开了房子,把空间留给董深一家人。
等电梯的无所事事之中,陈兮兮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费羽说:“班长,赶紧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看看。”
费羽:“怎么了?”
陈兮兮提醒对方:“看看我们在玩偶世界里照的照片能不能用!”
费羽恍然,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只看了一眼就把屏幕转向陈兮兮。
陈兮兮一看也乐了,一张张照片清晰明确,就算不能作为证据呈交法院,也可以从此搞臭董友军。
陈兮兮啧啧作声:“回头把这些照片匿名寄送给董深妈妈,这样就不怕董友军拖欠抚养费了,如果他不给抚养费,就让他工作也做不下去。”
费羽比较赞同陈兮兮的意见:“我把照片传你一份吧。”
陈兮兮:“不急,我的手机还被董友军没收着呢……”
前方“叮”地一声,电梯来了。
两人一同进入电梯之中。
陈兮兮忽然说:“班长,你觉不觉得岁闻和岁闻弟弟有点奇怪?”
费羽嘀咕道:“我觉得我今天中午碰到的事情都很奇怪。”
陈兮兮笑嘻嘻:“但有意思啊。”
费羽抽抽嘴角。
是有意思,老命都去掉半条了……
***
是夜,群星璀璨。
中午玩偶世界一趟游,又上了一个下午的课,还做了一个晚上的作业,等到睡觉的时候,岁闻再也没有闲聊的精神,眼睛一闭,就进入了梦乡之中。
然后,“老朋友”就找他来了。
漆黑的空间慢慢涌动,渐渐出现一条道路来。
雾气『迷』蒙在黑『色』的通道之中,为漆黑添上层丝丝缕缕的白烟;通道的尽头,照例悬着朵光,这朵光遥遥悬浮远方,像是迎客的灯。
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就跟回家一个样。
岁闻很淡定地走到了光的尽头。
悬浮黑暗的光晕一涨一缩,犹如大口吞吐,一个刹那,岁闻离开通道,出现庭院。
这是一条竹林小径。
地上铺着一块块的青石板,青『色』石板映衬碧玉竹林,风过竹林,涛涛碧浪,让人如同置身
周围的风景确实很写意漂亮。
但不知道为什么,岁闻觉得有点不对劲。
倒不是越往前走,鸟兽的声音就越少的缘故,而是他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视线变得低了,自己……好像变矮了?
岁闻心头有点惴惴。
但是梦境之中,身体总不受他的『操』控,哪怕觉得自己变矮了,他也没有办法照镜子确认一下,只能默默地顺着身体的意愿,继续向前,寻找能够照见自己的东西。
芒鞋踩在石板上,浅浅一层水汽从鞋底传来,带起凉飕飕的感觉。很快,转过竹林的他看见了一个池子,他赶忙趁路过之际,朝池子一瞥。
只见清凌凌的水波之中,倒映出一个年纪尚轻、身材还有些矮的人影。
这是——我十五岁时候的模样?
岁闻一时惊讶。
但他很快意识到一点,前两次的梦境,自己始终是坐着的,所以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现在回想,那两次的自己,也许同样是十五岁……
向前行走的脚步突然停了。
岁闻抬起了头。
他的视线一路向上,最后,停留在前方竹子的梢头。
轻飘飘的竹叶上不知何时坐了个人,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披一件大红的外衫,风将红披卷起,猎猎翻飞,像是燃烧在天空的火焰。
他正无所事事地左右转着脑袋,逡巡这座府邸的一切,就像是谁家的十四岁少年,正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他觉得有趣的一切。
随后,他转回了目光。
两方视线相触。
时千饮。
岁闻一瞬就认出了人。
同时间,他更听见自己说了一声:“翙族的妖……”
时千饮扬了扬下巴,似乎有些矜持,甚至扯扯嘴角,『露』出笑容:“第一次见面。我是来杀你的。”
他像是开玩笑。
但是声音落下的下个刹那,火焰冲起,阴影倒卷,它们在时千饮背后张牙舞爪,肆虐狂欢,将清新的竹林池塘变成了恐怖的血火战场。
又下一刻,时千饮从竹叶梢头一跃而下。
他的速度犹如闪电,风声还在远处,而他已到近前。
跟随着他的,狂舞的力量与杀机,也如同最迅捷最锋锐的兵刃,贯穿岁闻的胸膛!
尖锐的疼痛自胸膛传来。
岁闻一下惊醒了。
第27章 地图牌(1)()
岁闻在夜里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
他心脏狂跳; 每跳动一下就牵扯出细密的疼痛;他还感觉到有些缺氧,缺氧让他剧烈地喘息起来。
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掀了开来,从窗外吹入的风姗姗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带来刻骨的冰凉。
这时候; 旁边突然响起声音:“你怎么了?”
岁闻循声看去; 睡在沙发上的时千饮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正看着他。
室内是昏暗的。
只有些许月光混杂外头的路灯,点亮漆黑的夜。
而时千饮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比月光灯光都要明亮。
这让岁闻想起了梦境之中,对方的眼睛。
那个自高处跃下的时千饮的双眼,充满着冷酷的评估,像是野兽在撕裂猎物之前的最后打量。
时千饮忽然站起来了。
他起身前往浴室; 不过多久又走了回来。
他的手上多了一条冰凉的『毛』巾; 这条『毛』巾被他放置在岁闻脑袋上。
眼前黑了一下。
冰凉又柔软的『毛』巾遮住了岁闻的大半视线; 也将来自梦境的虚影拍散了。
岁闻茫然了一瞬,拿下『毛』巾,问时千饮:“你干什么?”
时千饮也有问题要问他。他指出:“你出了一身汗。做恶梦了吗?”他顿了顿; 向岁闻求证; “做恶梦的话,是要给你一条『毛』巾的吧?”
岁闻:“是这样; 没错。”
他有点回过神来了。
他拿下盖在脸上的『毛』巾; 擦了擦脸和脖子; 再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这才发现在短短的时间里; 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这些冷汗将他的衣服都浸湿了。他默默掀起衣服,再拿『毛』巾擦了擦胸口和后背。
胸口还好,后背够不到。
站在一旁的时千饮顺手接过,帮他擦了擦背。
冰凉的『毛』巾抹过后背,岁闻的身体有点紧绷。他看着时千饮,看了有点久。
时千饮纳闷道:“怎么了?”
岁闻欲言又止:“没有什么……”
梦境中的时千饮和现在的时千饮相差太多,让他有点恍惚。
他拿下了时千饮的手,从床上起来,换了身衣服,又回到床上,重新躺下,他对时千饮说:“没事了,我就是做了个恶梦,被恶梦惊醒。你睡吧,我也睡了。”
时千饮“嗯”了下,依旧坐在岁闻的床头,没有动,还把形影拿了出来,抱在怀里。
雪白的刀在夜里闪闪发光。
岁闻心头咯噔一声,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方抱怨起来。
时千饮:“人类就是麻烦,我们妖怪从来不做恶梦,梦魇这种小妖怪,一根指头就掐碎了。好了,你放心睡吧,有我在这里,没有梦魇敢过来。”
黑夜里,刀光很亮,时千饮的眼睛比刀更亮。
这样明亮的目光并不如同过去一般恐怖,还有点让人安心。
岁闻渐渐放松了。
他打个哈欠,困意涌上,将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想:
难道岁月真是把杀猪刀,把妖怪的棱角都给磨平了。
不过……
不论从什么方面想,当然还是现在的时千饮更可爱了……
***
第二天一早,几辆大巴突突地从市双语中学出发,载着高三三班的学生往市郊的森林公园进行秋游野炊活动。
自从几天之前实验楼集体跳楼未遂事件之后,校长就决议将素质教育贯彻到底,为此,一刻也不耽搁地组织了高三全体的秋游活动,秋游活动一天两个班级,今天正好轮到三班和四班。
大巴车上欢声笑语,篮球在狭小的车内空间中抛来抛去,带着滑板的人哪怕在大巴车小小的走道之内,也溜着来去。
岁闻和时千饮坐在车子的中间位置,岁闻观察坐在身旁的时千饮。
坐在靠窗位置的妖怪将脑袋放在车玻璃上。
他的发尾随着车子的震动一抖一抖。
阳光落在他的脸颊上,为他的脸颊添上几分『色』彩,他的鼻梁很高,嘴唇偏薄,看着有些孤傲不好接触。
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连接在他手中的ipad上,ipad的屏幕上正播